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门。
一个穿着深紫色衣衫的女子紧紧抱着另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依依不舍正在道别。
“则盼啊,你一定不要太想我,想念要适度,一定不可茶饭不思日夜不分。”安宁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最后总结性说了这么一句。
肖则盼拍拍她的背,从她怀里挣开:“好了,我会注意的,你该启程了。”
临北王把她扯到自己怀里,抱歉一笑:“安宁就是这个性子,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肖则盼退后一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安宁的眼眶有些红,她是真的难过:“则盼,我舍不得你……”
难得听到那么坦率的话语,肖则盼心里也有所触动,犹豫了一下,万分不舍地摘下手上碧绿通透的玉镯递过去:“虽然有些舍不得……”抬起脸,诚挚地看她,“不过还是给你吧,到了临北,常写信来。”
安宁舍不得推辞,接过玉镯套在手上,含泪点点头。
再怎么不舍,安宁还是坐上了北上的马车,离这宫墙越来越远了。
垂在下方的手忽然被人拉住,眼里映入秦玦认真的侧脸:“朕给你找更好的玉。”
这大概是这人笨拙的安慰方式了吧。
肖则盼回握他的手:“嗯。”
皇太后因为太上皇再度发病没有出来道别,窦怜凡自然跟在她身边照应着,出来送别的也只是皇帝与皇后一行人。万俟明若本想插几句道别的话,也算和安宁公主叙叙旧情,没想到安宁直接忽视了她,只当做没听见,害她被身边一干妃嫔用眼神嘲弄。她长这么大,这几日受到委屈比之前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她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看着皇上与皇后相携离去,众人很是羡慕,掰着手指计划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到这地步。
去平阳宫看过太上皇之后,肖则盼就与秦玦分开了,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都不轻松。
天色渐暗,肖则盼看了一下午的各宫添置修缮的账目名册,头昏脑涨的,本来就不是很舒服,这会子只想洗漱上床躺下,连晚膳也是不想吃了。
凭香给她披了件外衫,让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把手中的托盘搁在桌子上,一股浓浓的药味在空气里散开,熏得肖则盼直皱眉。
“娘娘可别嫌弃,这次的药虽然难闻了点儿,不过据太医说是很有效力的,几贴下去,药到病除。”凭香拿着洁白的小勺在药碗里搅动,更显得汤药面目可怕。
肖则盼拿手掩了鼻子,煽动几下:“就是天天喝药,也闻不惯这味道。”
凭香瞪她:“谁想让您闻惯这味道!喝完这几幅,奴婢也不想再闻这药味儿了。”
肖则盼笑笑不与她争辩,自己拿过小勺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入口了,就放开小勺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下去,几个眨眼的功夫,一碗药就见了底儿。
每次喝药都跟打仗一样激烈,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嘛。
凭香又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小碟蜜饯,拣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直到把这块蜜饯吞下去,嘴里的苦味也不见散了多少。
“娘娘,现在传膳吗?”
肖则盼正打算摇头说不必的时候,门外传来疾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下一刻门外就晃过了浅黄色的身影,然后出现在肖则盼眼帘里的就是敏贵人那张慌张的脸。
“大事不好了!”
肖则盼伸手扶住额头:“怎么了?”
大事不好?多大的事儿?
“温答应和万俟常在打起来了……嫔妾知道皇太后那儿怕是没心思管这些事儿,虽说皇上吩咐了嫔妾不要打扰您休息,可是这闹成这样,嫔妾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一向喏喏的敏贵人也被这件事弄得跳脚了,她还未见过两个女人打起来呢,这不是说书人口中的……泼妇一般了么!
肖则盼眉角抽动,打起来了?虽说她还不清楚温芸的真实性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以她对万俟明若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才对……应该是这样吧?
见皇后没有答话,敏贵人更急了,她向来是没有主意的人,要是皇后不出面,那她可怎么好!“皇后娘娘,嫔妾……”
“她们在哪儿动的手?”
敏贵人急道:“离平阳宫远了些的一条道上,离函梓宫不远了。”
肖则盼站起来,凭香拿下披上的外衫放到一边,又从架子上给她拿了件大氅披上。
“走一趟吧。”
“唉。”敏贵人赶紧跟上。
步撵都还没有停下,肖则盼就听见了前方激烈的争吵声和劝架声,不时掺些尖叫和惊呼。
肖则盼撩起把寒风格挡的远远的帘子,已经看见挤成一堆的人群了。
大概是吵得太入神,都没有人发现皇后凤撵已经到了,跟随着步撵小跑而来的小太监提气拖长声调高声喊了一句:“皇后驾到——”
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跟定格了一样把头扭过来,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皇后。
万俟明若还好些,只是发髻稍乱,衣服虽有些乱但也仅限于不整齐了罢了,可温芸那儿就不能看了,精心梳好的长发被扯弄的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更是可以说挂在上面了。美人娇喘微微,眸中含泪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肖则盼在心里小小庆幸了一下,还好她和万俟明若一直都是文斗,这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两边人匆忙分开,万俟明若的眼依旧瞪得滚圆,那眼神似乎要将温芸活剥了。
肖则盼冷笑:“能耐啊两位……”一步一步走到两人中间,“怎么,什么天大的不满还是什么忍不了的不顺眼,值得你们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大打出手?”
温芸抹了一把眼泪,行了个礼:“请皇后娘娘给妾身做主!”
“你还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万俟明若张牙舞爪地又要扑过来,被身边的人竭力拦下。
“万俟明若!你要把脸扔多远才满意!”不是肖则盼不给她留面子,而是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和她好好说话。
等那边安分了一点,肖则盼才对温芸说道:“你说。”
一听这话温芸的眼泪又要下来,“皇后娘娘,温芸的娘亲早逝,临走前只给温芸留了一条银链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在温芸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可是万俟常在看上了,许是图个新鲜,就从温芸这儿偷偷拿走了……”
万俟明若再也忍不住了:“你血口喷人,我能看的上你这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这说辞勾起了肖则盼的兴趣,“哦?那链子现在在哪里?”
一旁的颜清上前来,行了个礼:“回皇后娘娘,在妾身这儿。”说罢就把掌心摊开,一条颜色暗淡的银链子静静躺在那里。
肖则盼接过链子,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闪光点,做工谈不上粗糙也说不上精致,要说万俟明若能看上这么个玩意,她可不相信。
“万俟常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拿!”万俟明若气狠了,用力往下跺几下脚,脸涨得通红。
温芸斜眼看她:“那怎么会在你身上掉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万俟明若自己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呢,不过也大概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不过到底是谁,她现在还猜不出来。
“那你就不要再狡辩了,这是温芸娘亲留给温芸的唯一事物啊……你连这个都要抢走吗?”温芸想到伤心处,嗓音也低下去嘶哑起来。
肖则盼被她们吵得头疼,道:“这事儿定然还有其他误会,本宫相信以万俟常在的为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当然,如果真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本宫也定然不会徇私。温答应,如果你信任本宫,三日之后本宫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妾身谢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温芸毫不犹豫地磕了个头,但明显她心里已经认定万俟明若就是那个小偷了。
万俟明若高傲地昂着头:“三日之后真相大白,你给我等着瞧!”
温芸毫不示弱,站起来抬头瞪她。
一直站在皇后身边的敏贵人打了个圆场,“可别再斗下去了,这天也晚了,该用晚膳了。”
“那就各自散了吧。”肖则盼往撵车走去,“不过,你们最好祈祷这件事还没有传到皇太后耳朵里。”
万俟明若和温芸齐齐打了个冷颤,她们竟然忘了,这已经是在宫里了,她们已经不是在家里时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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