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买了些土仪,一到家,巧珍就迎上来,“小姐命人送去罗家的贴子,已经有回复了,罗小姐请您明儿去坐坐。”
“好,麻烦巧珍姐姐去看看我们沿路买的土仪,加上今天买的这些东西,要怎么送礼才合适。”
珍珠在后头笑道:“小姐这可算是托对人了,以前春花姐姐安排年礼的时候,都是叫巧珍去帮忙的。”
巧珍假意“啐”了巧珠一口,转身就去挑捡东西,不一会儿就把礼单送来,还对宁璇道:“小姐知道罗家的情况吗?”
宁璇摇头,看她的表情,眼神一闪,喜道:“你知道。”
巧珍笑道:“那就恕奴婢卖弄了。”
罗家说简单也简单,也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呢,罗父是外地人,科考留京入了工院,能够留京殊为不易,算得上极好。先娶了杜太医的次女为妻,生下女儿罗杜若,后在女儿三岁时发妻病逝。罗父后娶了老家父母送来的女子为续弦,又生下二子三女。
“工部的差事没什么油水,若不是元配的嫁妆,怕是现在住的宅子都买不起。后头娶的续弦听说就是光着身子来的,别说嫁妆,就是嫁衣都是来了京后置办的。后头这个是个能生的,若不是元配嫁妆,哪里养的起。不过,就算是前头的嫁妆,怕是这些年也用的差不多了。”
竟然是这样,宁璇便把礼单上的东西删了,只给罗家送了几样糕点。其余的东西,她直接交到罗杜若手上便好。
巧珍见她如此行事,有心提点,又不知如何开口。宁璇却先开了口,“巧珍姐姐可是觉得我行事太过小气。”
“这倒不是,我是怕外头人说小姐不懂规矩。”
“无妨,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你就是送她金山银海,她也只会觉得你没把血抽干给她喝就是对不起她。既然如此,做什么当冤大头呢。”
巧珍“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小姐这说法,我还是第一回听,只觉得甚是有趣,貌似还挺有道理的。”
说着就下去改了礼单,很是会变通。
当天晚上,王府的人进宫,向燕王报告了宁璇一天的行踪。燕王听完莞尔一笑,“下去吧。”
“是。”内侍转身退走。
很快就有一位宫装妇人进来,横眉道:“你还病着,起来干什么,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
“躺了一天,骨头都发酥了。”
“那你走走吧,要是不舒服,立刻就躺回去。”妇人终于妥协。
“娘,哪有病人象你那么中气十足的。”燕王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
“娘这就改,这就改。”妇人捂住嘴,将声音掩了下来。
“辛苦娘了。”
“不辛苦,娘一点也不怕辛苦。”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妇人,忽然就流下泪来。
王府中没人知道宫中发生的事,第二日,宁璇便上了马车,带着巧珠去了罗家。
罗杜若亲自在二门等着,见到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我几乎以为是假的,怎么我前脚走,你便后脚来了。学业怎么办?你那般聪明又怎么可能通不过考试。”
“罗师姐这么多问题,也要我一个个回答才是。”宁璇看她气色尚好,心中先放了一半的心。
“是我的不是了,一会儿咱们好好说话。母亲这会儿在理事,直接去我的屋子吧。”
罗家不大,后院不过是一圈房子围着个天井。罗杜若住的房间颇为局促,暂时用屏用隔住床榻,留出待客的空间,一看便是临时摆的屏风。
宁璇便把自己受师太所托替人调养身体一事告诉了她,罗杜若明显有些不赞同,“就算是这样,让其他师姐去不行吗?你的学业岂不是白白耽误了。”
关于学业,宁璇也觉得可惜,但是想到宁家的事,她也是无奈之举,忽然看着罗杜若,眼神有些发呆起来。忽而兴奋道:“师姐,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可愿意教我。”
罗杜若可是完成了学业的,光笔记就记了厚厚一大箱子,宁璇是亲眼见到的。
“我,我行吗?万一有错漏可不是闹着玩的。”罗杜若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却对自己不太有信心。
“万一有拿捏不准的,写信回去问师太不就行了。”宁璇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正说着话,就见房门外探进颗两颗小脑袋,喊着,“姐姐,姐姐,你有客人吗?”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朵花来,“给姐姐戴。”
“好容易开的花,又被你们给祸害了。”罗杜若轻笑着,把桌上的糕点盘子往他们面前一推。
两个小的一人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不了的,就用帕子一包,蹦跳着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空盘子。
罗杜若讪笑道:“妹妹年纪小,让师妹见笑了。”
“无事,孩子嘛。”宁璇轻笑,小孩子的教养最能反应大人的内心,表面说的再好听,内里却实实在在是个强盗。
“我沿路买了些小玩意儿,拿来给你玩。”一匣子水草玛瑙,一方砚台一支狼毫,还有几包上好的药材。
“你怎么还拿这些来。”罗杜若是亲眼见到,她进门就交给管事一份礼,大约是京城时兴的点心和时令的果子。没想到,又单独给自己准备了这些。她幼年失恃,敏感多思,眨眼间就明白了宁璇的心思。
一想明白,这脸上便有些发烧,低声道:“竟让你为我操了这些心。”
又提起精神道:“她人虽有些粗鲁,但其实,对我尚可。”说着说着,嘴里已经一股苦味。如果真是一家人,怎么会让她逢年过年独自呆在房间中,非说这是老家的规矩,不能让她坏了全家人的运势。
宁璇也不戳破,“你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不,我该谢谢你才是。”罗杜若有些红了眼睛,四年不在家中,这个家让她越发陌生和不自在,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说这些,你只说,愿不愿意教我。”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巴不得你来找我。”说着就取出第三年学业中的第一个笔记本,交给宁璇,“择日不如撞日,你先拿回去看着,下回我们再细细讨论。”
两个人在京城里重逢,颇有他乡遇故识的惊喜和感动,感情竟是比在寒月庵更好了。
从罗家回来,宁璇便开始翻看罗杜若的笔记,信心满满的准备将第三年的学业补齐。
又给师太写了信,告之她自己一切安好,以及和罗师姐学习的事也一并告知。
这封信还没寄出去,就先收到了师太的信,信中提及宁家人派了管事过来找他们母女。师太自然不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但看他们的样子不会善罢干休。会从别的什么地方,找到她的消息,也有可能。
“幸好幸好。”宁璇把信按在胸口,心里不由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走的快,父亲的人只要出现,说家中为她定了亲事,就是师太都不好拦。
“小姐,我们王爷传了信,说是请您三日后进宫。”
“三日后,我知道了。”宁璇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进宫两个字,还是心儿呯呯直跳,颇为紧张。
“小姐莫怕,冬雪姐姐会陪您一道进宫。”巧珠看出她的紧张,出声安慰道。
“那我去找她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不用找了,我这不是来了。”冬雪俏皮的声音从外头传进屋里。
“冬雪姐姐快请。”宁璇大喜,明天进宫,这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有多少个问题想问,冬雪来的正是时候。
真的到了进宫的那天,宁璇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反而不紧张了。
德妃娘娘住在飞羽宫,早有飞羽宫的小太监在宫门口等着他们,陪他们一路步行进去,颇费了些时间。幸好是初春,偏阴的地方还有积雪未化,天气凉的很。若是夏日,宁璇几乎不能想像这一趟走进去,是不是身上的汗味能把贵人熏晕过去。
“民女宁璇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宁璇按着礼仪,规规矩矩行礼,眼珠子盯在地上,一丝都不敢乱动。
“起。”听到上头有气无力的声音,宁璇这才起身。她年纪小,身子骨轻,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倒叫准备扶她的宫人扑了个空。
上头传来一丝轻笑,宁璇不知是谁,更不敢抬头去看,一张脸羞的通红。
“听说,你是师太的高徒。”上头的声音又传下来,声音很轻。
“不敢称高徒,只是跟着师太学了几年。”她不敢说自己还没结业,万一宫里的贵人觉得这是师太藐视皇权,责怪下来就不好了。
“带她进来吧。”上首之人发了话,冬雪和另一个宫人便带着她进了内室,她不知自己是该坐还是该跪,一时间有些发怔。
结果冬雪和宫人齐齐退出,只留了她和德妃同处一室。
“坐吧孩子,不用这么紧张。”德妃娘娘的声音传来,却比在外头的声音,要清亮的多。
宁璇找了个绣墩坐下,此时才敢抬头,却发现德妃娘娘正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她。
“娘娘,民女先给您诊个脉吧。”宁璇的药箱冬雪一直拎在手上,刚才就给拎了进来。
“好。”又是一声轻笑,宁璇心想,德妃娘娘原来这么爱笑,就是不知道怎么生的儿子却没个笑模样呢。
上手诊脉时,宁璇彻底不紧张了,反正再尊贵的人也要吃五谷杂粮,也要生病不是吗?既然是病人,那就归她管。
只是一上手,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这脉象可跟之前说过的一点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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