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泠良浑身一哆嗦,醒了过来。
一夜的折磨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手脚全然失去了知觉。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发起抖来。
“泠良……”泠知颤着手去摸她的脸,帮她把头抬起来。
她身上束着的绳子勒的很紧,只是轻轻挣动一下绳子就像是要往肉里钻,泠良狠吸了一口气,痛苦不堪。
“泠良!”
外衣在用刑之前就被剥除了,剩下的白色里衣撕裂开来,道道鞭伤翻出的皮肉已经泛白。由于刚才浇的水,现在布料贴在伤口上,吸气吐气带来的些微幅度都是要命的折磨。
泠知捂住自己的心口,难以相信他们居然敢在没有查明事实真相之前就动用大刑。带她进来的狱卒嗤笑了一声,她一脚踹了过去:“擅自用刑可是死罪!还不快把她放下来!”
到底是混到了这种位置的人,泠知狠戾的眼神震住了那狱卒,只见他捂着自己的伤处蹲在地上,语气恭顺起来:“这是在不是奴才能做的主,没有上头的命令奴才不敢。不敢。”
“我来这里代表的是皇后,皇后的旨意你也敢违抗?!给她松开!”泠知怒道,伸手去拽那往后退的狱卒。
“就是皇后自己来,也不能放下。”
泠知大惊,转过头就看见一抹玄色的身影,立在长廊的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她慌忙跪下:“皇上吉祥。”
狱卒趁机往一边挪,低着头趴在地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玦走到被绑在十字捆架上的泠良面前,目光深沉:“泠良,想了一晚上想清楚了吗?”
“呵呵呵……”泠良突然大笑起来,她咽下涌上喉头的一抹腥甜,“奴婢是皇上的人,在皇上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服侍您了。算到如今也有五年,您问奴婢想清楚了没有?”她吃力地偏过头看他,“奴婢有什么想不清楚的,不是奴婢的错!是有人暗中推了奴婢一把!”
面对泠良的含沙射影的控诉,秦玦未恼,极有耐心的听她慢慢说完,然后道:“无凭无据。昨日泠知与你一起,便是她也未瞧见当时除了你与她之外,身边还有何人。你这话的意思是指泠知在你背后推了你,是她要陷害你?”
泠良倏地睁大眼睛:“奴婢没有!当时一定还有其他人,奴婢感觉到了从身后的推力。昨日奴婢和泠知在宫道上与沈嫔相遇时,她身边跟着好几个侍女,当时其中一人捧着的琉璃盏突然摔了,场面乱成一团,奴婢与泠知本想避开可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推了奴婢,正好倒在沈嫔身上!”
“有人趁乱下手?当时人数众多,即使有人浑水摸鱼又怎么会无一人看出蹊跷,单凭你一面之词,可全作你推脱之辞。”秦玦冷静指出她的言辞没有丝毫说服力,如果找不出确凿证据罪名还是会落到她身上的。
身后的泠知显然已经急得不行了,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可是除了沈嫔她们和自己二人真的是没有旁人了,难道是善于隐匿的高手推了泠良之后迅速离开了?
“奴婢怎么会知道沈嫔有孕?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泠良说不清当时的情况,只能从动机开始辩驳。
秦玦转过身,一旁的刑具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烧红的烙铁冒着热气,秦玦取下一根长鞭,鞭身上金丝缠绕,鞭尾布满倒刺,正是泠良身上伤口的制造者。
泠知摇头,难以置信皇上会亲自动刑,她扑上去护住泠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不,皇上,不是泠良做的,皇上你相信她,相信她啊!”
秦玦抖开鞭子,甩腕将一鞭甩在地上,“啪”的一声让泠知的肩膀猛的瑟缩了一下,心有余悸听他道:“朕没说是她自己的意思。”
泠知的动作僵住了,就是绑在木架上的泠良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怀疑的对象居然是皇后吗?
拐角处的肖则盼腿一软往后仰去,凭香在震惊之余没有及时扶住她,两人一同倒在地上。
肖则盼的手指抚上鬓角,往下时点在太阳穴上,你居然怀疑是我?她从未想过秦玦的怀疑对象居然会是自己,当亲耳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所受到的冲击是她自己所预料不到的。
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极度的愤怒与悲伤把她击垮了,连去细想的勇气也没有。
这么大的动静秦玦自然不可能没听到,当他意识到这一墙之隔站的是谁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冷凝下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怀疑肖则盼的一天,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可是当所有的迹象都指向肖则盼时,他可耻的发现自己虽然压抑着不让自己去怀疑她,可是最终还是暴露出了不信任。
他昨晚一夜未眠,身边的暗卫派出了一个又一个,整个皇宫里每个人的表现他几乎都知道了,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除了肖则盼,他想不出其他的人选来。
泠知泠良是他的人,秉性如何他很清楚。泠知稳重自持不用担心,泠良心软活泼却容易被人利用。
越克制越不让自己深想,那个念头越是深刻无法忽视。
本想直接问她又怕伤了她的心,今日过来询问泠良也是得知她只派了泠知过来,背后怀疑想必她是要寒透了心。
肖则盼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稳稳一步迈出。微翘的眼角抬起,直勾勾盯着秦玦。越走越近,当他们之间只剩下一个人的距离时,她停下脚步,两手撩起裙摆跪下。
秦玦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握紧,心里一阵阵抽疼。怎么会怀疑你呢,肖则盼,别这样看着我……
“求皇上给臣妾一次证明清白的机会,五日后臣妾要是拿不出证据任凭皇上处置。”
看着她俯下身将额头磕在地上,他的头隐隐作痛,然后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言讫他扔下手中的长鞭,直接略过她往外走去,仓促逃离。
肖则盼也不去看他离去的方向,自己慢慢站起来,扫了跪在角落里的狱卒一眼:“把她放下来。”
声音温和不夹怒气听在狱卒耳里却像带着倒刺,勾着他的心往外拽,脊骨生寒。他连连点头应是,连滚带爬跑过来轻手轻脚给泠良松绑。
泠知在一旁搭手,接过倒下来的泠良,心里轻叹,还好当时她遣开了另一头站着守卫的狱卒,不然娘娘今日的样子要是传出去皇太后那儿不知又会怎么样了。
泠良靠在泠知怀里,无声流泪:“娘娘,泠良给您惹麻烦了。”
肖则盼勾起一个笑,摇摇头:“是本宫连累你,你放心,要是本宫保不住你,本宫就陪你一起去死。”这话说的决绝,没有转圈的余地。
凭香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跪下来抱着她的腿大哭:“娘娘,你想想太尉和小公子,别说这样的话……”
泠知将脸转过去,除却肖则盼,其余三人都泣不成声。
她头顶的凤冠微动,振翅欲飞,垂眸:“五日之期未过,你们现在哭还太早。”
喜欢后位不可让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后位不可让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