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秦若安不解:“光这些马蹄,估摸也有数千匹战马,城中如何只有两百兵士?”
“骑兵两百从北门出发又折回,再出发,折回,如此重复,地上,便有了上千匹马的蹄印。”
秦若安不解:“陈副将这是在遛马,还是在遛兵?”
“他在雪地上留下这么多马蹄印,就是想制造城中兵马众多的假象,又在路中间撤上扎马钉,装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就是想逼我们绕过青远县城,改道旁边的青山县城。”而肃崇华就在青山县城外那处只容一辆马车通行的峡谷,设下了重兵埋伏。
若秦若安和手下这两万将士不走青远县城,却出现在几十里外的青山县城,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便是反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肃崇华以此给秦若安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完全说得通。
秦若安猜到肃崇华可能会造反,却怎么都不可能猜到,肃崇华会倒打一耙诬蔑他谋反。待秦若安和这两万将士被全数歼灭,肃崇华再顺便把杀害太子爷的罪名也一并扣到秦若安头上,他自已不就择干净了。
只要我一死,父皇便没了依靠,肃崇华便又可在天裕朝堂一手遮天。再以秦若安谋害储君的罪名诛其十族,到时不止秦尚书一家在劫难逃,恐怕半个天裕朝堂都会受到牵连。
除去那些死忠天裕皇室的大臣,扶自己的势力取而代之。如此一来,即使哪天肃崇华谋朝篡位,也是轻而易举。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我已能识得鸟兽啼鸣,从城中飞出的乌鸦、鸟雀,躲在雪地里的野兔、雪貂,它们已经告诉了我这一切。
见我们向城门进发,那个刀疤副将慌忙令手下去关城门,却被早已潜上城楼的金面师傅一下子扭断了脑袋,大军就这么毫无阻碍的进了青远县城。
并未在青远县城逗留,两万人马匆匆用过晚饭,便继续向南急行军,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在一处密林扎营休整。
传闻这处密林常有野兽出没,也正是如此,我才选择在此扎营。一来,有我在,任何野兽都不会攻击这两万人的队伍。二来,这林中野兽,也能让肃崇华有所忌惮。
睡梦中,我被一声狼嚎惊醒,听着好像是一群狼正在围攻一个受伤的人。我披上斗篷踩着被积雪压弯的树枝,很快就找到了狼群。狼群见了我立刻四散而逃,丢下一个身着黑衣,满脸血污的男人。也许是太累了,见狼群离去,那人连手中长剑都没收回鞘中,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喂!”我喊了一声,那人这才发现我的存在,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眸子,漆黑中透着一抹深蓝,又像是深蓝即将被黑暗淹没。我确定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谁?”他声音不大,透着浓浓的倦意。
“你是谁?”我反问。
“不说就算了。”那人也不执着,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走到他跟前,推推他,道:“喂!你这么睡,会被冻死的。”
“不劳姑娘费心。”那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此处常有野兽出没,姑娘还是尽早离开吧!”
没想到他只瞧了我一眼,就已经看出我是女扮男装了,眼神够毒的呀!
“你也知道此处常有野兽出没啊!那还躺在这,等野兽来吃吗?”见他不说话,我又接着说:“喂,那边有军队扎营,要不我带你过去,让军医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喂,你不会睡着了吧!”我蹲下来,推推那人,没反应,又拍拍他的脸,还是没反应,“不会死了吧!”想到这,我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却被他一把挥开。
“力气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已经知道这人孤傲,还不喜欢别人靠近,便没再坚持带他回军营,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放到他的手边,怕他没看见还提醒了一句:“这药外敷内服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用吧!”怕他真冻死在这荒山野岭,又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在他身上,这才起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那人忽然开口:“我叫轩辕烈!”
“轩辕烈!”我回头笑笑,说:“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跟你是本家,他叫轩辕彻。”
却见那人突然握紧手中长剑,片刻,又放开,语气淡淡的问:“姑娘与你那位朋友可还有联系?”
我摇头:“都小半年没他消息了。”
他又问:“姑娘为何会在这?”
“你猜猜看!”见他肯跟我讲话,我又折回来跪在他身边,拿起地上的药瓶给他露在外面的伤口上药。他的伤口多是剑伤,应该是与人打斗时负的伤,之后又被狼群攻击,才落得如此狼狈。
“姑娘是随军来这的?”
“没错!”
“军中多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想必是随行的……”那人一直闭着的眼睛猛得睁开,嘴角也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吐出两个字:“军妓!”
“你才军妓!你全家都是军妓!”我没好气的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伤口,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大笑出声。
“记得上药!”我把药瓶往他怀里一丢,不再管他,起身离开。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就在我们拔营启程的时候,轩辕烈竟然鬼魅般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当时,小夜见我没披斗篷,就把他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我身上,我见他束发的小冠歪了,就踮脚帮他扶正,可他实在是太高了,我手举得发酸,可那小冠就是正不好。我让他蹲矮点,他偏不肯,我就用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使劲往下拽,拽不动,又爬到他身上,两条胳膊勒着他的脖子双脚悬空,试图用体重把他坠矮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烈忽然就站在了小夜的身后,褴褛的衣衫和那满是血污的脸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他却毫不自觉自己的模样有多吓人。反而用他那双如万丈深海般幽暗,又似夜慕降临前天空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
那感觉,比半夜睁开眼,床前站着一个长发遮面、白衣飘飘的厉鬼更加恐怖。我顿时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瞬间蔓延至全身,冷得我一个激灵,环在小夜脖子上的胳膊不自觉的放松,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后仰去。小夜伸手揽住我的腰,我又反弹回来,扑在了小夜怀里。
轩辕烈这才开口,声音不冷不热道:“这小白脸是你姘头?”
小夜转身,语调不温不火道:“哪里来的野人?”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一双清晨阳光般明媚的眸子,对上那似乎将要淹没一切的幽暗双眸,风暴一触即发。
“你是来向我道谢的,还是来还我斗篷的?”我对轩辕烈印象并不好,又觉得他来者不善,就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
轩辕烈的目光终于从与小夜的对视中移开,重新望向还被小夜揽在怀里的我,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换身干净衣裳吗?是在这给我换,还是咱俩进林子里换?”
“原来你是向我讨衣裳来了,”他会偷换我的概念,我也一样能换回来。我对远处几个站岗的士兵道:“你们几个过来,找套干净的衣裳,就在这给这人换上。”
听我这么说,轩辕烈朗声大笑:“算了吧!我还没穷到连身衣裳都买不起的地步。你的斗篷还你,我不穿这么招摇的颜色。”把我的红色斗篷丢过来的同时,轩辕烈又瞟了一眼手里拿着同样红色斗篷的小夜。
我以为小夜会跟轩辕烈打个你死我活,忙抱紧他的胳膊,却见小夜并不理会轩辕烈的挑衅,伸手接过他丢过来的斗篷,把自己身上那件给我,把轩辕烈碰过的那件披在了自己身上。
若换做平时,慕容星夜宁愿冻死也决不会披被那野人脏手碰过的斗篷。可眼下,他和林沐雨都没有多余的斗篷,若毁了那件,他们两个人就只有一件斗篷了。那样,林沐雨一定会把斗篷让给他,他又舍不得让林沐雨冻着,所以,慕容星夜就把自己那件干净的斗篷给了林沐雨,忍着万般不适,将那野人碰过的那件披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那个野人,慕容星夜倒不怕与他对打,可欺负一个受伤的野人,林沐雨肯定又要数落自己。为了一个野人,不至于。
一回宫,我就去找父皇商量,以肃崇华违抗圣旨,谋害储君,嫁祸良将的罪名将其诛杀。父皇却告诉我,朝廷与肃崇华撕破脸的时机还不成熟。肃崇华至今还掌握着天裕国一半的兵权,若直接定他的罪,不仅杀不了他,还会使肃崇华与朝廷的矛盾从暗处摆到明处,逼他不得不反。
“那就封他为镇北大将军,驻守梅岭以北,不召不得回朝。”打发到梅岭以北,就算他要起兵谋反,也得先过了梅岭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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