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身为妖，本性却不恶，不过是被仇恨噬了心，才会满怀算计，何况医治小桑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的话让姐弟两个都有些意外，只有箫白从酒醉后的林清那里听说了羽翼会医术，不然也不会用心良苦地安排羽翼来了。
“……这么说，羽翼姑娘答应要小桑了？”红尘看惯了世态炎凉，哪有不为所图的付出。
“红尘姑娘多虑了。”羽翼淡笑道，“给我纸笔。”
红尘愣怔地望着羽翼，箫白已递上纸笔，羽翼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又在后面加上林清医馆的地址。清秀的小楷，端庄典雅，任谁看上去也不会想到写出这样字的一双手，还能书写出一手野性的狂草。
“到这个医馆抓药，不用花钱，回来我教你怎么熬药。”
红尘接过，激动地颤抖，道完谢赶忙带着小桑去了。
箫白等他们走后过来坐在羽翼的面前试探地道。
“小桑的病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只怕他这一生都要靠药物来维持了。”
箫白听了苦笑。
“那么贵的药……”
“我下的方子足够三年用的，他回来我再教给他如何配药，三年之后就靠他自己了。”
羽翼想说小桑很有修行的潜质，可说了能怎样？以小桑的出身一般大的修真门未必能收，小的又学不到什么，还可能会厌世，说了不等于害了他吗？
箫白略一愣，忍不住道。
“为何不要小桑呢？”
羽翼看着他，并没有回答反问道。
“说吧，转了这么大的圈就是为你朋友的病吗？”
“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箫白也望着她。
羽翼忽然发现箫白长了一双神采内敛的眼睛，这和他一身媚俗气极不相称。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就因为林清酒后的醉话？”
“或许吧……”箫白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那时你还没看到我。昨晚你能念出《蝶恋花》我心里不知道有高兴，想到一句话，你不要见笑啊，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呵呵！”羽翼笑意加深，“俗中出大雅，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幸了！”
箫白没料到羽翼给他评价的这么高，愣了愣。
“箫白能遇羽翼姑娘这一知己，三生之幸！安排了这些，唐突了，箫白在这赔罪了。”
“世事残酷，现实逼人，同时天涯人，哪有什么唐突的，赔罪更是不必了。公子，无论什么处境，也无论男女，只容花开不容凋谢，该早做打算啊。”不知怎地羽翼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箫白闻言黯然，失神道
“……是啊，只容花开不容凋谢……”
人类的青春年华转瞬即逝，美好只是几年而已，说起来真是悲哀。
小桑抓药回来后羽翼教了如何配药，直到小桑完全熟练才离开，上岸走出不远只听船上飘出阵阵的箫声，呜呜咽咽，却又透出丝丝欢喜，动作一顿，会心一笑。
当日晚上羽翼派人给箫白送了银子，尽管什么也没说，可箫白却明白这是为他日后的打算，拿在手中心也跟着沉甸甸的。
“箫白，你还真没看错人。”红尘得知后很为他高兴。
箫白脸上流露出消失许久的真实笑容，推开窗，望着外面，天空正飘着细雨，清冷的泥土气息飘来，
“箫白，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她为何不要小桑而是要你。”
“为何？”箫白转过头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红尘瞪了他一眼。
“你现在的神情还真有点像她！她是怕对小桑再好，小桑因为有我心里也不会有她，你就不一样了，她对你一点好你都会感激她。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箫白不置可否。
其实红尘猜对了，羽翼接受的人都是被抛弃的孤儿和被无依无靠的妖类，小桑有姐姐红尘，无论是血缘上的关系还是相依为命的亲情都是不容代替的，羽翼不会夺人所爱、更不会去做小桑心目中的第二。花惜羽是这样、夜巽是这样，其他孤儿也是这样，在他们心目中羽翼是全部、是唯一。
“看来还是你有收获啊！”红尘故作酸溜溜地道，刚想问箫白事先可曾想到这些，突然窗外现出一个女孩，身着黄衣，可爱的至极，对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身体往下一弯，在虚空中略一停顿已坐在了窗台上，挑眉笑道。
“我来送两位上路，可不要怪我哟，要怪就怪你们认识的那个羽翼吧！”说着张开了嘴。
……
箫白和红尘死了，死的样子和如烟很相似，不同的是龙清越对此事亲自过问了，还告诉了羽翼。羽翼派人给箫白送银子他知道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很诧异羽翼怎么和望月楼的一个低级的男妓扯上了关系。
而羽翼万没想到昨天还在谈笑的人，今日便没了，人世的无常莫过如此吧？可怎么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事情来得也太突然了。
“……人海茫茫，相遇相知凭得就是个缘，为了这个缘，我也该送他一程。另外，我安排下小桑，也算是为他做一件事吧。”羽翼沉默半天对龙清越道，一定要亲自看看箫白到底怎么死的。
“……我陪你去。”龙清越也看到了事情的蹊跷。
路上羽翼将与箫白、红尘、小桑的事说了一遍。龙清越握着羽翼的手一紧，如烟的死没细想过，现在想来还真是疑惑重重，难道是他做的？
他想到了弑天。
当他们来到望月楼看到箫白身体的鲜血被吸食一空，整个人看上去像风干一样。
是她！羽翼一眼便看出箫白是芊芊所害，震惊住。
若有所思的龙清越看她的神情也是一惊。
“翼，怎么了？”
“……没什么。”羽翼定定神，看到箫白手边放着的洞箫，微微怔了下，伸手抚平了箫白胸前的衣服褶皱，伸手分出一缕青丝暗暗以法力斩断。
“翼……”
龙清越只见羽翼将断下的这缕青丝放在箫白的洞箫旁边，淡淡地道。
“盖棺吧！”
萍水相逢，点水之交，却以这种方式擦肩而过，无论是他对她，还是她对他都注定了是过客，即使曾经怎样的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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