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回去通报,庄华和柏承彦就站在这紧闭的大门前,等着。柏承彦开口嘲讽道:“庄华,看来你的面子也不怎么管用,我这位王叔的架子也很大啊。”
庄华淡淡的说:“承彦,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学一学静王爷的气度。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他曾是太子,差异不就是储君,要不是在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今日在王位上的就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他。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有担当一国之主的资格。”
柏承彦沉默了下来,脸上嘲讽不在。庄华很少夸奖一个人,而能得到庄华这么高的评价这个人一定有其可取之处。
“他出了什么岔子?”柏承彦问道。
庄华手里的手串转了一下,“或许……是交友不慎吧。”
“我还真想见一见他这位朋友。”柏承彦饶有兴趣的说道,庄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柏承彦恍然大悟,他皇叔误交的损友……大概就是庄华了吧。柏承彦暗暗的吐了吐舌头,没有在说话,他怕会挨揍。
这时,面前的静王府门大开,柏璜出现在了庄华的眼前,脸上的温润内敛的笑容,毫不参假,“我是该叫你庄华了。”
庄华点点头,对柏璜躬身施礼,“臣庄华,拜见殿下。”
庄华没有说柏璜的称谓,而是只说殿下,让柏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一手扶起庄华,说:“庄华若还当我是朋友,便叫我一声名字就好。”
庄华颔首,“喏。”
柏璜无奈的笑笑:“庄华你还是这般,时而有趣时而无趣,让人烦恼得紧。”转而看见庄华身后跟着的人,问道:“这么俊俏的孩子是谁?”
庄华脸部红心不跳的回答说:“臣今日出来只带了一个书童,就是他了。”
柏承彦上前一步对着柏璜一揖到地,“小的见过殿下。”
柏璜没有在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庄华说:“进去吧,看看我现在的家。”
原来的太子妃,现在的静王妃已经身怀有孕,行动不便,肚子大的吓人,在听说这才是六个月的肚子而已,庄华吓了一跳,柏璜很是得意的告诉她,王妃肚子里的是双生胎,还感叹道:“你知道吗,自古以来后宫妃嫔若是怀了双生胎,若都是女儿,便只当吉兆,若是一男一女,若无意外,男孩必当立为储君,但若都是男孩,就只能留一个。大夫说王妃怀的都是男孩。呵呵,还好我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
柏璜的小是真心的,带着一种幸福的意味在里面,他在争权夺势的时候辜负了妻子太多,如今能让他们的孩儿不受伤害,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柏承彦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柏璜,这个昔日能和她的父亲一争高低的男子,日进就像一个百姓人家的男子,因为妻子和孩子而露出如此真诚的笑容,柏承彦有些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庄华所说的那个有资格担当王位的人吗?
庄华问道:“柏璜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埋怨过庄华。”
“有。”柏璜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常常想,若是当初没有认识你,没有引荐你入宫,是否一切就会改变,开始的时候我很恨你,怨你。不过后来我在想,其实我已开始在接受靖国的援助时就已经输给柏缇了。我和柏项全在一开始就输了,一个会私通外国的君王,这个国家真的就离灭亡不远了。还好最后柏缇赢了。”
柏璜的语气中有一种释然和解脱,带着淡淡的潇洒,“为I今日若是坐在那王位上,是绝对不会有此想的,我只会向当初的父王一样,去抹杀一切证明他曾有过错的一切。”
庄华端起面前时桌上的酒杯,伸到柏璜面前,“敬你。”
柏璜端起酒杯与庄华碰了一下,“敬我自己。”
两个人说了很多,也没说什么,似是而非又另有玄机,反正作为旁观者的柏承彦是云山雾绕的一脑门子雾水,什么也没听懂,就是一堆家长里短了,仿佛聊天的两个人不是位高权重的人,而是寻常百姓的农夫。
庄华带柏承彦告辞的时候柏承彦都还在皱着眉想,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上了马车,柏承彦忍不住问出来:“他真的是前太子?”
“不然还能是谁。”庄华看了柏承彦一眼,带着些鄙夷,虽然你爹的妈和你叔的妈不是同一个,但是起码也是同一个父亲,长相上还是有相近的地方的好吗,你是你爹那几个孩子里长得最像柏璜的了好吗。
“他……不像。”柏承彦为难的摇头说:“他应该是深藏不露的,应该是算计万千的……可是他一点也不像。”
“他以前确实是那个样子。”庄华说:“环境和挫折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只是这种改变太痛苦。你能想象得到有一天你从一个王子变成一个街边的乞丐,会是什么样子么?或许这个例子夸张了些,但是对于一个能登顶王位的人来说,现在却变成了闲散之人,过着与幽禁无异的生活,恐怕是比死都难受,这就相当于剪掉了鹰的翅膀鱼的鳍,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胸怀雄心壮志的人变得碌碌无为更残酷的惩罚了。”
“但是他却没有消沉。”柏承彦接着庄华的话说。
“他有一个好妻子和一个好母亲,他是一个重情的人。他能有现在的状态,跟这两点是分不开的。没牵挂的人或许可以所向睥睨无往不利,但是这样的人输不起,一旦输了,他就一无所有。”庄华伸手拍了拍柏承彦的肩膀,“我今天带你来拜访你王叔,不是为了让你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若是真的无情无义,那么他也会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柏承彦的脸色一沉,没有说话,是不是庄华发现了什么?
庄华没有在意柏承彦的沉默:“你父亲和你三王叔都是有情义的人,所以他们一个是赢家,一个并没有输掉全部。你想去看看你四王叔柏项吗?那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柏项是真的疯狂了,从他被幽禁在韶广之后,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翻身之战,哪怕是柏缇已经登基了,他还在暗中小动作无数。上个月,庄华把柏项暗中蓄养私兵的一个庄子给端了,柏项气的快要疯了,一气之下失手将他的母亲推倒在地成了重伤,现在还卧榻养伤,可是柏项还是不消停,又在弄花招了。
庄华甚至有些残忍的想,要不他他暗地里咔嚓了得了,免得总是给人添麻烦,最重要的是,之前这些事情还不归她管,她当热闹看看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事归她管啊。
庄华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因为柏缇的地想就是留着他这些亲人的命,按照柏缇的话就是“我会像他们一样谋害兄弟亲人么?”您比杀了他们还残忍啊有木有!
柏缇在赢得了这场争斗中的胜利时,恨意就已经消散了,然这些人在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着他们陷入无可自拔的悲哀,逐渐平庸,慢慢疯狂,就是最大的报复。
不过现在看来,柏璜似乎已经逃脱了柏缇的圈套,在想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一个对他自己,还是他的家人都好的方向,尽管可能会有些不自由,但是幸福。
柏承彦对庄华的话若有所思,柏项前一阵的事情他在宫里也听说了,在他看来,柏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但是也确实够悲哀,所有人都把他当小丑一样看待,他却乐此不疲,还自以为是。
而柏璜,似乎走向了另一个反面,平和,但却不平庸,内敛,但却气势犹在,至少在一见面时,柏承彦对这个王叔是很有好感的,也很是尊敬的,那种宠辱不惊,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敬佩。
她在心里问自己,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是会像柏项一样,还是柏缇一样?
或许偏向于柏项多一些。
柏承彦小小年纪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对庄华一开始也只是利用而已,他从来不去美化这一点,足够落拓,像柏缇。最后会和庄华结下深厚的交情,那也是因为柏缇真心相待。
前几天他在宫学上课的时候,利用讲学的先生让一个平日里对他不敬的弟弟受到了苦头,被先生罚在宫学外站了一整天,后来那个先生也被御史台参了几本,罪名是苛待王子,最后被革了职,贬为庶人,这案子还是过得庄华的手。
那个先生最看重的就是柏承彦,可以说那个先生对柏承彦好到不能再好。时候柏承彦有一瞬间的后悔,不该利用这位先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也只是一瞬,现在那个王子的声誉简直低到了土里。
什么样的学生才会让讲学的先生那么气愤啊?为啥别人不罚光罚你啊?一目了然啊。
处理那个先生是为了王室的面子,但是也不能免了别人对那位王子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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