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背不起？不，这根本不是个黑锅，清妍，我……”封荇夜急了，一张口，差点就说了自己的心事。

　　只是柳清妍也适时打断了他：“荇夜，你还不明白吗？我和宝宝，我跟你，只是嫂子与弟弟的关系，我的宝宝跟你，只是侄子和叔叔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也不会有其他，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拖累你，成为你的累赘。”

　　“我说了你不是累赘！”封荇夜眉头越皱越深。

　　柳清妍却轻笑：“好，姑且不论这一层关系，我们之间，还横亘着芸萱，你忘了吗？”

　　封荇夜浑身一震，有些颓然，可又忍不住说：“人总会过去的，你不能……不能决定我之前和谁互相喜欢，之后就再也不能喜欢别的人了吧？对芸萱的喜欢，已经陪着她葬入坟茔，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会为了芸萱守身如玉，这一辈子都不再喜欢谁，是人，就无法做到清心寡欲，至少我做不到……也许你觉得我薄情，也许觉得，芸萱死了，我不该爱上别的女人，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芸萱还活着，我一定不会去动别的私念……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清妍，我已经乱了，我只知道，从一而终的爱是深刻的，而我和芸萱，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你懂吗？我和芸萱，随时有可能爱上别人的。”他看着柳清妍的眼睛，问，“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应该是芸萱，应该是我哥，对吗？”

　　柳清妍心中一跳，偏头，移开视线，说：“不对，不是，不会，没有封御泫……最初跟你离开的时候，我自私地想要找个肩膀依靠，当一个女人疲惫的时候，任何的温暖和温柔都会让她敞开心扉，可当她冷静下来，才会去想，这样做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感情是双向的，不能只享受对方的付出，荇夜，别再说这些了好吗？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好地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你不开心。”

　　“嗯。”封荇夜点点头，最起码柳清妍还是会为他着想的，目前而言，这样就够了。他将面前的豆腐羹喝完了，笑着问柳清妍，“他今天乖吗？”

　　柳清妍嘟着嘴，说：“现在是挺乖的，不过晚上就该闹腾了，这么久以来都是这样，不是白天乖晚上闹腾就是白天闹腾晚上乖……哎呀，你怎么豆腐羹吃得满嘴巴都是？我照顾个小的，还得照顾你这个大的。”说着，掏出手帕去替封荇夜擦嘴。

　　“王爷，是王妃和二王爷。”元承恩尴尬地低下头去。怎么不知道王妃和二王爷竟然……那王妃肚子里怀了小王爷的事情，要不要跟王爷说呢？

　　封御泫的眼眸沉了沉，嗯了一声，便再没说话。

　　冬天来了，天气冷了，这路过的人看到热气腾腾的豆腐羹，谁都想喝上一碗，一天里也卖出了不少，柳清妍看着满手的碎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等封荇夜收拾了摊位，她扬着手上听铃汤啷作响的钱袋，说：“太好了，荇夜，今晚我们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封荇夜拉住她的手，责备说：“孩子那么大了，怎么还不懂得当心，你这活蹦乱跳的，把孩子跳出来了怎么办？”

　　柳清妍歪头，坏坏一笑，说：“荇夜，你越来越有当爹的味道了。”

　　封荇夜的手一紧，说：“你再开这种玩笑，明天我就置办婚礼，直接娶了你。”

　　柳清妍却不怕，笑哈哈地离开他两步远，说：“你不会的，这样的威胁我听了很久了，可是荇夜，以后你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爹。我们回去吧。”柳清妍在前面走着，封荇夜在后面跟着，一边小心她会滑倒，一边仔细听着她的话，封荇夜觉得自己一心两用的本事越来越高了，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了。

　　柳清妍细数着今晚要吃的菜：“既然多赚了那么多，我们今晚就去好一点的酒楼吃一顿，我想想……我要吃天下神鸡，油灿灿的，每次路过的时候闻到那股味道，我都忍不住好想尝一尝，还有仙女降尘，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大白菜，可味道比一般的大白菜又多了些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荇夜，你想吃什么？”

　　封荇夜皱眉想了想，说：“你喜欢吃什么，就叫什么，我不挑食。”

　　柳清妍拍拍手，说：“好！”她打开钱袋，从里面数出一定数目的银子，说，“那，这是我们今晚吃的份，你拿着。”她把钱递过去，不料，一个铜板却像跟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似的，从她的手上滚落，一路往前滚去。

　　“啊！我的钱！”柳清妍大喊一声，快步追上去。

　　封荇夜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跟上去，一边喊：“清妍！别追了！只是一个铜板，明天我多赚一个给你，别追了！快停下！”封荇夜几近肝胆俱裂地喊，又不敢去拉她，生怕她受惊或者挣扎，反而伤到她。

　　柳清妍却不肯停下，嘴里嚷嚷着：“多赚一个就多一个，明天赚的钱怎么能弥补今天丢失的钱呢？”说着，脚底生风，跑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铜板儿停下来，柳清妍也累得气喘吁吁的，所幸没出什么事，跟在身后的封荇夜松了口气，可眼睛倏然一紧，不敢置信地瞪着前面。

　　柳清妍叉着腰，盯着那铜板，不客气地指责：“铜板啊铜板，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怀孕的女人，知不知道我挺个大肚子追你有多不方便？你就不担心我摔一跤，把宝宝提前摔出来了？告诉你，鉴于你今天如此恶劣顽皮的行径，我决定不卖你了，我把你留下来，将来给宝宝当护身符，你要是敢让我的宝宝出一星半点事，我就……我就花光你全家！”趾高气昂地宣布着，然后费力地弯下腰去捡，视线里却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她一愣，还是先去捡了那铜板，然后打算站直了好好教训教训对面那个家伙一顿——没看见她弯腰很不方便吗？也不晓得要帮下忙，感情还真是人情冷暖啊。

　　柳清妍这么想着，慢慢直起了腰，可在看到对方的面孔时，尽管四周灯光昏黄，并不怎么亮，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几年前和她有过一段孽缘的男人。柳清妍从来不去想，她和封御泫再次相见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因为她觉得，离开，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不会回去，封御泫也不会出来找她，既然两个人南辕北辙，那么又怎么会碰到一起，再见有期呢？所以，她也就不会去想，再见到封御泫，她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可就是这么突然地，封御泫没有给她心理准备的机会就出现了，于是……

　　柳清妍退后两步，咧嘴欢乐一笑，举起手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吃饭了吧？我猜你一定很忙，那就这样，常联系，后会有期。”然后拖着封荇夜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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