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一不注意，脚让石头绊了，“啊呀”一声，柳清妍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箫声也消失了。
“哎哟痛死我了！有没有搞错啊？人倒霉起来，真的喝水都会塞牙缝！”柳清妍疼得龇牙咧嘴，抬头望向四周，黑漆漆的，阴森森的，只有挂在不同树上的灯笼忽隐忽现，远远看去好像鬼火。
柳清妍咬住食指，自言自语：“这里这么阴森，该不会有鬼吧？不对不对，这里离芸萱的苑子不远，如果有鬼死暴龙才不会让芸萱住在这里，那头死暴龙那么紧张芸萱，这里肯定是安全的！”低头看看隐隐作痛的脚踝，往身后一靠，无奈，“还不如有鬼呢，脚也扭了，人影又不见，难道要我在这里坐一个晚上？真要命！”
“你还好吧？”
“还可以啦，脚有点痛。”
“哦。”
嗯？刚才有人在说话？柳清妍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东张西望，却没看到任何人，忍不住鸡皮疙瘩全起来造反了。她刚才明明好像有跟人说话的！
“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好。”
“啊鬼啊”柳清妍猛地听到一个飘飘悠悠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吓得抱住脑袋凄厉地尖叫，整个人缩成一团拼命往树根那边挤，一边哭哭啼啼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鬼爷爷，鬼奶奶，你们大鬼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黄毛丫头计较，我绝对不是有心打扰你们长眠的，求求你们，不要找我的麻烦，也不要跟着我，更不要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你们缺什么跟我说，等明天我回去了一定会替你们找来的！呜呜！”
“你很怕鬼？”
“废话！是人都会怕鬼啊！”不经大脑地甩出一句话，随即发现语气的不恭敬，连忙改口，温和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人鬼殊途，阴阳两隔，您这么出来吓人，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噗！哈哈！你这个丫头可真有趣。我是人，不是鬼。”
对方出现在柳清妍面前，看到她捂着眼睛不敢看的样子，笑得更夸张了，那借着灯笼忽闪忽灭的微光隐隐能看到，一张和封御泫相似的脸庞，却更为柔和，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了，一身素白色长袍，像是行走江湖的大侠。
柳清妍一听，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对方点点头：“真的，你睁开眼睛放下手看看我，就知道我不是鬼了。”
柳清妍缓缓地放下手，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在对方身上停顿了吹灭一根蜡烛的时间，比刚才更凄厉更悲惨的声音从红红的唇畔爆发：“鬼啊”然后尾音迅速掐掉，晕了过去。
“所、所、所以，你是说你是死暴龙的弟弟，真的不是他的魂魄？”柳清妍一等对方解释清楚，立刻跳开三尺远，戒备十足地问。
封荇夜点点头，说：“对，没错。哎，我跟我哥真的长得很像吗？”
柳清妍放下警惕，走到他面前，好好打量了一番，说：“像是像，不过眼神不像，你哥的眼神能杀死人，你嘛，太温柔了。”
“温柔？那是你没看过我拿剑杀人的样子，我哥残暴，但是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而我呢，你看我好像很温柔，其实！”封荇夜眼睛一眯，邪邪地看着她，说，“我是杀人魔。”
“噗”柳清妍很不给面子地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指着封荇夜说，“你？你要是杀人魔，你哥哥就是杀人魔的师父，少骗我了。奇怪，我进王府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死暴龙还有个弟弟啊？哦对了，好像曾经有听娘说过，她已经失去夜儿了，不能再失去泫儿了，你就是那个夜儿？”
封荇夜眼神一黯，说：“嗯，五年前我就离开了王府，一直到今天才回来。我也没见过你，你是王府新进的丫鬟？胆子倒不小，知不知道那座别苑里住的是谁？要是让我哥知道你半夜在这里溜达，说不定他会以为你对别苑的主人心怀不轨，把你家法处置了。”
“嗨，”柳清妍摊摊手，说：“那头死暴龙，早就让他家法处置过了，我才不怕他，你听不出来吗？你觉得一个丫鬟有那个胆子死暴龙死暴龙地叫主子？一个丫鬟敢跟主子的弟弟这么叫嚣？呸呸，不是叫嚣，是！是直来直往，丫鬟怎么敢做这种事情？说了怕你吓死，我是你哥哥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你货真价实的嫂子，怎么样？有没有吓到？”这可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情，只是忽然想看到对方温柔如水的眼睛泛起阵阵波澜的模样，所以就忍不住逗起了他。
谁知封荇夜一听，脸色剧变，只是那眼神依旧温柔得不像话，他抓着柳清妍的胳膊，失声叫道：“你说哥哥娶了你？你是王府的王妃？”
柳清妍来不及反应，傻傻地看着他。
封荇夜慢慢松开了手，神情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暗自喃喃：“那芸萱怎么办？她怎么办？我以为哥哥会娶她的，所以我才离开，想不到五年的时间，再回来竟是这样！哥哥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做？”
柳清妍见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推推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封荇夜回过神来，勉强笑笑，道：“没事。”
柳清妍说：“话说，我刚才只是逗逗你，我才不屑做王妃呢，都是为了娘，也是你娘，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嫁进王府，明明那头死暴龙的心上人是芸萱，非要我做拆散有情人的那一个，唉，娘啊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也不能反对她，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封荇夜看着她落寞的脸庞，知道她没有说谎骗他，行走江湖的这五年，他看尽了尘世的嘴脸，也练就了凭一个人的眼睛看穿一个人的心思的本事，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看到芸萱的病体很无助，看到芸萱和封御泫站在一起很心痛，却只能默默地远远地看着，不管做什么都只会露出不解的表情，让封御泫恨铁不成钢的封荇夜了。
封荇夜问：“你见过芸萱了？”
柳清妍咧嘴一笑，说：“对啊，我还和芸萱成了好姐妹呢。只是！只是出了点意外，我害芸萱不小心跌入了水里，死暴龙也不听我解释，我明明只想撮合他们的，没有别的意思，只要芸萱肯点头嫁给那头死暴龙，我就可以回去继续陪着我娘了，说到底，我其实真的不适合这里！”不知不觉伤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说了心底最想说的话，这些话，说了谁都不相信的。
“芸萱跌入水里？她有没有怎么样？”封荇夜着急地问，他的心思都在芸萱跌入水里，也没有听清柳清妍后面的那些话。
柳清妍忽然觉得心底酸酸的，于是故意挤眉弄眼地说：“哟，看你急成那样，你该不会也喜欢芸萱吧？”每个人都喜欢芸萱，每个人都关心芸萱，难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那么大？不过也难怪的，芸萱那么漂亮，又那么温柔，还很贤淑娴熟，她是男人她也会喜欢，哪里像自己！唉。
封荇夜立刻不自在地别过了头，说：“你别乱说，被人听了去会惹出乱子的，我只是基于朋友的立场，关心关心她。”
柳清妍扁扁嘴，说：“好吧，她应该没事了，否则死暴龙一定会杀了我的，只可惜现在他又不准我进去探望芸萱！算了，不说了，喂，你为什么大半夜地出现在这里？还吹什么萧，难听死了。”
“难、难听？”封荇夜嘴角猛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吹的箫声难听，江湖上可是把他的箫声传得神乎其神，有如天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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