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子瑜总是早出晚出暗中调查着左氏一家的消息。
这天也不例外,京城的小巷道错综复杂,就像一个偌大的棋盘,身处其间若是初来乍到的又如一个置身在一个迷宫中一般。
沈子瑜这一次又无功而返了,本来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称当年左氏一家曾在这北临水街巷口里住过,所以他马不停蹄赶过来了,但这里却丝毫没有查到半点当年左氏一家的踪迹,周围居民们也对姓左的人家丝毫不知。
在两边绿竹簇拥的巷道里七拐八拐沈子瑜因心中想着事竟不知不觉的迷了路,他抬头望着两边高大的灰青色砖墙还有那绿意盎然丝毫不受秋季叶黄凋零影响的细竹,后面是弯道前方也是弯道,可是这向前还是向后,向左拐还是向右拐?
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天空灰蒙蒙的竟又开始下起雨来,秋雨细如丝,凉意却如冰,而且这时节的雨虽然不可能像夏天那般下得极大,可是缠缠绵绵却可以下个没完没了。
沈子瑜立时便有些烦躁起来,他一身青衫立在细雨中没有伞也一时找不到出去路,竟叫堂堂七尺男儿瞬时有些为难了。
不如放个信号弹让暗卫过来接应一下吧,沈子瑜皱着眉想,不过以往找暗卫都是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今天却是因为找不着路?
“啊切。”没由来的沈子瑜又打了个喷嚏,虽然他一个男子汉不至于一点小雨就感冒,但这秋季的雨别看它下得挺温柔,落在身上头发上像给人镀了一层白霜,可这雨里却是绵里透着针,凉意浸骨也可以让你好几天不爽利。
沈子瑜有些庆幸自己在调查这些的时候没有带上楚心玥一起出来,不然此时一起淋雨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姑娘家的身子骨总是弱些,这样淋一场秋雨下来必然要卧床的。
沈子瑜漫无目的的往前行着,心里一会东一会西的想着那些事情,在前面拐弯的时候他看见前面一户人家的围墙上从里生长着漫长漂亮的紫藤,那些紫藤从里向外延伸而出,爬满了墙,给灰青的墙上了别样的花红柳绿的漂亮颜色。
正当他看得出神之时,突然头顶多出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来,沈子瑜愣了愣转身却见陈茗娇羞微笑立在面前,手里正拿着那把伞。
陈茗今天穿的是湖蓝色绣花襦裙上面是月白柳叶纹束衣外面还套了一件淡灰白的纱衣,朦胧的蝴蝶在上面飞,下面是群折枝堆花,衣服和颜色都配得极好。
头上梳的是较有一些凌乱感的凌蛇髻插左边插一支珍珠钗,右边发髻之上错落有致的别着许多月白色宝钗花钿,如星辰一般落在乌黑亮丽的发间。
她的装束清雅精致,配上她此刻娇俏的笑容真是相得应彰格外美好。
纵使是沈子瑜一向不喜欢她,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伸手打笑脸人,他行出一步与之拉开些距离,虽然这样他会再度步入雨中接受那寒雨侵蚀,但他还是愿意如此。
他笑道:“原来是陈小姐。”
若是楚心玥估计他此刻已经高兴的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或者今天很漂亮之类的了吧,但他没有。
他的疏离让陈茗心里一抽,不过她没有介意笑道:“我们家有一户亲戚在这边,今天是过来玩的,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呢?”
沈子瑜看了一下陈茗还有一并跟着她的丫鬟若儿,他微微一笑:“随便出来逛逛,不想正好遇着了下雨。”
“是啊,这秋天雨下起来往往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止得住。”陈茗见他没有要进到她伞中的意思便看向若儿,“你把你的伞给二少爷吧。”
若儿立刻将自己手中的一把粉红色油纸伞递向沈子瑜,沈子瑜忙摆手:“不用了,你们姑娘身子要紧,我一个大男人并没有什么。”
“没关系的,我家亲戚就在这隔壁,给了你我让若儿重新回去取就是了。”陈茗说得温温柔柔笑容可掬。
沈子瑜无法再拒绝只好伸手接过那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的伞骨,其实有伞确实是要很多,至少不用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那就多谢小姐美意了。”沈子瑜客气了一句。
陈茗摇头:“其实二少爷不用这么客气的。”对于他的客气只会让陈茗越发觉得二人的距离太远,但是她没想到今天出来走亲戚竟然会遇着沈子瑜,她很惊喜,这份惊喜开心早就超越了一切那些小的锁碎的不好,所以她什么都不介意。
空气里有湿润的花香味,微风虽然带着几分寒意掺杂着雨水而来,但她却并不感觉到冷,她望着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玉树临风正是她朝思夜想之人。听着雨水细密敲打在雨伞上的微弱声音多么的动听,多么的美妙。
在这样的雨季,撑一把油纸伞在爬满了紫藤花的墙边遇着自己心爱之人。陈茗想天下间再没有这样美好到让人陶醉的相遇了吧,他微蹙起的剑眉,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薄的抿成一条线状的嘴唇都叫陈茗感觉心跳加快。
“前段时间……”陈茗嗫嚅着,“其实不是我不去府上的,是爹爹说我们毕竟还没有成亲老往沈王府跑会落人话柄,所以才没有再去看望老太君,老太君近来还好吧。”
老太君!也许是他们之间唯一可以聊的话题了。
沈子瑜没有戳破,也许陈茗是真的不懂,但是他却是知道的,官场浮沉每一个人都是在看着另一个另外一群人的脸色生活,之前那场狂烈的政治风暴,礼部兵部一下子下马那么多官员,想来陈松是怕了吧,估计也还隐隐猜到了跟沈王爷有些关联,多聪明的人。
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在那个时候频繁出现在沈王府里,若是未来没什么还好,可若是有什么那他怎么开脱得清呢?
“老太君很好。”沈子瑜原本想加一句也很挂念你来着,但想想这话说出口似乎便有些不对味儿了,还是憋回了肚里没有说出来,免得再让陈茗由此思彼悟出点其他不应该有的感情来可就糟了。
其实沈子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要说陈茗待他还会再多出些其他什么情感的话,大抵也只是比如今更加喜欢他,更加想嫁给他吧。
陈茗点了点头:“那就好,等以后得了空我一定会再去府上看望老太君的。”
别……
拒绝的话沈子瑜还没有说出口,陈茗便又道:“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一聊吧。”
沈子瑜尴尬的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发展,他赶紧摇头:“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我身上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便先离开了。”
“多谢陈小姐的伞。”说罢沈子瑜转身像活动的鱼在细雨里飞快的游走了。
陈茗立在当下脸色发青,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爱搭不理?她那样的倾慕于他待他那样的好,不惜不顾未出阁的身份天天往沈王府里跑,讨好老太君讨好沈王府讨好他,一切是为什么,他不会不明白的。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对自己如此的淡薄无情呢?
若儿重新执了一把白伞出来,却早已不见沈子瑜的踪影,只余自家小姐一人雨中独立,若儿奇怪:“二少爷呢?”
“走,找个地方喝一杯。”陈茗却不说其他,她如今只想喝一杯。
不顾若儿劝阻两人找到一个酒楼要了一个包间几碟子小菜和一瓶女儿红。
不过陈茗刚进包间,另一边齐明哲却看到了她,他微皱了一下眉,之前大夫人有跟他讲过她为沈子瑜办亲事的事,陈家小姐陈茗他也知道。
她居然一个人跑来喝酒。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到底我哪点不配他了。”
齐明哲靠近却听见屋里的陈茗独自发着牢骚,一旁的若儿劝着:“小姐,少喝一口,一会可怎么回去,让人看见了可不得了的。”
“别管我。”
齐明哲眉头一展嘴角一勾笑了笑,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咦?我走错房间了吗?”对着陈茗主仆俩投来的打量视线齐明哲故意一脸惊讶的说道。
“哦,这不是陈家小姐么,怎么一个人在此小酌?”齐明哲看着陈茗继续攀关系。
陈茗嘟嘴:“你,你是……”
“在下齐府齐明哲。”自报了家门他又道,“早前听我姑母说你和子瑜在议亲,在下要恭喜陈小姐了,是否好事将近呐。”
齐明哲?虽然陈茗对他不是很熟悉,但是齐家不就是沈王府大夫人的娘家么,这人是大夫人的亲侄儿?!还叫沈子瑜为子瑜,足见二人关系必不一般。
“原来是齐公子,快请上坐。”陈茗转变了态度赶紧将他了过来,忙不迭的问,“公子与二少爷很熟悉吗?”
齐明哲微微一笑:“谈不上特别熟悉,但还是经常一起下棋的。”
这还不熟悉?看来是齐明哲谦虚了,陈茗赶紧又道:“那齐公子定然很了解二少爷了。“
“还好吧。“齐明哲道,”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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