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看着一边披麻戴孝的小桑道。
“你跟我来。”
小桑两眼红肿，眼神呆滞，行尸走肉相似，看到羽翼才有了一丝生气，起身过来，跟着羽翼走到一边。
羽翼肃然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桑直直地看着羽翼，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对羽翼没来由地怨恨，羽翼没有选中他，而选中了箫白，现在箫白死了羽翼又要他了，这让他有些不愿接受，我是不会跟着你去的！他在心里面暗暗发狠，我就在妓院里卖身，我让你后悔！虽然不知道羽翼有什么后悔的。险险就说出我不跟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又变了。
“为什么？”
“我想把你安排在那日你买药的家医馆里，在医治你的身体同时还可以学医，日后也能有个生计。我这么做是为了箫白，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感恩。”
“……为什么？”小桑愣愣道，话说到这里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表示愿意了。
羽翼没回答他。
“你愿意吗？”
“……我，我跟你走……”小桑说完就觉得身体有些虚脱。
最终他还没有狠到自虐在望月楼里，但这并不是不想卖身混生活，而是不想看到他和姐姐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留下太多与亲人熟悉的记忆，如今一夜之间亲人没了，惊慌失措，害怕恐惧，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而唯一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只有羽翼那里。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外面等你。”羽翼走出了望月楼，望着行人匆匆，思绪有些乱。龙清越来到她的身边，看得出她很难过，不舒服，却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红尘并没有将小桑卖入望月楼，只是交给望月楼两个人的钱让小桑在望月楼安身，这也使小桑现在只拿了姐姐一件遗物、几件衣服、买的药便痛快地出来了。
谁也没说话，羽翼拉着小桑的手，龙清越默默相陪一路行去。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满天，羽翼、龙清越，再加上一个瘦小的小桑在夕阳中渐去渐远。
“为什么要害死那个箫白和红尘？”僻静之处芊芊有些不满地道。
箫白和红尘都是她害死的，当然这是弑天要求的。
弑天淡淡的白影贴在墙上懒懒道。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在损我的阴德！”芊芊忍不住大声道。
弑天停了半晌道。
“因为那个小桑。”
“……什么意思？”芊芊对弑天好脾气地解答了自己的问题有点不习惯，愣愣地道。
“五百年后你自会知晓。”
“五百年？”
芊芊对五百年这么长的时间并没有感到有多少吃惊，因为对妖来说百年也就相当人类对百天的感觉，只是有些奇怪，小桑一个普通的人类能活那么久吗？
这晚羽翼心绪很乱，在院外慢慢走着，月亮很明媚，习习的月光如水一般，听着另一间房内小桑的呼吸，想了想走了进去，来到小桑的床前。
她打算叫小桑在羽府住几日，等他心情平静了再送到林清那里。
小桑趴在床上，衣服也没脱，被子踹到了一边，睡得很不踏实，枕头上湿了一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泪水浸湿的。
羽翼轻手将他的衣服脱掉，将他放平盖上被子，这才转身出来，叹了口气回去睡了。
第二日天亮，羽翼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像是有人在哭，愣了一下出来见小桑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抽泣着。
“怎么了？”羽翼放轻柔地道。
小桑听着声音停了哭声，没吭声。
“在这里多久了？”
小桑停了一会道。
“……没多久……”
“跟我来。”转身进了小桑的房间，“煮药了吗？”
小桑摇头。
羽翼吩咐道。
“洗脸，净手，煮药。”
小桑迟疑了一下转身去了。对羽翼的话本能地想违背，但又想听话，很矛盾。
他净完手开始煮药，羽翼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按照自己说的将各种药依次放进药罐里，注入合适的水，以文火慢慢熬着。
小桑做完这一切无意中看到了羽翼赤着的双脚，抬头想告诉羽翼，你没穿鞋，但羽翼没等他说便道。
“煮药的时候要专心致志，注意火候。”
小桑只得去看火了。
等药罐开了三个开锅，小桑提起药罐滤出汤，最后将药渣倒出，就见药渣中散落着十多颗淡黑色圆形的结晶，每一个有黄豆粒大小。小桑惊讶了一下，一粒一粒地拣出来，放在盘子里，不多不少正好二十粒，面色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前天回去由于身体太弱，又折腾了半天，实在太累并没有熬药，接着红尘就出了事。羽翼告诉过他会熬出二十粒黄豆大小的药粒，他还不信，现在相信了，抬起眼去看羽翼。
羽翼拿起筷子扒拉一下药渣，点头道。
“不错，火候掌握的还行，就是不太熟练。”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白色瓷瓶递给他，“用它来装药。”
小桑接过来，瓷瓶柔滑温凉，抓在手中很是舒服，打开盖子装进去十九粒，将最后一粒吞下。
“你哭什么？”过了一刻羽翼问道。
小桑头垂的更低。
“任何事情都要面对，无论愿不愿意。”
半晌，小桑点了点头。
“容易失去的东西早失去早踏实，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记住了吗？”
小桑惊愣地抬起了头，隐隐地有些明白。
“睡觉的时候要把衣服脱了睡。”羽翼转身出去。
小桑呆愣了下，气恼地道。
“你给我脱得衣服……你……”涨红了脸，“你又不在乎我，你管我那么多！”
“这世上不存在谁在乎谁，真正在乎自己的只有自己。如果你为了让谁后悔就不爱护自己，那你就错了，因为没有谁会为你后悔。”出去的羽翼还是把话清楚地传了进来。
“翼！”龙清越走进院来，阳光射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衣的他清爽明朗。
“……龙公子，来了。”羽翼愣了下看向龙清越，语气顿了下。
“还叫龙公子？”龙清越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来，看看给你备的嫁妆。”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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