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吓得半死不活，被霍云山拎着到了大理寺，要升堂审问他。

　　“我……我说，我和她其实是认识的！”书生都要哭了。

　　小白看他那怂样，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明年春天就是春闱，来考试的都是这样的货色，简直要人命了。

　　霍云山把人丢下：“说，怎么回事。”

　　书生就老实交待：“在下原来同这位姑娘在认识有些日子了，我……同她有点熟。”

　　霍云山道：“你知道了什么？”

　　柳意道：“我不知道，我搬来这里才五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小白惊叫，“你来了五年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柳意瑟缩了一下：“我平日里就读读书，也不怎么出门，她也不怎么出门，我……我们都不大熟，后来她让我帮她把字画卖了，我才同她说点画的。”

　　“帮她找下家牵线的人是你？”霍云山惊讶道。

　　柳意点头：“我家乡离京城远，考了一回没考上，我就在这里读书，准备明年再考，这断日子就是考给人抄书和卖字画挣钱的。一些书局的老板和书铺子的都和我认识。”

　　霍云山道：“她画画是你教她的吗？”

　　柳意连忙摆手：“不是我！”

　　他叹了口气：“她画的画比我好太多了，我哪里能教她。”

　　小白疑惑：“那是谁教她的，总不能是一出生就自己会的吧！”

　　柳意想了想：“她跟我说过，她身世可怜，原来也是小康之家，父母都认得字，小时候教了她不少。后来她家道中落了，没有办法才做了暗娼的，她搬到平康坊之后，闲暇之余也自学一些。”

　　霍云山道：“她这样的水平，不是自己学能学出来的。”

　　柳意愣了一下，轻声说：“她说她原来认识过一个书生，那书生就住在我租的这个房子里，后来没有考中，便回乡了，想要来年再进京考，可是她等了五年，却再也没有等到那个书生。”

　　小白道：“是那个书生教她的？”

　　柳意点头：“她是这么跟我说的。她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霍云山无法，只能让人把这书生先看管起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里头的问题太多了。

　　书生被押走的时候，突然又回头：“我……不管怎么样，佟姑娘她真的不是自尽的，她一定是被人杀死的，她在前几天，还找我借书呢。”

　　一个想要借书学习的人，又怎么会去死呢？

　　她应该是比谁都想要活着的，还想要活的好好的。

　　霍云山的心沉了下来。

　　天空渐渐飘散了一些惆怅的味道。

　　霍云山便同小白又去平康坊问了问。大家对如意娘子都不怎么喜欢。

　　霍云山随意遇着了个洗衣妇，向她打听。

　　那洗衣服的女人脸色不大好看：“呸，我哪里知道她，我是老实人家，不认得这种人。”

　　霍云山：“……”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就会同这种人混在一起。她死了到好，省得别人家提心吊胆的。要做妓怎么不干脆卖身去了青楼，在家里坐着暗娼，连着我们这些邻居都麻烦。”女人不满的走了。

　　霍云山无奈的又往如意娘子的家里走了走。

　　她家里有些书，笔墨也都有，不知道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这是考试的考生住的。

　　霍云山跟那看守的官差聊了聊：“你们在这里，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官差头大的道：“大人，这来的人倒是很多，就是没一个像是凶手的。”

　　“很多？”

　　官差道：“好些女人在这儿烧纸哩，祝她早登极乐，不要祸害人间。”

　　霍云山：“……”

　　官差又道：“这女人生前什么男人都招惹，臭名远扬，这附近的良家女子都不喜欢她。”

　　“有没有人说她性情如何，会不会得罪什么人？”霍云山说。

　　官差抓了抓头：“这个，还真别说，这些人虽然讨厌她，但是也说不上有什么大仇，据说是她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性子却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人放荡了些，常常勾搭人家的男人，那些喝醉了的男人，常常忘记给钱，她还追到人家家里去要钱，又被人家婆娘打出来。闹的街坊四邻都不安生。”

　　霍云山头大了。

　　他一开始感觉这是个落难才女成暗娼的故事，后来又知道这个暗娼是真的娼，而且……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老相好书生。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

　　“她有没有什么交好的人，男的！”霍云山道。

　　官差看了看霍云山，咳了一声：“交好的没有，相好的倒是一大堆。”

　　霍云山摆手：“这样的不算，有没有进京考试的考生来找她的。”

　　官差摇了摇头：“打听过了，没有，而且……这进京赶考的考试都是清白之身，就是找女人也要上青楼找年轻有才的名妓，这样人老珠黄的女人，是个不够漂亮的暗娼，来往的都是些酒鬼闲汉鳏夫。没什么正经人了。”

　　霍云山心道都逛青楼了还能是什么正经人，又一想自己当年也是青楼的常客，也就没说什么了。

　　小白抱着一大堆的书画来找霍云山。

　　霍云山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白把书画交给官差，让他们给挂起来。

　　挂起来之后，霍云山惊讶极了。

　　这些画太好了。

　　小白猛灌了一口水，激动的说。

　　我拉着萧兄在附近的书画铺子转了一天，你猜测我发现了什么！

　　霍云山紧张的看着他：“你发现了啥？”

　　小白指着一堆画：“你看到了吗，小皇叔告诉我，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画的。”

　　霍云山仔细的看了看。

　　画很多，这里有十几幅。

　　有山水，有花草，还有美人。

　　各种风格的画都有。

　　不能说每一张画都是上乘，但是这些画都很不错。

　　山水画题了名字：柳意。

　　花草也题了名字：山中人。

　　只有美人图是没有名字的。

　　美人图最低下，以她自己的名字低价卖给画商，卖出去的嫁个也不高。谁也不会在乎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是谁画的。

　　“难道她一直给柳意代笔画画挣钱？”霍云山大惊。

　　“这些画卖给画商，山水的能卖十两银子一幅。花草的能卖二十两。”小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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