那时的自己,是个似懂非懂的孩子,自见他第一面起,他被他那俊逸得天怒人冤的容颜,一身飘缈而忧伤的气质吸引得魂不守舍,自此心中多了一个陌生人而不自知。
一颗青梅,那是我收到最美好的礼物。
儿时的记忆,是一片荒岛,莫明地埋葬了许多放飞的美景。若我能早点认识他,我可不可以提前与他相约,我们不要三生,今生相守,相知,相爱,这就够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皇宫之战,持久而惨烈。
在金戈铁马的杀伐声中,皇后产下一麟儿,婴孩的啼哭冲破九重宫杀。
这一战,万骨堆满了整座皇宫,宫里血流成河,怨气冲天,宫外家家闭门不出,一声狗吠,能惊得一条街上的人胆颤心惊。
战后,皇与与她新生的孩儿在亲卫的以死力保下自密道出了皇宫,逃了出去。而赵炎,在金銮殿前持笑静待着最后的结果。
政权最终以最血腥的方式回归到皇甫家的手里,我却站在断日峰伤心绝望地哭泣。
我至爱的男人躺在我怀里生息渐浅,而造成这个局面的铁血帝王却是面色漠然地对身后的薛离下令,“请宸妃回宫!”
“华孤音,你凭什么要幸福。朕至爱的弟弟,为了你宁愿背叛朕也不愿如过去一般留在朕面前,哪怕躲得远远的也好。他凭什么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甚至是命……”我听出来了,皇甫哲在哭。
他的哭,只是落泪,并未泣音。
一代帝王情泪落,遍野禁卫皆敛眸。风儿停止了吹指,树叶花草,垂下了他们高催的脸,世间万物,无一敢直视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不断地落下,一颗两颗,滴滴不断,连成串儿,全数隐没在皇甫晨那身低调而浓郁的青衫里。
我仿佛出现了幻觉,幻觉中,我肚子里还有着我们的至亲骨肉,还有着我弟弟小蚕幸福的期待。
我笑了,泪水却更加快速地滑下,滴打在皇甫晨的脸上,颈侧,衣衫里……
我拒绝回到那卒冰冷的皇宫,抱住皇甫晨冰冷而无力的身子,慢慢退至悬崖边上,在薛离的一声不要中双双跌了下去……
“别了,薛离……”轻浅淡雅的声音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是别人眼中那惊愣的一幕……
我浑身一颤,整个人似乎被惊吓了一跳,咻地睁开眼。
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哭……
素染守在我的床前,满脸愁容,还有疲惫,憔悴。
见我睁开眼,她立即坐到床前,拉过我被中的手静静地替我把着脉。
我侧过头,看着她,轻扯唇角浅笑。
笑意未出,却已然是泪水满面,“素染。”声音沙哑得仿佛在喉咙里塞满了泥沙。
一阵阵冷意自心间传来,脸上湿漉漉的感觉真实地提醒着我,刚才,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我哭得嘶心咧肺,可到底,我在哭什么呢?!那只是做一场梦,一场梦罢了……
然而,那梦,真实得令我指尖都在发颤。虽然我忘了它是什么,可我心底到现在还在微微地发着寒。
素染看着我,略微无力地笑笑,笑容却并未传进眼底。
“醒了就好。”她说,声音亦是沙哑得很是无力,轻轻忽忽地似乎随时都能随风飘走。
“皇甫晨是不是不要我了呀?!”我问素染,眼角的泪水早已干枯,剩下的是紧绷着肌肤的难受。
素染绞起一旁铜盆里放着的娟子,替我试了试眼角,避开我的目光,低低道:“你才醒,还需要好好的静养。”
她没有说,皇甫晨要不要我,可她的目光在逃避。
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选择逃避。
我心里很难过,难过的不是她没有回答,而是她以逃避给了我比回答还让我难受的答案。
“他不会来接我了是吧?”我又将视线慢慢地挪回了账顶,淡粉的牡丹在账顶活!色!生!香,开得华丽富贵。
可我的心,却在灰灰地冷,浅浅地痛。
“别想太多,他只是太忙,过段时间,等你养好身子,他便来接你了……”
“过段时间是哪段时间?!”我缓缓地问。
停滞在账顶的视线一动不动,繁复的花朵早已淡出我的视线,渐近渐远,我仿佛,看不到眼前的一切,明明暗暗里,思绪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暮玄会好好照顾于你,你先在这里安心养病,你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痛……”素染在叹气。
我却突然感觉到她不再是那么遥远漠然。
她的叹息里,有怜惜,还有心痛。
素染才走,暮玄满脸愧色地来到我房里。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有意想要冲你发火的。”我觉得,暮玄的声音有种莫明的生涩,每个字眼都说得字正腔圆,却隐隐透着股子生拗。
可前些天的时候,明明他说的话,流畅得似一条完美而圆润的弧线,没有丝毫的生涩别扭。
我没有焦距的杏眸缓缓地闭上,昏昏沉沉的思绪在暮玄的歉意声中渐渐归于静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有……
脑海外,似有暮玄在叹息,“孤音,哪里也别去,这间屋,就是一个完美无懈的壳,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受伤。你就似块透明的玉,色泽纯澈得让人一眼便忘不了。外面的世界,只会让你蹦溃难过。现实,都太残酷……”
我这一病,又是小半月,皇甫晨没有来,甚至连派人送来看我一眼也没有。
素染倒是来过两三次,每次留下足够的药与药方,便匆匆地离去,似乎怕与我单独相处。
我无心去问,疲惫无力地躺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外,渐渐不再如过去那般清明,若有若无地,似乎朦了层雾。
暮玄带着一些小玩意儿进来,在我眼前挥挥,动作快得似乎被拖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样,开心吧?”他把我自床上扶起,在我背后垫了个软靠垫。
“看你现在这样,就似个纸糊的一样,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你这不是叫我心痛么?”暮玄在我手里塞了几粒黑得起皱的果子。
“这是什么?”我看着手中颜色深沉得我几乎看不清的果东西问。
“青梅呀……”暮玄理所当然地说。
说出来后,蓦然又似后悔了般,当即便讪讪地住了口。转向别的话题:“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可明显,他的话题转移得并不成功,简单的青梅二字,狠狠地击在了我的心底。
我的心里忽闪忽闪地有个地方在狠狠地痛着……
“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可明显,他的话题转移得并不成功,简单的青梅二字,狠狠地击在了我的心底。
我的心里忽闪忽闪地有个地方在狠狠地痛着……
“青梅……”我低低呢喃了一篇这两字,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道略显稚嫩,却坚定无比的声音:“我以青梅为聘,许你三生……”
“我以青梅为聘,许你三生……”我复又念了篇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话。
“什么?”暮玄蓦地睁大眼,似没太听清我在说什么。
“曾经一定有人给过我青梅,他说‘我以青梅为聘,许你三生……’”我看着手中的青梅,轻轻而疑惑地说道。
可是我,想不起那个曾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了。
会是,皇甫晨么?!
会是他么?!
“砰!”外面突然传来有人踢倒凳子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杯盘落地的噼啪声。
“什么人在外面?”我凝着眉,看向屏风外,却是在一片朦胧的视线里只见屏风上,颜色艳丽的牡丹开得特别的妖艳,一团团,红得似火,开得颓靡。
“可能是哪个冒失的丫头吧。”暮玄坐在床侧,放在床上的手无端地紧握成拳,有些抑郁,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漫不经心地道。
我心中划过疑惑,却并未道破。
哪个冒失的丫头会在打破了东西后不是赶紧向他请罪,而是悄无声息地不知是还停留在屋里还是出去了。
而暮玄,显然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即没有出去看,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浓浓的疲惫又沉沉地袭来,我微微拉耷着眼皮,疲惫地道:“暮玄,我是不是快死了呀?”
突然腹痛如绞,然后就是病来如山侧,连着小半月,都下不了床,眼睛似乎也不如过去那么好使了,总是疲惫地倦着身子。
“糊说!我暮玄看中的女人,怎么会这么不中用呢。别老把死不死的挂嘴边,我难受”暮玄最后的半句,是叹着气说的。
我听着,心里却是真的难受了。他即然都这么说了,估计也差不太远了吧……
我的思绪,渐渐又荡到了屋外,很想看看站在屋外偷听的那个人是谁。可我却又没有勇气知道。
心底隐隐有个答案,其实外面的人,是皇甫晨,对吧?!
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气息,温暖而韵味十足的温厚力道,隐忍的内敛气息,都是那么明显。或者,是我太过想念他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我误识成了他?!
我病得很重,快死了,对吧?!
会这么地想念一个人,会这么地感知灵敏地觉得那个撞倒凳子的人一定是他……
暮玄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并未听见,似乎感觉他温柔地将我放平,取走了我手上的青梅。我想用力地捏住,却只是手指稍微地动了动,便全然没了力气,神识也渐渐迷散开去。
“要乖乖休息,等着我来接你……”
“我是那么地爱你,孤音,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
“你是我唯一的妻,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睡梦中,有人在我耳畔低语,轻轻握住我的手的是双温暖而宽厚的大掌,右手的虎口与掌心,有着厚厚的几个老茧,那是常年练剑磨出的死茧……
这种感触,是如此熟悉又让人伤感,为何总在梦里,才会出现。
他轻轻地在我唇上印上一吻,又吻了吻我的额角,手背,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是谁?!
我多想睁开眼看他一眼,可却无奈自己的力不从心。
时下已然是初冬,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冷。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衣衫里,厚厚的皮毛锦衫,却依旧挡不住我的冷。
年芯塞了个手炉在我怀里,“姑娘还是进去吧,这外面冷。”
年芯搓了搓手,在樱唇前轻轻地呵了口气看着雪白的屋顶道。
“今年的冬天真奇怪呢,竟然这么早就下雪了。”我看着屋顶的银白,莫明其妙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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