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影转头看着楼幕然那双犀利的眼睛,有恳求,有威胁,还有什么?
自己面前的父亲,竟是这般的陌生。
那么,他呢?
狠狠吸了口气,挺直了脊梁站直身体,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平静笑意,决绝的拂开楼幕然握在她腕上的手,转过头看向慕容迟,不失礼数得福了一福,低眸淡笑,喉中艰涩的吐出几个字:“姐夫安好。”
慕容迟脸色变得难看之极,俊秀的脸上似是隐忍又似是愤怒,只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好。”
拂影这才抬头,却看也不看面前所谓的“楼拂影”,只略转过头,对楼幕然淡淡道:“女儿希望爹爹能给女儿一个交待,既然有客人在女儿不便打扰,我会在客房等爹爹。”
楼幕然看着拂影笑得和蔼:“去吧。”
拂影转过头不再说话,经过慕容迟身边,看到他身上干净的袍角,雪白的颜色一尘不染,像是冬日里透明的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时辰,两人站在一起,引来多少路人艳羡目光,现在却成了三人,清一色的白色,在春意浓浓的院中只觉得讽刺异常。
慕容迟突向前跨了一步,对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等等……”
熟悉的嗓音夹杂着未有的急切,让她忍不住停住脚步,却听身后他身旁女子娇憨一笑,嗔道:“相公?”
心被狠狠揪起来,撕扯得没了样子,她看着前方葱郁的草木,含着泪笑问:“姐夫有事要说么?”
慕容迟脸色一滞,看她半晌,终闭上眼睛颓然道:“没有。”
她笑着点头,脸上却是湿腻一片,落到唇角咸涩的厉害:“那就告辞了。”
楼幕然目光一沉,温和笑着转移重任的注意力,转头看向慕容澈,以一个父亲感激的语气说道:“澈儿,若兰辛苦你了。”
慕容澈淡淡看他一眼,脸上平静的高深莫测,客气的回礼道:“世伯客气。”看了一旁发怔的慕容迟,淡淡提醒他:“三弟弟妹也一起回去吧,正好顺路。”
慕容迟这才将投到拂影背影上的目光收回来,怔忪的点头:“好……”
小亭上的栏杆闪着漆色的光亮,倏的划过,刺的双目隐隐作痛。
拂影之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只倚在柱子上盲目的盯着远处发怔。
似是谁从走廊上跑过来,“噔噔”的脚步声音将亭子震的嗡嗡作响,拂影茫然的望过去,却只见一个淡青色人影猛地扑过来,抱住她放声大哭。
“哇……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拂影被她撞得身子忍不住向后微微一扬,认出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小环,禁不住笑起来,叹了口气,无奈的唤道:“臭丫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才不是!”被唤作小环的丫头梳着双髻,脸上泪水未干,又哭又笑,忍不住红着脸嗔道:“小姐,你就会取笑小环!”随即脸色却又垮下来,忍不住哭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夫人为了你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又加上那个狐狸精天天过去捣乱,都病倒了,你若是在不回来,只怕……只怕……”
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拂影猛地抓住她的腕:“带我去看娘亲。”
“嗯。”小环抹去脸上泪水,边走边和她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小姐那日失踪后,老爷也派了些人去找,却毫无结果,老爷吩咐封锁消息,府里的人也不敢声张,夫人不同意,要通知慕容府一起找,两人起了争执,夫人一起之下就搬到后院那个小院子里去了,当天三少爷听到消息赶过来,被老爷以婚前见面不吉利挡了回去。”
顿了顿,小环转头看她:“小姐,奴婢想迟少爷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才糊里糊涂的娶了……那个小狐狸精,小姐你和迟少爷……”
拂影不语,转头看向走廊外别致的假山草木,淡淡道:“你说的狐狸精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狐狸精……”小环突然咬牙切齿起来,忿忿的揉着手中扯下的柳条:“事发第二日,老爷就带了两个女人回来,一老一少,当着全府说那个老狐狸精是二夫人,而那个小的叫楼拂影,小姐,你却成了楼若兰!”
拂影猛地止住身形,脸隐在斑驳的阴影下看不清神情,只幽幽得道:“这么说,那个人才是真的楼若兰,而且,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么?”
小环脸色一滞,轻轻的点了点头。
拂影有些怔忪,突自嘲笑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娘亲很幸福,两人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爹爹能专情于娘亲一人,我便想,以后嫁便嫁爹爹这样的,不想,原来只是个骗局,世上,只怕没有这样的人吧……”
她望着远处轻笑,幽幽的缥缈似梦。
小环轻轻的唤她,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小姐你……”
拂影低头浅笑,淡淡道:“走吧……”
风吹落碧绿柳条,细碎了落了大片,将两人走过的痕迹紧紧地遮住,走廊后,那抹僵直的锦色身影,只雕像一般的一动不动。
所谓的小院子,只是比平常住的院子小了些,以前,拂影和楼夫人爱极了这片清静之地,楼幕然不在的时候,母女两个就睡到那里说些家常话,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住到这里。
拂影进去时,楼夫人身旁的丫环盈盈正在喂药,依稀的看到一抹白色身影,神情激动地坐起身来,慌乱中打翻了药碗,几人大惊失色,楼夫人极力的坐直身体,神手唤道:“我的拂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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