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吧!”萧晓九摆了摆手,*的说道。
那小贩彻底傻眼了,之前这姑娘对这香草分外感兴趣,怎么都不肯让步,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还赖在原地摇晃着不太灵光的脑袋没有想通,直到被周围的侍卫推搡了几下,这才发现他们已离开城主府走了许久了!
他心情澎湃的回了自家的小木屋,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即使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该知道凌将军率领余兵来了虞城,以往凌将军领兵出战,他也是远远围观过的,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能站在他对面。
还有那位青衣姑娘,那容貌虽不算绝色,但不知为何再美的女子在她眼前仿佛都会黯然失色,宛若庸脂俗粉。
那姑娘据说姓萧。
萧不算大姓,但是在不就之前,仅在一夕之间,有一个名字被所有人突然熟知,可那个人…那个…
他不敢再想,抱了抱藏花棉被沉沉睡去。
两日后,一行人抵达黎都,黎都城与乌衣皇城起梦涧隔江相望,一座连绵不断的绝壁耸立在江边,阻断了远眺的视线。
萧晓九这才见到所谓的义军,跟她想象的倒是有些不同。
她一直以为这些起义的将士,都个个身经百战,浴血而生,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可眼前的诸位却大多鹤发童颜,颇具仙风道骨,更像是藏于四海的隐士。
不知何故,有一个词突然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顺应天命!
傅明宇曾对她说过,这天地间的王者皆是应运而生,若是没有王命,即使祖辈留下再好的江山,也会被取而代之。
“萧姑娘留步。”
听到叫声她停下脚步,回头便看到一个黑瘦的老者风风火火朝她走来。
萧晓九暗自好奇,这人能认出她,想必也非普通人,只是此刻大家都被凌皓天召至帐内议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老者甚是谦卑的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因都覃榆见过萧姑娘。”
“姑娘初来乍到,覃某毛遂自荐,特领姑娘游观黎都风情,不知可否?”
“当然。”萧晓九欣然应允。
此刻的黎都城近乎是一座空城,居住的百姓已经遣散,街道上却布置得有条不紊,像是极有组织纪律的迁移。
但看这一点,便知这群龙无首的起义军绝非等闲之辈。
故萧晓九十分好奇,凌皓天是怎么在暗地中培养了这么一股强大力量,却能隐藏的滴水不漏,丝毫不为人所知。
覃榆像是看穿了萧晓九的小心思,默默说道,“我等并非是凌将军麾下之人,只是因乌衣国主昏庸无道,特来想帮。”
“哦!”萧晓九好笑抬头,“诸位真是志向高洁,我等凡夫俗子,又怎懂先生胸怀。”
“你这丫头…话中有话啊!”覃榆一拂长须,指着她笑了起来。
“小女子不过一乡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惹先生见笑了!”萧晓九语气不善道。
“哈哈!”覃榆笑得愈发大声,“这隔着一丈远都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冷气如刺骨钢刀。”
“那先生想我怎么说?”她反问。
“萧姑娘有大智慧,自明白得失,懂进退,识大局。老夫本不该多言,只是如今见姑娘一叶障目,故特来提醒。”覃榆平和的脸上多了几分正色。
“世间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他人之事亦于我何干?只是既然有人将算盘打在我身上,我自该与他对上一局,否则这棋子岂不当的太没乐趣。”
萧晓九愈发兴致索然,一个转身,快步回走。
“姑娘可知天听谷?”
覃榆突然发声,所出言语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天听谷?”她转身,好奇问道。
“夜国天听谷,世代守护天命罗盘,为维护皇权而生,至死方休。”
天听谷…萧晓九摇了摇头,确定从未听过此事,她心中一冀,这夜国,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从无所不知的灵音阁,无所不能的机巧阁,至毒至医的巫医族,以及神出鬼没的暗杀死士,如今还有一神秘莫测的天听谷?
这个国家太过可怕…可怕的…让她不安!
若是从前她定会将此当个故事听过,而如今那里却有着让她牵肠挂肚的人,而那个人的命运与这错综复杂的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
如果真是天听谷介入此事…
萧晓九神情黯然,默然不语。
“我少是曾偶遇夜国天听谷传人,学得几手掐盘算命的绝技,只觉终生受益。”
“无论如何,凌将军都是天命所归,望姑娘切莫与天地相争。”
萧晓九哑然失笑,这…是怎样的蔑论!什么与天地相争?难道他凌皓天就是高不可攀的天地,誓将众人踩到脚底!
她闷闷不乐的走远了,身后覃榆叫了好几声她都宛如没有听到。
心乱成一团,只觉世事难料,各种思绪揪成一团,解不开,剪不断。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明白,从踏入乌衣国的那一刻起,她就隐隐预感,乌衣的天应是要变上一变了!
而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心底却默认凌皓天才是最适合的君王。
所以与其说是凌皓天在策谋,倒不如说她在暗地成全。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她之前完全看错了眼。
在她眼中凌皓天虽然心思缜密,诡谲多变,但却有底线,有良知。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欺骗众人,更如此狠心的伤害了林绯儿。
这一切,她都不能容忍。
她一定要揭露他伪善的面纱。
而另一方面,她又有着淡淡担忧,而这份担忧的源泉正是来自夜国。
夜国在九华大陆本就是平衡的存在,通过她之前与君无邪的交谈,很显然,夜国对凌皓天已关注多时。
或许也可以说,他们已间接承认凌皓天一代霸主的存在。
所以,她不愿君无邪插手此事,但又不想咽下这口气,所以只身来到了乌衣国。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她抬起头,天空中一轮红色圆日斜挂江头,江上水光潋滟,像是铺了层薄如蝉翼的上好丝绸,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有多久没这般静静的看过夕阳了呢?她突然问道自己,是否还记得最初的自己?
她悲哀的发现,她终究在这乱世浮华中迷失了自我?因为她交出了自己的心?
她沿着江边站了许久,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消散在视野中,她方勾起浅浅微笑,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从来都是个小女人,不懂家国天下,自始至终,她唯一的愿望便是保护好身边的人,愿她所珍惜的人一生静好。
乌衣皇都起梦涧。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金銮椅上有一金色龙袍的男子瘫坐着,他脸颊散发出死气沉沉的灰黑色,眼神涣散,目光无神。
高坐下细细散散跪着十余人,皆五体投地,声泪俱下,热泪纵横,大声说道,“请大王早日做出决断,如今贼子盘踞黎都,对皇城虎视眈眈,起梦涧已非安全之地,敬请大王西迁。”
“荒唐!”石赟怒声喝到,“什么乱臣贼子?哪里有什么乱臣贼子?寡人的江山固若金汤,寡人的国土国泰民安。”
“可是大王…”一男子扶节而言,“如今凌皓天已率领余兵抵达黎都,显然是在伺机而动,大王不可不妨啊?”
“他…他怎么可能会反呢?”石赟喃喃道,仿佛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无尽的幻梦之中。
他俨然忘了这一切都是他步步紧逼的杰作,他忌惮梓义侯功高盖主,削其兵权,困其幼子,可是万万没想到,凌家竟出了一个凌皓天,运兵如神,战法策略更盛乃父。
这些年民心动荡难安,他实在拿不出人手,只得将重权重新交到凌家手中。
可是他害怕…他一直都在害怕…所以,他对他一再逼迫,一方面又将他推出当挡箭牌。
他承认,他做的并不厚道。
但是他是他的臣子,本来就应该对他唯命是从,这…没有什么不应该。
可是直到这一刻,兵临城下,他却身陷迷镜不肯清醒,努力说服自己他不会谋反,这是多么可笑。
明眼人都已看出乌衣石氏大势已去,这一场变革来的太过突然,却又让人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
至今所有人都不明白凌皓天为什么会谋反,他似乎一直都是个局外人,大家心甘情愿为他谋得江山,将他推上至高无上的宝座。
“报!”一声长喝在空旷的大殿分外响亮。
那小将快人快语,“平…凌皓天修书一封,邀吾主明日午时于城楼相见。”
“这…万万不可,此定是凌贼奸计。”众位老臣苦言相劝。
石赟双手颤抖打开信封,原本寂灭的瞳孔突然闪亮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定是有苦衷的!”
他笑着倒在龙椅上,眼角挤出泪花,顺着斑驳的脸皮流了下来,尖锐的笑声响破长空,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众人目视着几近颠狂的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个他们追逐一生的帝王真的已经老了,他在自己的猜疑中葬送了自己的大好河山?
这…真是可悲,又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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