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V217画地为牢
黑暗之中,那人影似乎冷笑了一声,接着,一个十分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子,你内伤未好,居然敢强行接下我的招式,看来你是不想要命了。”
殷解忧面色巨变,这火龙之后的人,竟然……竟然是当年打伤百里玉的人!?
百里玉没有言语,无形之中的庞大寒气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起来,原本形体巨大的火龙也在百里玉内力威压之下渐渐缩小。
火龙之后的神秘之人似颇有些意外,“好小子,有几分本事。”
火光照的百里玉的脸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华,隔空飞旋的气劲吹起了他的发丝,在暗夜之中飞舞,他视线平平,神色淡然,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多余的话,也是从来懒得去说。但殷解忧却知道,百里玉内伤根本没有好,这一切也不过是勉强为之,以如此高强度的内力比拼,随时都有可能难以坚持。
而此时,硬拼根本是不可能的。
殷解忧的脑中极速的飞转,思忖着最好的解决方法,可越是这样的境况,脑子越是像一团乱麻一样,完全无法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跳下去。”
她慌神之际,脑中忽然极其清晰的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她立即看向百里玉,那声音,就是他的无疑,她已经无法考虑百里玉可以一边以内力对抗强敌还能同时传音入密的逆天行径,她的神思,只停在他所说的内容上,“你先走。”话落,掌心压住另一手的手背,原本有所懈怠的内力立即再次变强,抵挡了大部分的火龙攻击。
百里玉的面色极其细微的变了一下,亦没有能够逃过殷解忧的眼睛。
“想走?你们谁也走不了。”
黑暗之中,那神秘之人冷笑出声,火龙飞舞,变幻出各种形状左右攻击而来,而每一种形状,都融合了数十种招式在其中,这一番攻击,愈演愈强。
“快走!”殷解忧厉声喝斥,再这样下去,真的谁也走不了。
百里玉却似乎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忽然运气强悍内劲借助殷解忧的内力,发起绝地反击,竟然打散了火龙的形状和飞舞的幻想,黑暗之中,似乎还有那神秘人的闷哼声。
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百里玉袍袖一挥,揽着殷解忧从凌虚阁上一跃而下。
原本因为他们二人内力合击被逼退些许的神秘人已经缓过劲来,殷解忧只觉得一股极强的气劲袭上了自己背部,身在半空,却无法转身,只得接着下落的势头,尽可能的躲闪,同时也护着下落之中的百里玉。
却没想到,百里玉忽然足尖点在那一只脚上,下落势头稍微缓和的同时,冲着那飞旋而来的掌风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镜头。
殷解忧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百里玉被那一道掌风击飞,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以可见的速度向外飘散开去,他的神情平静无比,眼眸亦是没有躲闪的看着殷解忧的眼睛,唇角,忽然慢慢动了动,像是一个未及形成的笑容,很快,因为痛苦而龟裂,眉心微微皱起,他的唇瓣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声呼唤涌到了喉间,殷解忧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唤出声来,身子,却已经冲破自己最大的极限,在凌虚阁前的石制炉鼎上接力,飞身而上,牢牢接住了百里玉的身子。
衣衫飞旋,落于平地。
殷解忧僵直了身子,扶着百里玉靠在自己的怀中,她不敢去探他的脉搏,也没有办法移动分毫,像是顷刻成了化石一般木然呆立当场,她可以感觉的道百里玉原本还温热的身子在她怀中开始变得冰冷,变得僵硬……
她死死的握住百里玉的手不放,视线,亦是牢牢的锁住了百里玉苍白的脸颊,似乎只要自己一分神,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她进入到了一个虚空的境界,周围的械斗,火海,烈炎,流离,玄女,纳兰羽和小川,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或震惊,或意外,或愤怒的表情一一从她的眼前闪过,她却只有木然。
她听不到,看不到,没有办法反应,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如此相待,何其残忍。
……
“解忧。”烈炎迈步上前,蹲在了殷解忧的身边,“放开辰王殿下,我来看看。”他试探着伸手去拿开殷解忧的手,却没想到殷解忧如触电一般的死死握住,也抗拒任何人的碰触。
烈炎看着跪坐在地,双目无神凄迷的殷解忧,心中是无法言语的痛苦和怜惜,他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膝头,几乎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喝斥自己想要安抚她的动作,“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殷解忧却依然没有反应,她将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摒弃在自己的感知之外,他们说的做的,都与她无关。
“小丫头,我是烈炎,你一向最相信我的,不是吗?”烈炎不厌其烦的说着。
殷解忧茫然的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目落到了烈炎的脸上,她看到烈炎唇瓣开合,却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这一刻,她早已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没办法去想任何别的事情。
素来咂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诸葛忘川也被吓呆了,抿着唇瓣站在一旁,首次闭上了嘴巴。
烈炎痛心无比,却只能强忍下所有的情绪,再三诉说无果,他果断的飞过一记手刀,直接击在了殷解忧的脖颈处,将软软倒了过来的殷解忧扶住。
……
无尽的黑夜,无尽的噩梦,来来回回却都只是一个画面,火龙飞舞的火海之内,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不断的向远方飘去,不断的陨落,她努力的伸出手,却永远无法企及,摸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入无尽的深渊,消失在自己眼前……
殷解忧猛然坐了起来,浑身俱是冷汗,她的视线只是茫然了一瞬,便立即清明。
是梦。
伺候在一侧的流离连忙奔上前来,道:“小姐,你还好吧?”
“小姐你受了不轻的伤,我先去请烈世子来帮你看看。”话落,流离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殷解忧呆愣着看着眼前所处的位置,这里,是殷王府,她的卧室,记忆也只停留在火场之外,一触及那点记忆,心立即撕裂般的疼痛。
烈炎推门而入,探了探殷解忧的脉搏,明显松了口气,“可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呢?”殷解忧转过视线问道。
烈炎微抿唇瓣,没有说话。
殷解忧固执的问道:“他呢?”
然而,这一声之后,她几乎已经不需要烈炎再回答什么,别人说的所有,那也不过是别人说的,她要自己去看。
她站起身来,觉得身子一软,她却用极强的意志力让自己扶着床柱站稳,烈炎急忙扶持,道:“他还活着!”
这句话,总算阻止了殷解忧的些许动作,她所有的动作一僵,一直紧绷的弦总算有所松动,眼眸之中亦是下意识的浮现几许水雾。
烈炎澄澈的眼眸瞧着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你先休息一下,我带你去看他。”
“不。”殷解忧摇了摇头,扶着床柱站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精神,立即脚步踉跄的往门外走去。
她一路走来,别人拦不住,也不敢拦,竟就拖着这样的身子一路骑马来到了辰王府紫微阁。
流离等人深怕她身体状况出什么问题,包括烈炎也一直跟随在她身后。
紫微阁内,是淡淡的药香味。
太医和仆役们进进出出,足以见得,即便是皇帝变了,对待辰王的心却从来未曾便过。冷霄候在一旁,满面神伤,视线一转,忽然愕然。
“郡主……你……”
殷解忧的脸色惨白,唇瓣也毫无血色,她直直走到了百里玉的床前,床榻之上,百里玉双目紧闭,若非那白如金纸的脸色,真的看起来只是沉睡了一样。
可她最是清楚……最清楚那火龙之后那人内力的霸道和磅礴,最清楚百里玉的身体状况,强弩之末,不过如此,却要奋力抵抗那人内力,犹如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她的指尖颤了颤,没见时候深恐他就这样死了,可是见到了,她内心的震撼越发深沉,想要上前探一下他的脉息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别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忙碌。
她低垂着眼眸,发觉自己无法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因为每一分钟,都是压抑。她转到了外面的回廊上,看着长廊上挂着的特质铁八卦。
烈炎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头,寄予无言的安慰。
殷解忧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反应,两人便都这样沉默着,半刻,殷解忧忽然转向烈炎,道:“师兄,求你救他。”
“相交十年,我从未求过你的任何事情,如今,我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可以。”殷解忧的目光是冷静的,却又含着淡淡的殷切在其中,这样的复杂而深刻的目光,刺的烈炎心中一阵抽疼,这个素来骄傲,素来自负的师妹,还是为了百里玉说出了求这个字,而他,无法拒绝。
烈炎接手了太医医治辰王的事务,但殷解忧却再也没有出现在辰王府过,是逃避,亦或者是别的,无从可知,她努力的调养自己的伤势,认真的处理着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只是对待太后姚相之流,越发的冷酷无情起来。
绵绵细雨刚过,夜凉如水。
烈炎来到了殷王府。
这段时间,他早已是殷王府的常客,便是那守门的老伯见了,也都恭敬的行了礼,连忙带着他去寻殷解忧。
湖边赏景的风雨亭中,殷解忧背脊笔直而萧索的立在那,看着湖面上因为细雨而泛起的涟漪,不知在想什么。
“要喝一杯吗?”
殷解忧转过身来,注意到烈炎手上提着两只精致的小青花瓷酒壶,“好。”
烈炎微笑上前,从精致的食盒之中拿出刚做好的鄱阳湖醉虾,另外没人一只白玉酒杯,放在石桌之上。
殷解忧老实不客气的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这是陈年的花雕,我在母亲酒窖之中发现的,味道如何?”
“嗯。”殷解忧淡淡应了一声,她的视线,触及手中的酒杯,有些迷离,其实酒水的好坏,他早已经懒得去尝,只是觉得如今的这些酒,倒又不像是酒了,一点劲头都没有。
眨眼的功夫,几杯下肚,脸颊微微有些陀红,她的神色,却一如平常一般镇定无比。
烈炎眸中极其细微的缩了一下,却很快笑道:“慢点,又不是有人会跟你抢。”
殷解忧又一杯下了肚,眼前的醉虾,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你也来吧。”
烈炎依言上前,酒杯放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端起,只看着殷解忧一杯又一杯的不断自斟自饮,这样的殷解忧,前所未有的让他如此心疼,她心里到底是有多苦,竟自从那日之事之后,连那三杯倒的酒量都消失无形,无论喝下多少,神色永远清楚而平静?
殷解忧自己沉默惯了,亦不爱去关心别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摇了摇桌上的酒壶,道:“喝完了。”她轻叹了口气,发觉自己的思想愈发的清楚了,她抚着桌上的空酒壶,笑容虚幻而空无,“曾羡慕箭九霄千杯不醉,却从未想过,千杯不醉,会是这样的感觉……”有一点涩,有一点苦,在你以为这些情绪都只是一点,眨眼即逝的时候,却又后劲绵绵,压抑着某一根神经一样的抽疼,疼的喘不上气来,需要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才能勉强维持与平常无二。
“明日再送我一些好酒吧。”她无所谓的将酒壶丢在了一旁,额角微微抽疼一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酒麻痹不了她的神思,却终究还是对她的身体有影响的,他本不该隔几日便送来美酒纵着她,但他也无法见她每一日如机器一样运转,他心中眼中的殷解忧,从来不是这样,看似空无而缥缈,因为着了纯白色的一群像是随时要随风飘散而去,他冲动的上前,握住了殷解忧的手腕,“你有情绪可以发泄,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别这样闷着自己。”话到此处,他深吸了口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道:“你……你可试着以告诉我……”
殷解忧极轻极淡的视线,慢慢落到了烈炎的脸上,她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
殷解忧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腕,摇头,“做不到的。”她站起身来,走到亭边,视线,便再次落到了那些水面的波纹上面,“我的心已为他画地为牢,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师兄是聪明人,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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