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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往日芙蓉(2)

一只郡马出房来 清若七 3904 2021-04-02 18:54

  他已是红着脸,呆呆地坐在他房中一整个下午了。

  我每每与他一说话,他便慌忙别过眼,将身子侧到另一边,我走到哪处与他面对面,他便转到哪处的另一边。

  我无法,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最后终是泄气,自己在屋里四处转悠了。

  “诶对了,”我转过身去,见他还是低垂着头,露出来的一丁半点的脸容,红透得如海蟹蜇过一般,闭眼叹道,“好罢好罢,我不看你,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

  我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日子,又道,“应是半月前的一个夜里,你独自在院中的那株梅树下站着,我们也是见过一面的。”

  “那夜……”他语塞道,“我还以为是馨儿,没想到是公……是姑娘你……莫怪……”

  “没关系,”我挥挥手,顿时觉得自己姿态傲气无比,犹如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几乎是想一把将这个娇怯怯的小相公一把搂进怀中,“那时我被人拉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与你打招呼呢,今日便与我好好说话,诶,”我一步走至他面前,将他脸扶过来正对着我,“你躲我干什么。”

  “姑娘!”他惊得一下跳起来,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却是没站稳,顿时倒在了他身后的床上,他慌得急忙缩进了床脚,结结巴巴道,“姑、姑娘、好好说话便是,做什么还、还……”

  我额角青筋突起,嘴角抽了抽,好笑道,“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你到底怕我什么。”

  他刚消去一点红晕的脸,在甫一被我的话灼烧后,又瞬间暴红不已,我暗自哀叹一声,“罢、罢,你莫要这样紧张了,你既是这样,那我便不在你这里待了,可以罢?”

  我眉头一耷,转身便往门边走,他却又急急唤了我道,“姑娘!”

  我扶着门框,回身看了他一眼,“何事?”

  “我、我并不是有意……姑娘莫要气恼,莫要走了罢……”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出去你院子里扫雪,练练筋骨也可,放心,”我又是笑道,“你还没记起往昔,我是不会走的。”

  “可姑娘……”他支支吾吾道,“姑娘先前还说……你是馨儿的长兄,这……”

  “那是我哄你的,痴儿,”我笑了笑,“暂且先不能告知你,不过我与那馨儿,倒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现下我自己茕茕孑立,遇见了你,倒也是缘分,”我又叹道,“总之,我定是要与你一起先过些日子,待你能重新想起以前的所有,再决定往后的路罢。”

  院子里的雪已是不多,我寻到了一根笤帚,慢腾腾走到梅树下仰头望了望,“花还没谢啊,真好。”

  “现下还未回暖……”我听了他话音,霍地扭头去看他,他与我目光相接,又是一副要逃的模样,我只得收回目光,他这才继续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株树若是换成木芙蓉,会更好些。”

  我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充盈,轻飘飘地膨胀起来,落不到实处,他缓缓道,“苏姑娘,你喜欢木芙蓉么?”

  我笑了笑,看着面前这满树繁花,没有作声。

  脚下被化水的雪浸得有些湿了,我低头去看,雪中零落了几片凋下的梅花瓣,原来也是落了的,他站在门楣处,袖手倚着与我絮叨,“苏姑娘,为何我对你总有种熟悉感,明明只是头一二回见面,却像……像见过很多次了一般……”

  我忍俊不禁道,“那可说不准,你是个失忆的人,或许从前我们便是熟识呢。”

  “果真?”他扬唇一笑,眉目舒朗,“若真是这般,那可真是福分所至……”

  我听见他的话,却又不光只有他的话音,听见一阵细碎之声,本以为是要下雨,正要抬头去看天色,他在廊檐之下却是几步跃下来,将我手腕牢牢握住往房间里带,我正要问他是怎的了,却是刚步入房间之时,听闻宗人府大门外传来一声尖厉的吆喝,“圣旨到------!”

  我心里猛地跳个不歇,陆景候在我耳边轻声道,“许是来找麻烦的,你躲在里面,藏好些,别被他们知晓。”

  我将他手心握住,看着他双眸道,“莫要与他们冲突,一切小心。”

  他目光坚毅,抿了嘴将我推进了几分,我心知不可被宫中人知晓我在此处,纵是再不甘愿,也只得寻了个大箱子,迈足藏了进去。

  正是箱子盖刚合好之时,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小宫侍声音并不傲慢,倒是极为恭敬道,“陆公子,陛下道春日将近,正是皇恩普照之时,便着今日送公子出宫,公子可还要收拾下衣物?”

  陆景候不过是略微迟疑了一番,便开口道,“并无,我的衣物都是收在这箱子里面,带上这个便足矣。”

  “是了,”那人又道,“陛下还说了,馨儿那丫头似乎有些畏畏缩缩,若是公子执意要带她走,只怕要亲自去与她说一番好话。”

  我并未料到女帝竟如此博大宽宏了,拘了他这样多的时日,便是轻轻松松便将他放出宫去了。

  莫不是……因为她们都以为我死了,便想尽快将陆景候送出宫去,免得到时他又重拾了记忆,届时闹将起来,养虎为患。

  陆景候顿了顿,似在思索,“馨儿既是不愿意随我回江南,那应也是有她的理由,我不好强人所难,便由她去罢。”

  那小公公应了一声,又唤了道,“来,与陆公子抬东西!”

  我还在一腔心思想着,女帝缘何能轻易放人,却是自己藏身的这个箱子一下子被人给抬起来,一阵东倒西歪,我忍住了惊叫没出声,听得陆景候在旁边急忙道,“慢些慢些,轻一点。”

  那小公公笑道,“这箱子里必是些宝贝,陆公子爱惜得很。”

  他在外人面前,又完全不会语塞词穷了,只是一派自然道,“自然,不然我为何要带着她出宫。”

  箱子被抬了一段路,我已是被倒腾得胃中苦水都要出来,好不容易箱子似被稳当当搁在了马车后头,那小公公却是笑了道,“陆公子见谅,依着宫里的规矩,出宫去的物事,需要检视一番的。”

  我惊了惊,陆景候在旁边道,“慢,我一直都在这宗人府里面住着,宫中的好东西我连一件也未碰过,免去这检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小公公道,“这是宫里的老规矩,若出了差错,咱也担待不……”

  “无礼!”远处蓦地传来一声高喝,“你这不长进的东西,陆公子是个什么人物你是个不清楚的不成?检视行囊这种放肆至极的话你还敢说出口?赶紧的,为陆公子打点行装,送他上路去。”

  我听出是王喜的声音,一时间很是感激,他匆匆走到了这边,似乎对着陆景候说道,“这里是我从前一位旧人托付给我的银两,那旧人正是陆公子您的发妻,虽是……”他语意有些黯然,又是顿住了哽咽道,“罢了,伤心话便不要提,陆公子您此去一别,直下江南或许今后再无相逢日,不知还有无机会再寻回旧忆,只是……”

  陆景候安慰他道,“我虽是不认得您,却也觉得您应是与我有些交情的,您莫要伤心,还有交待的话直说无妨。”

  “陆公子,”他小声哽咽着不停,“我活了这一辈子,见过了许多的人,可那丫头是我见过的最让人心疼的了,她为了与陆公子你在一起,受了太多的苦,就算您再记不起她,也一定要记得,曾经是有那样的一个人,与您同甘共苦这些年月的。”

  我在这一方空气稀薄的幽暗闭室中,听了王喜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我的评述,竟是怔怔地落下泪来。

  我并不是为自己的过去所伤怀,只是觉得,他原来也曾如此了解过我,却是故人一别,再无逢期。

  陆景候的话音有些涩然,“公公放心,我定会好好念着她的。”

  “这些银钱,公子便不要推辞了,去了江南,另有人来接公子,不必担忧,”王喜叹了气道,“公子许是不认识淮大人,他似乎正往京中赶来,虽是您被安排出宫的事情他还不知晓,可若他阻了您的马车,您把这御赐的牌令给他看,他便不敢妄动了。”

  陆景候似乎想问那淮宁臣,却是止了话头,又与王喜告别了一番,才上了马车。

  “对了陆公子,”方才那个小公公在外头唤道,“馨儿托咱给您捎个东西,是个小荷包呢。”

  陆景候高声道,“不必了,还是替我转还给馨儿罢,与她说一声,多谢她这些日子来的照拂了。”

  王喜在马车外似乎很是欣慰一笑,马车车辕转起,终是要离开了这皇城了。

  以后便是田园生活,再不管这朝堂天下,若能有幸再被陆景候记起,我便再不会放手。

  没有女帝阻挠,没有其余纷扰,这世间,唯有我与他。

  头顶的箱子被人掀开,他连忙将我扶了起来,为了防止车外赶马的车夫听见,刻意压低声音轻轻道,“还好么?”

  “嗯,”我晕乎乎点了点头,也是小声道,“就是差点被闷死……你这箱子……还真是严实得很……”

  他忙一把接住我要倒下的身子,慌道,“快些走出来,我扶你坐下。”

  我握住他的手迈了出来,却是马车猛地一顿,车外马夫惊道,“城门被封了!”

  我也是吃惊与他张皇道,“定是淮宁臣回来了。”

  “他到底是谁,”陆景候一脸关切,“是与我有什么关系的么?”

  “不、不是……”我连连摇头,催了他道,“你问马车夫,城门为何被封了。”

  他依言问了,车夫答道,“似乎是一群官兵守住了,只许进,不许出。”

  若是陆景候拿着王喜交过来的牌令给那些官兵看,势必会适得其反,如果真的是淮宁臣,只怕他并不会顾忌远在宫中的女帝,反而会直接伤了陆景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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