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这位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陈姬,庄华觉得和之前见过的那一面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陈姬没有了上次的惊慌和无措,以及眼底淡淡的哀愁,她斜倚在软榻上,手轻轻的搭在腹部,整个人看上去温柔极了,如果说之前见到的陈姬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那么现在就是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的,颜色不那么浓烈,却让人觉得舒服。
间接地影响到庄华的心情,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以臣子之礼,庄华站在无不外,向陈姬拱手一礼,“臣,见过娘娘。”
陈姬仿佛才注意到庄华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庄华,眼睛一亮,但又似乎忌惮着什么,说道:“庄大人无须多礼,平身。”然后对屋子里唯一的伺候的宫女说道:“去准备些酒菜来,本宫要请庄大人小酌一番。”
宫女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寝殿里没了人,陈姬就趿拉着鞋子朝庄华走来,庄华站在原地看她,想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陈姬走到庄华面前,含情默默的看着庄华,泫然欲泣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蜜和期待,伸手拉着庄华的左手放在了她还很平坦的肚子上,陈姬语气中含着小心翼翼的祈求,笑着说道:“庄华,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庄华觉得自己以后无论在听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感到惊奇了,这个消息从陈姬本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惊悚。
庄华面无表情,既不挣脱开陈姬的手,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就那么眼神很是淡漠的看着她,就在陈姬的表情慢慢僵硬,然后有些快要挂不住眼里氤氲的水汽快要凝结成水滴掉下来的时候,庄华开口道:“娘娘,请谨言慎行。”然后不带一丝留恋的甩开了陈姬抓着她的手,后退一步,看着陈姬一下子决堤的眼泪无动于衷。
陈姬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假装,那种期待中带着祈求的神情,让庄华感觉不到一丝作假,但是就是给庄华一种违和感,不仅是因为她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是因为陈姬的表现是在太正常自然了。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庄华已经越来越冷静了,整个人似乎回到了一个很是从容的状态,但是只有亲近的人才会感觉到,庄华浑身的气质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可接近。庄华以前也不小,但是给人的感觉就会让人知道她的心情是好还是别,但是现在就算连最亲近的雁容也察觉不到庄华的情绪到底怎么样的了,这样让雁容看不透心情的庄华让雁容感到心惊的同时也感到心疼,除了更加尽心的照顾好庄华的衣食住行意外,就是尽量让庄华不受到打扰,以至于现在夏君府上下都是一片诡异的安静气氛,安静的过分。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庄华的住处更是极少有人能进来了,现在还能出入庄华的住处的,除了雁容还有七个“护卫”外,也就是庄华不再的时候雁容会让下人用极快的速度打扫一下院子,更换洗澡水什么的。
庄华的所有焦躁与不安全都压抑在这样的冷静之下,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就连总是上蹦下攒的竺钧和总是对着庄华释放杀意的柏项,也都不在正面和庄华发生冲突了。
无他,庄华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很是慑人,让人不敢靠近。
所以陈姬靠近庄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
“庄华……你不想要我们母子吗?”陈姬双手伸过去死死的拉住庄华的手,看着庄华的眼神之中全都是祈求,不,是哀求,仿佛只要庄华说一个不字,她就能立马死过去。
“娘娘说的,臣不明白。”庄华没有在甩开陈姬,她怕自己这一甩会伤了陈姬,看她难过的快站不稳的样子,庄华毫不怀疑,只要没了她的支撑,她就会栽到在地上。
这可是孕妇,庄华从原来的世界带来的道德观让她做不出这种伤害孕妇的举动。
“那天……那天之后我就,有了你的孩子,昨天我偷偷请了大夫来看过,是真的,你别不信我,别不信我……”陈姬说着就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哭泣已经哽住她的喉咙了,她慌乱地抓着庄华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哽咽得不成声地说:“是真的……”
庄华冰冷的心有些裂痕,这个女子,她是真的因为有了府中那个小生命而欢欣,在祈求她以为的孩子的父亲的认同。
记得爷爷曾跟她说过,她妈妈怀她的时候很辛苦,全身都在浮肿,刚开始时是严重的孕吐,到第五个月的时候才算缓解下来,但接下来就是浮肿,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晚上一趟趟的拖着臃肿的身体上厕所,腰疼的不论站或坐或躺都那么难受,快要生了的时候,总是抽筋,大半夜的一声尖叫吵得全家都睡不好,生产的时候更是凶险,险些血崩。
爷爷跟她说这些的目的庄华知道,是让她不要怨恨。
庄华就这么软了心肠,手指搭在陈姬的手腕上,她也跟青繁学过两手,这么明显地滑脉还是摸的出来的,陈姬是真的怀孕了,只是还不明显,一个月的说法应该没有错。
现在一个问题来了,她是没办法让陈姬怀孕的,那么,陈姬孩子的父亲是谁?庄华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一个谁也没料到的变故,也包括设计这一切的人,此前庄华还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但是现在看来,她应该主动一些了。
“你又晕了,不要这么激动,我扶你去那边坐着。”庄华心中叹息,然后在陈姬受宠若惊的眼神中扶着这个柔弱的女人回到软榻上去坐着了。
不知道,是他比较惨,还是陈姬比较惨。庄华苦中作乐的想。
庄华在陈姬这里坐了一天,反复试探之后,庄华中与得出一个结论,陈姬就认为那天和她发生那啥啥的就是庄华,这个孩子也是庄华的,她就认准庄华了,而且坚信不疑。
而且,人家有证据的,什么呢,庄华看着沉积拿出来的证据,真心有些傻眼,是一只白玉石笔,和柏缇在靖国是买的那个。
这一段时间庄华没见到,还以为丢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变成了证据。看着陈姬小心翼翼的十分珍惜的把这只石笔收起来,庄华也没好意思要回来,而且就算开口要了,陈姬也未必肯给,这可是证据,让“他”不能翻脸不认人的证据。
庄华安抚好这个出于惶恐之中十分不安的孕妇,马上就回去安排人手调查这其中的蹊跷了。
调查这件事情,可以指派的人手只有九个人。
两个硕果仅存的暗卫,其余暗卫都在保护柏承彦。那七个暗探。打探消息这种事情,暗探最拿手了,所以庄华把着七个暂时和她达成和平共处协议的暗探召集过来,说了这件事情。
“庄大人还真够无耻,*宫闱还要让我们帮你找到你清白的证据?就算那孩子不是你的,你和陈姬也是牵扯不清的。”杜重,也就是七名暗探的头领,也是最开始跟庄华对话的那个青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后者以后再说,关乎后宫,不是你该插手的。前者很重要,我要知道对手下一步的动作,才能想出应对的办法。”庄华面目冷然,似乎没有注意到杜重的不敬言辞。
这一段时间七名暗探们通过自己的手段也查到了一些事情,庄华和柏项合作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的,但是他们依旧看不惯庄华,不为别的,如此权倾朝野的滋味尝过之后,还有谁会甘于回归平凡?
因为他们之前并不认识庄华,所以见到的庄华是庄华开始收敛改变行事作风的时候,即使处于弱势但是在朝堂上也跟柏项能势均力敌,庄华这份深沉的城府令人不安,叶玲七名暗探们深深的忌惮着,就算暗卫们都站在庄华这边,他们也不能对庄放下心防。
杜重邹着眉,思量再三,庄华这是在确确实实的命令而不是商量,所以其实他们并没有反驳的余地。“好。”
他们的点头在庄华的意料之中,毕竟没有让他们做什么有违家国大义的事情,而且他们需要证明存在价值,不然等柏缇回来他们怎么交差。
庄华又交代了一句,“越快越好,大王就快回来了,韶广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会对大王不利。”
杜重听了这个立马精神了,问道:“庄大人怎么知道大王快回来了?”他们几乎会翻看每一件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庄华知道但是从不阻止,他们谁也没见有那封战报说了大军要回来的事情,难道他们看漏了?
庄华从书案上拿起一封战报,丢给杜重,说:“自己看。”
杜重接住,打开看了看,这是一早送过来的,他看了,没见说了大军要撤回的消息啊。
庄华觉得杜重此时蠢爆了,不得不亲自为他讲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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