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唐欣桦从袖筒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江浸月挡开茶杯接过去:那是一个漆黑的盒子,不知是何质地,触感细腻,光可照人。
“这是什么?”江浸月翻来覆去查看一番,外部没有可见的缝隙,里面没有晃动声。
“这个东西……应该和‘鬼画皮’在花城之战后挖出来的那个东西一样。”唐欣桦眯起了眼睛,“此刻另一个应该在叶青阳的手中。”
江浸月道,“为什么会在你手中?”
“它本就在我手中。”唐欣桦神色一凝,“就像另一个一直由灰堆辙保管一样——它本就是千秋乐府的东西,甚至可以说千秋乐府的诞生都是因为它——青衣侯的虬龙隐玉功最初就是从此中领悟的。江公子,这是千秋乐府最大的秘密,也是第一个‘万千世界’诞生的原因。”
“万千世界?难道说……”他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万千世界并非人为?”
唐欣桦的表情冷了下去,嘴角却渐渐勾起来,“叶青阳请来施语嫣布置阵法不假,那阵法把你们困在其中找不到出路也不假,但阵法,会杀人吗?”
江浸月的脸色渐渐白了。
“你们有没有核算过,就算有人互相残杀,那二百人真的都死于他杀么?”轻薄的唇一张一合,“万千世界本身——是会吃人的。是‘它’指引着叶青阳去寻找这两个东西,叶青阳从‘它’那里获得了力量,而‘它’则受叶青阳供养,你们就是供奉‘它’的祭品。”
江浸月“噌”的站了起来,他撞到了矮几,几案上的茶杯“哐当”一声翻倒,浅色的茶液溅上地板,青色的竹板竟然渐渐变成了黑色。
茶里有毒!
“你——”他抬头看向唐欣桦,却发现唐欣桦也是一脸错愕,“你……有没有感觉……”
江浸月话还没说完,矮几对面的人突然倒了下来,他立即凑身过去撑住唐欣桦。
一个人影从屋外闪进来,江浸月一把拔出楚天剑,顿了一顿,又收了回去。
落到唐欣桦身边的人是红岚玕,她将江浸月手里的人一把搂入怀中,“欣桦!欣桦!”
唐欣桦软软的靠着她,突然喷出一口血,“你……”
“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红岚玕脸上满是慌忙,“你相信我!”
“你……”唐欣桦一瞬间面如死灰,“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听多少?”
“什么?我进来就看到茶杯倒了。”红岚玕圈着他肩膀的手微微发颤,“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唐欣桦却舒了口气,“不是对你说的……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事……”他的眼睛慢慢合上了,江浸月赶紧出手点了两下封住他的穴道,防止毒素攻入心脉。
红岚玕抄起桌上喝空的茶杯放到鼻下一闻,杯中除了茶味还隐含一股清淡的甜味,像是女子身上的清香,“这是……红尘!”
红尘,那是白骨女思夜想惯用的一种墨汁,提取自某种西域毒草,它本身就是一种绝命毒物。
“……为什么?”红岚玕拥住唐欣桦的身子剧烈颤抖,“为什么杀他!他什么都没做啊!他只是……他只是想保护南音宫……保护南郊而已……”
“红,红儿……”唐欣桦被她勒得几乎窒息,“我还没被杀呢……”
红岚玕使劲拧了把他的后腰,“思夜想!”她一边拧一边失声尖叫,好似疼在她自己身上,“叶青阳!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唐欣桦被她按在怀里痛得呜呜叫,他知道这是红岚玕将计就计。百毒不侵的功力正通过红岚玕的手源源不断的注入体内,护住他几处重要命脉。
“红姑娘。”江浸月将唐欣桦给他的东西塞入怀中,看着这两人一本正经的说,“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顺什么变?!
红岚玕停下手上的动作,悄悄做了个口型:院子里有人。江浸月手按剑柄移动到门口,外面的梅林中风声阵阵,显然有许多身负武艺的人四处飞掠布下埋伏。
重开宴和姑苏还在外面……江浸月抬手欲推门,红岚玕朝他摇了摇头,小声道,“跟我来。”
唐欣桦倒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红岚玕扶着唐欣桦退入里屋,她推动了下书架打开一扇暗门,露出里面幽深的阶梯。
“姑娘……”
红岚玕再度摇了摇头,那眼神是执意要江浸月先进去。
去还是不去?江浸月攥紧拳头。若是进去,也许就能解开万千世界的秘密,可若还在外面的人出事……
腕上的玉茧闪烁几下,莹绿的光芒倏地熄灭。江浸月回头一看,窗边站着一个人,正隔着薄薄的窗纸往里面看,江浸月望去的时候那人似乎点了下头,窗纸上的黑色剪影一闪而去,熄灭的玉茧重新亮起。
开宴,一定要把姑苏救回来。江浸月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他将楚天剑从身体的左侧挂到右侧。
你知道的,她是你的救赎。
带着鬼脸面具的杀手在院落里整齐集结,身着血衣的杀手头目的目光在被擒住的这对异族人兄妹身上扫来扫去,而更多的杀手不知潜伏在何处。
“南音宫也忒没意思,这场行动哪有先前的大。”血衣人的剑在婆娑脸上拍来拍去,婆娑颤颤巍巍,却并不躲闪,由求怀里抱着古琴与她并排跪着,脊背挺得笔直。
他们虽不如其他十三辙武艺高强,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不绝于耳,血衣人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中东跪的地方稍远了些,此刻仍拨弄着他的算盘,血衣人带着面具的脸转向了他,“喂!还在算什么呢?”
中东头也不抬,十指连拨,指影如飞,嘴里还念念有词,“撞破大门两扇、窗户十扇,砍坏花树六棵、木桌一张、椅子两把,踏坏青竹地板,共计损失两千六百零五两。”
血衣人阴恻恻的笑着,“怎么?你还想要钱不成?”
中东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大惊失色,“呀!你!”他捧着算盘站了起来,冲血衣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拨弄,“你八岁父母双亡,拜入逍遥门门下,本想练就一身武艺报仇雪恨,谁想这个门派名字虽然霸气,却是实实在在的野狐禅,你十二岁时卷了一铺盖东西偷跑出逍遥门,逍遥门门主为此花了五两银子悬赏你;你后来又拜入江南风马牛帮,跟着独眼帮主打家劫舍到十六岁,结下无数仇家,将军府贴出告示悬赏你五百两;你发现自己做的事和杀你父母的人没区别后,良心发现离开了风马牛帮,但因为身上没钱,从江南一路偷盗到了南方,目前盗窃财物的总价大概在两千两。”
血衣人被他说得一脸懵逼,中东哗啦一下放下了算盘,“还差一百两。”
“你……”这人怎会对他的生平如此了解?!血衣人大怒,“你在耍我?!”
“不敢不敢。”中东缩起脖子蹲回地上,“我只是想说你很值钱。”
“呵呵,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算账的本事救不救得了你自己!”血衣人一把将长剑架在他脖子上,中东吓得大叫,“冤枉啊!我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并非有意冒犯大爷!”
血衣人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呼的一声,夜风过境,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向面前的庭院。
月上树梢,幽深的石子小路两侧点着石灯笼,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飘落的梅花,如同夜里下了场大雪。
血衣人的剑慢慢垂了下来,他看见那条冗长的曲径正在一节节变短:那是灯火正由小路的尽头向这里——一盏盏熄灭。
风声萧瑟,落梅斑驳,伴随着幽香,这梅林中的“鬼”来了。
血衣人脸色铁青:“重开宴,别吓唬人了,姑娘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的十三辙,你还是为他们出来了。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嗬……周围一片死寂,迫于某种不知名的压力,鬼面杀手都用内力将呼吸逼缓,就在这时,黑暗的梅林中有人轻轻叹息一声。
“他在哪里?”血衣人转头看向另一名血衣人,“卫倾,带你的人去看看。”
“卢兆麟,你我平级,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挥。”另一名血衣人不满道,但还是带人接近了梅林,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这林间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
寒风眯眼,血衣人忐忑不安,“重开宴,我数三下,你若再装神弄鬼,我就把这三人的头砍下来!”
“卢兆麟,男,二十四年前生于东洲,为躲避仇人追杀加入鬼画皮。”一个沉黑的影子出现在最后一盏石灯笼旁,声音平直,口吻冷漠,“是本人吧?”
先前的血衣人蓦地感到一阵恐惧,“怎得?青衣侯有何见解?”
“咯。”一支样式奇特的“笔”在石灯笼的石柱上划过,“笔”的主人似乎在测试其锋利程度,在看到石柱上的刻痕后,那人没有表情的抬起头来,“你想要后人如何评说你这一世功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要不要救人?卫倾!还不上!”然而同伴再也没有回应他,血衣人疑惑的看着半身没入阴影的另一名血衣人,以及那些同样僵直不动的鬼面杀手。他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浸透,“卫,卫倾?”
“无用之人,不论功过。”黑衣公子的声音死板无情,“死。”
扑通几声,明的、暗的、所有企图围攻他的人齐齐栽倒在地,每个人的喉咙都嵌入了一枚铜钱。
血衣人惶恐的看着一身黑衣的重开宴向他走来,接着,最后一盏石灯笼也熄灭了。
人,死光了。
他的铜钱仍有剩余。
地上横竖躺了一片死尸,重开宴淡漠的眼神扫到中东身上,中东打了个寒颤,“多,多谢搭救。”
“不必客气。”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衣人,“两千五百零五两。”
中东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剩下的一百两呢?”
“你们三人的命难道不值一百两?”
“咦?你救人不是一条命一千两吗?”中东摸了摸鼻子,“原来是按关系算的。”
重开宴没再跟他闲聊,“姑苏在哪里?”
“我没有看见她,不过人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也许……哎?”中东再抬头看去,重开宴已经不见了。
吱呀。沃民殿的一扇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将被门夹住的衣摆抽走,又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
玄凤鸟蜷缩在金丝笼的一角,往日清亮的歌喉一言不发,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从未停止。
跪坐在地的蓝衣女子将衣袍下摆撕成布条,一圈圈缠上细小却深刻的伤口,被医治的人已经失去意识,喂进去的少林大还丹仍含在嘴里,无法下咽。
血流得越来越多,姑苏看着完全躺倒在血泊中的人,十五处伤口,她还有五处没有包扎上。
“人辰先生,你要坚持住……”她索性用手掌将大还丹碾成粉末敷在伤口上,这样似乎比金疮药更为管用,屋外的走动声越来越靠近,她知道这座院落到处都是敌人,而她唯一能用以反击的,只有腰间的御师剑。
生命的流逝不可挽回,饶是她如何努力,人辰的脸色仍是不断苍白下去。
那可是刀笔造成的伤啊,何况下刀者是为了杀人,不可能像楚骊歌那样幸运的不被刺中要害。
下刀者自然不会是重开宴,但是想用刀笔杀人,那人抱着什么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屋外的走廊上也响起了脚步声,姑苏忽然停下动作,一手将缠在腰间的软剑取了下来。
她的眼前依旧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黑影,随着注意力集中,脑中开始传来阵阵刺痛,让她难以思考任何事情——朱砂毒的后遗症终于要发作了吗?
她颤动的手指一把扣紧剑柄,铮的一声,软剑在手中挺得笔直,走廊中的人感觉到动静登时转变方向径直朝这边走来,姑苏屏住呼吸接近门口,握剑的手就如凝滞在空中一般。
江湖,本非她的江湖。
这冬日之寒,已容不下一个女人内心一簇小小的火焰。
但她仍奋不顾身的投入到这场纠集万千的阴谋谜团中,既已选择了风雨,那么——
一吻剑端,一身皆付。
飘荡着金色凤凰的衣袖推开了一扇又一扇房门,他对每一扇门都有期许,却每一次都失望离开。
重开宴几乎打开了南音宫所有的房门。
姑苏在哪里?
铮。他耳尖微动:那是兵器颤动声。
身形一动,他连跑过去都等不及,直接施展轻雪掠到了那间门口,一把推开门扉。
姑苏提着御师静静等候,她知道叶青阳手里有另一支刀笔,既然人辰被刀笔重伤,那么说不定叶青阳本尊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见面,会是决战么?
门开了。
逆光站立的人黑衣黑发,宽大的袖上金色的凤凰翅膀随风翻飞,他立在那里不言不语,脸庞模糊不清,似乎在注视着她。
“你……”姑苏握剑的手指一下放松了,“是你。”她感到安心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羞愧:她在前不久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救他,结果再次为他所救。
他上前一步。
黑色的身影一下子笼罩住她的视线,姑苏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你快去看看人辰,他不行了。”
面前的人一下扶住了她的肩膀,在姑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凑过头来在她颈间一吻。
什么?姑苏面色羞红,“你干什么?!人辰快死了!我没有心思和你玩这种游戏!”那人的手臂越环越紧,气息也愈来愈粗重,姑苏蓦地怒了,“重开——”
呲啦一声,她的外衣和中衣被一把扯下肩头,姑苏瞬间清醒过来,左手五指成爪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人痛呼一声放开她捂住了脸,姑苏手中扣着几条人皮般的东西,指甲里嵌满血肉。
易容术!
姑苏怒从心生——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识破这人不是重开宴!她,她真是太荒唐了!
“该死的女人!”那人一开口,果然不是重开宴的声音,“要不是主人吩咐,老子本来不屑对这种淡如白水的女人出手,这是你逼老子的!”
“呀!”姑苏清喝一声提剑刺去,她是“善武”的十三辙之一,岂能被轻易制住。
那人一手捂着被她抓得鲜血淋漓的脸,一手扬起一蓬药粉朝她撒去,姑苏原以为那是**,屏息凝神正欲一鼓作气冲过去,谁想皮肤接触到药粉后顿时火烧一般痛了起来。她吃了一惊退回几步,伸手在脸上一抹,竟然摸到一手的血。
“你既然抓花了老子的脸,老子叫你也不好受!”那人趁机一掌砸掉了她手里的剑,姑苏感到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心道不好又退几步,那人不依不饶一把把她圈入怀中,将她的双手扭到身后,用一把小刀钉穿!
姑苏眼前一片模糊,脸上与手上的疼痛已让她失去了判断能力,全凭本能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肩膀,野兽般的扭头撕扯着,竟硬生生从那人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啊!你这疯子!”
她脸上挨了一耳光,接着小腹上受了一拳。姑苏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咬紧牙关不发出**。
那人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叫啊,怎么不叫出来?你那情郎想必就在附近,你叫他过来,让他来救你啊!”
不能叫……姑苏浑身颤抖的抿紧嘴唇。这里一定被布下重重埋伏,若重开宴不知情况贸然闯入……她一动不动的任凭那人折腾,不管怎样都一声不吭。
这一次,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脾气倒挺倔,有点意思,爷有兴趣了。”她听到了衣带抽解的声音,明白那人的意图,她蓦地挺直了脊背。
重开宴打开门来,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会,那声音分明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抬头望去,他看到这间屋子的另一侧还有一间屋子。
透过半开的窗户,越过重重花枝,他看到对面另一扇半开的窗户,未盲的左眼瞬间缩紧。
“你不是很有觉悟吗?怕了?”
她凌乱的外衣被扯得更低,那人贴着她的后背蹲低身子,粗糙的手意欲探入她的衣内,她微微颤抖,冰凉的手与温热的身躯接触的瞬间,那人凑过头在她耳边低笑着,忽然吹了口气,这个举动倒是有几分像重开宴。
姑苏缓缓转过头去,对着他睁开了眼睛:往日明亮如一泓清泉的眼中一片漆黑,随着眼睛完全睁开,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那人看呆了。“你,你什么情况?”
姑苏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顿了半晌,她勾唇一笑,“淡如白水,好评价。”
什么?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姑苏一头磕在了他的鼻梁上,那人“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就在这时,姑苏拔起身来向记忆中门口的方向冲去,“砰”的一声,她将整扇木门撞出门框,合身扑了出去。
“臭**!哪里跑?!”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气急败坏,想追上去将她抓回来,忽然,他的余光扫到了地上的御师剑,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一下与凉风拥了满怀,姑苏知道她已经跑了出来。昏暗的视线似乎还能看到些许月色,她挣扎着跑出几步,抬起头来正看到花坛对面的窗户被人一把砸开,一袭黑衣破窗而出。
“姑苏……”
空中闪出千重人影,每一个都似是他。姑苏的脚步渐渐停了,她看着这漫天黑衣,迷失在幻觉的世界里。
“姑苏……”他的衣袖拂过她的脸颊,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肌肤,他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响。
“姑苏……”
她闭上了眼睛。
她看不到她的背后有一道银光疾射而来,正如她看不到迎面扑来的身影心急如焚的表情。
“姑苏——”
御师剑破空而出,她如一只断线的纸鸢落入漆黑的深渊,不断下坠的地狱中,一双手臂坚定的接住了她。
他说,“是我。”
姑苏咳出一口血,倏地睁大了黑色的眼睛,“你怎么……不早点来……”她衣衫凌乱,一截剑尖从胸前穿出,饶是拥抱她的人如何收紧手臂,也无法再贴近分毫。
“对不起……”他搂着她的肩膀,心灰若死。
“为什么……”她抱着他的手臂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这是个错误……”
“让我们错一次……”她从没有这般伤心,也从没有这般绝望过,“就让我们错一次吧!”
重开宴用力环紧她的肩膀,紧跟着也哭了出来,“我……”
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她颤抖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我知道……”
那些没有被爱够的孩子,一生都在找爱,他们在潜意识中弥补自己过去的缺失,却又在本能的趋势下对得到的爱提出质疑,患得患失。
唯有遇到那些坚韧又温暖的人,他们才能一点点重塑起开裂的心灵,用生命去诠释的不渝,让人坚信不疑。
“……不要离开我。”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姑苏一把抓紧他的衣襟,她的指甲扣进了他心上的伤口,深深的,疼痛的。
“死到临头还想着情爱!”那易容成重开宴的第三位血衣人走出门来,“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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