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飞，你可亲眼见那道士走远了么？”

　　“是，城主，小的亲眼见那道士走出飞狐城，城里人没有一个睬他一眼。”

　　“告诉四城门的守兵，不准他再踏入飞狐城一步！”

　　“是，小的立马就给四城传话。”

　　本应处处妥当，秋寒月却始终不能真正放心，无奈仔细推敲之下，却找不出疏漏所在，想来是自己对小家伙太过挂心的缘故了罢。

　　“哥哥！”书房门开，桃色人儿娇扑进怀，登时间，淡淡的奶香气盈鼻入腑，绕之不去。

　　他以鼻尖顶了顶小家伙的额头：“怎么了？”

　　“哥哥还有好多事要做么？”

　　“是有一些事。”

　　“灵儿好想睡，可是没有哥哥，灵儿睡不着。”她粉樱色的小嘴噘起，糯糯软软的抱怨。

　　不知男人“疾苦”的小家伙，她可知每日抱着她，她的月哥哥需经受怎样的折磨？他哀怨叹气：“那灵儿先在这边睡，等哥哥忙完了一起回楼？”

　　“喔。”百灵儿在他怀中上上下下，颠颠倒倒，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小脑袋贴在男人左胸，倾听着那方健实稳劲的心跳，长睫渐渐覆拢，不一时，小小呼声传来。

　　唉。他再次叹气，回头要不要问问妻姐，小家伙何时才算成人？定了定神，吸了吸气，执笔埋首，进入公事中。

　　“城主。”半个时辰后，敬飞端上茶水与夜宵，“要不要让灵姑娘睡到后面的长榻上？也睡得舒服些。”

　　这段日子，敬飞已摸出的规律：当什么事向灵姑娘有利一面靠拢时，都很易达成。

　　“嗯？”秋寒月覆眸看了看怀内人儿，又扫一眼堆积在的案头今日亟待理完的公务，“到我房内把那条波斯毯拿过来。”

　　“是。”

　　这间主书房是秋寒月用来处理公事的要地，在有灵儿之前，他许多时日都是顺势在此就寝，是以里间备了一张用以歇憩的檀木长榻。

　　他将她放在自己量身订做的长榻上，只觉愈发显得她娇小玲珑，越发爱不释手，多想抛开那些繁杂俗务，就此与她相拥而眠。

　　“好吃……好吃哦……灵儿还想吃……呀呀……”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她小嘴蠕蠕，念念有声。

　　怎么会连说梦话也这般娇憨动人？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尝那张小嘴，却差点被她两排小牙咬到舌尖，气得他以大掌轻拍粉臀：“你是在做什么贪吃的好梦？”

　　回答他的，是灵儿的吱呀呓语：“鸡腿好吃……甜糕也好吃……灵儿喜欢……”

　　他低笑，咬了咬她粉红色的小腮：“好呗，哥哥这辈子会拼命赚勉够灵儿的鸡腿钱。”

　　“城主，毯子拿来了。”敬飞推帘进来，在主子接手为灵姑娘加毯覆盖之际，他也极有眼力的垂下身，将地上一双小巧绣鞋摆放整齐。

　　秋寒月回眸恰见，笑睇道：“敬飞终于明白灵儿的可贵，也开始不得不喜欢灵儿了罢？”

　　“是。”敬飞垂首应。如果灵姑娘不是一只狐狸精，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姑娘家，该有多好。

　　“哥哥，灵儿为什么不能去看姐姐们？”

　　“灵儿很想姐姐们，很想去看她们呀，她们在哪里？”

　　因百灵儿的追问不休，秋寒月前来打扰妻姐。推开凤霞斋的院门，美艳精利的百雀儿正被她家男人追得满院子转圈。

　　“你来做什么？”李猛回头瞅见是他，粗犷脸上当即尽是警惕。

　　“我有事求见三姐。”他有求于人，没必要和这位醋桶置气。

　　“呦，嘴这么甜，看来这求的还不是一桩小事。”百雀儿未语先笑，艳若惑世魅姬，

　　他拱手：“不知三姐能否把人的记忆洗去？”

　　“如果只是一时一刻的记忆。不难。如果是改写一个人一大段人生的记忆，不行。”有那等法力的，天界也要上仙才能做得到，狐族中则仅有大哥轻而易举。

　　“在东院有三个人，她们曾亲眼看见灵儿由人成狐。”

　　“是你那三个侍妾罢？杀了不就成了？”

　　“她们都还算良善。”

　　百雀儿红唇媚挑：“心疼？舍不得？”

　　“如果我是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三姐会放心将灵儿交给我么？”

　　“哼，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可能把灵儿交给你。”百雀儿这话是口是心非，她这些日子在旁边观望，深觉自家那个空有一张脸的傻妹妹也只有交给如此一个人，他们这些当人兄姐的才有安稳日子可过。不过，有恋妹癖之嫌的大哥想必不会轻易承认这点。秋寒月，你的苦日子可是在后头呢。

　　“头前带路，本姑娘瞧瞧你那三位如花似玉的侍妾去。”

　　哥哥要忙公事，三姐有李哥哥缠着，魏姐姐不知去了哪里，大黄猫好几日不来，大白鸽们怕冷不出来……灵儿好闷。

　　百灵儿爬上一棵歪脖矮柳，咬着一颗圆胖苹果，难得地闷闷不乐。

　　“灵姑娘，您在哪里？灵姑娘……”茗翠钻进林子，在两只晃来晃去的桃色缎鞋前停住，仰首，“灵姑娘下来罢，奴婢包了饺子，趁热去吃。”

　　包饺子本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手艺，那日府中下人放假，她与几个要好的姐妹买了面与菜回来包了饺子来煮，被鼻子尖透的灵姑娘发现，喜欢得不得了。兹此，城主多拨一份工钱给她，专为灵姑娘不时包些花样不同的饺子解馋。

　　听到吃食，灵儿的眼睛的确亮了一亮，但迅尔又黯淡下来：“茗翠姐姐，灵儿不想吃。”

　　茗翠一怔：头一次听见这位小主子还有不想吃的时候。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膳时分，您该用膳了呀。”

　　“灵儿不想吃，灵儿好闷。”靠在树干，从来精力灿烂的小脑瓜怏怏垂下。

　　“因为没人和您玩么？那您用过了午膳，奴婢陪您去放纸鸢，还是去放孔明灯？都很好玩呢。”

　　“可是……”

　　“请您先下来罢，奴婢一定找几个新鲜玩意给您玩。”

　　“好。”毕竟是乖巧的灵儿，依着话跳下，着地时却一个跌滑摔到地上。

　　茗翠吓白了脸，赶紧搀扶：“灵姑娘，您没事罢？”这么矮的树，怎就摔着了？灵姑娘连两丈高的杨树也爬过的啊。

　　“屁股痛，屁股痛……呜呜……好痛……呜呜……哥哥……”说不上是哪来的委屈，灵儿先是哀哀低叫，突然便哭了起来，却不是往常那般的放声大哭，压压抑抑，呜呜咽咽。

　　“灵姑娘？”在茗翠看来，小主子越哭，越似是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灵姑娘您别吓奴婢，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快点……来人啊，来人，快去请城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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