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推开房门,一股子狂劲的寒风迎面而来,齐明哲不自觉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齐家家主倒是迎风而立像丝毫没有感觉似的。
屋外伺候的人站了一堆,齐家家主这厢甫一踏出屋便有小厮执了把青色油纸伞忙不迭的举了过来,齐家家主望了一眼那青乌一片的天空,眯眼道:“看来这场秋雨倒是很些时候要下了。”
“父亲慢走。”齐明哲恭声道。
齐家家主回头看了齐明哲一眼,声音仍是冰凉如水的道:“你最好在最短时间里让我看到她的有用之处,不然的话,你知道的我可是不会把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钉子放在身边的。”
“是。”
齐明哲知道这是警告,自己眼下是保住了楚心玥的命,但这往后的艰难才刚刚开始呢。
就像这一场秋雨一场凉是一样的,虽然秋天的雨水不似夏天多,来得比不了夏天迅猛狂暴,但它缠缠绵绵,没完没了就是能让你心烦意乱无所适处。望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齐明哲这也才像刚才父亲那般仰头望了一回天。
青幕如遮,雨水寒风。即便没有出门,立在门口也能感觉到那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入体,这是渐渐要入冬的感觉了吗,总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转身回屋齐明哲不要任何人伺候,他独自关了门静坐在小榻前。
果然,如今再看这雨再没有起先那愉快的心情了,父亲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啊。不过想来也是,齐家家主志存高远,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都等得,还会在乎这会子么。
但凡对他有利的他不会错过,可一旦让齐家家主发觉楚心玥并不是如齐明哲所说的那般好糊弄的话,到时即便齐明哲再舌灿莲花也没有用了。
而齐明哲所担心的还远不止是这个,他更担心楚心玥这个时候跟沈子瑜走得那么近,一起调查那些事只怕迟早是要碍齐家家主的眼的,楚心玥原本就已是齐家家主非杀不可的人了,若让他发觉她还在做这些事的话,只怕二话不说不用齐明哲动手,他就要亲自出动暗卫结果了楚心玥。
这第一次是侥幸,第二次第三次呢?齐家家主向来不是好糊弄的人,齐明哲一时间陷入了苦思之中。
如果楚心玥能真心实意为他所用那就好了,即便到了最后功成名就父亲仍要杀她时,他还方能以功相保,但是齐明哲知道楚心玥不会肯的。
从楚心玥看沈子瑜的那个眼神他就知道了。
齐家家主的压力,还有楚心玥的拒绝......所有一切加在一起就像是形成了块千钧重石狠狠压在齐明哲的胸口之上,这让他喘息都困难。
若是换了别人也许他还有法子可解,但偏偏这两个都是他不想或不能得罪的。父亲是那样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从小到大没有比齐明哲更了解父亲的性情了,这么多年在暗处摸爬打滚,齐明哲最心悸也是自己父亲。
所以对于齐家家主的话他从来没有拒绝反驳过,这是第一次,这叫他如何能不担忧呢。
而对于楚心玥,他也不想跟她越走越远,即便是飞蛾扑火也想要奋力一博。可偏偏这两人背道而驰像两匹烈马左右开弓将要将他整个的活活撕裂一般。
齐明哲关上了所有的门窗也不让下人进来伺候,从天亮到天黑,夜幕降临,屋里暮色四合开始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但他仍那么一个人坐着,没有人知道他表面的沉静内心里却像岩浆暴发一样激烈。他没有掌灯任屋里渐渐变成漆黑一团,他不知天日时辰的呆在屋里。
直到有丫鬟在外面轻叩门扉:“少爷,你在屋里呆了一整天了,要吃晚饭吗?”
齐明哲回过神来发现,就在自己痛苦挣扎的时候,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全黑了。他在黑暗里微皱了一下眉头,起身去开了门,外面各处都点上了灯笼,昏沉冷暗的天气凝重的压下来,清风里仍带着寒气让人不能逼视。
两个丫鬟一人提着灯笼一人端着饭菜,见齐明哲开门这才笑了:“少爷,你吃点饭吧。”
齐明哲并不顾那两人前后脚进了屋,在自己屋里又是摆桌子又是掌灯的忙碌起来,他仍还立在檐下伸手接了一滴在瓦沿上停了很久很久才掉落下来的雨珠,他问:“雨什么时候停的?”
其中一个在摆饭的丫鬟道:“有一会了,大概是一个多时辰之前吧。”
齐明哲若有所思,随后便径直出去了。
“少爷,你还没有吃饭......”丫鬟见他跑走又是急切的叫道。
另一个却拉住了她:“看了,看少爷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估计也吃不下,由着他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因为齐明哲早就消失在黑夜里没有身影。
......
下了整天的雨,接近傍晚才停了下来,虽然仍是寒风阵阵但沈子瑜偏就是要楚心玥这个时候去给他买什么玉佩。
楚心玥在回来的路上仍是对沈子瑜颇有微词的,虽然京都都会有夜市并不见得会在晚上变得冷清,有时候其实晚上比白天还热闹呢,但终归这时候是太冷了。
楚心玥今天给沈子瑜整理旧衣物的时候不小心翻掉了一块陈外老玉,那玉佩叮咚声响掉落在地就成了一个人截,楚心玥当时也懊恼得不行,毕竟是主子的东西,再久没有用过估计也不会是便宜货。
楚心玥说不准沈子瑜会不会从她的工钱里扣,但沈子瑜说真要扣的话只怕她这一年的工钱都不用领了,当时楚心玥就翻个白眼差点晕过去了。
接着沈子瑜却又道:“看在你我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你就拿你的积蓄去给我买一块像样的玉佩回来,这样我便原谅你了。”
沈子瑜说即便是次品也没有关系,楚心玥当时就明白了,这厮就是故意在为难她想让她吹冷风。
但为了保住自己一年的工钱她还是不得不舍小保大了,随便裹了件外衣她便冒着寒风出去了。
买玉倒很简单,楚心玥想反正是敷衍沈子瑜的,自然不会给他买什么好玉,随便挑了块看起来外观不错的珏玉楚心玥便离开了,这么冷的天,虽然夜市人多热闹也不显得多寒,但一个人还是感觉怪怪的。
虽然灯会已经结束了,但空中还有不少漂亮的灯笼是没有取下来的,而且今晚难得有皎皎月色相映,清辉和灯光相融有一种别样的光怪陆离笼罩在夜市之上。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小摊贩们最畅销的就是温酒和热汤了,那卖馄饨的生意是最好的。小摊前随时都是一大片人围拢在一起,那大锅里热气腾腾下冲那青黑天幕,纵是远远望着也能感觉到一片暖意。
楚心玥咬了咬牙,她也好想要吃一碗的说,但是摸了摸怀中那玉一咬牙还是从馄饨摊前错身而过了,哎,为了赔偿沈子瑜这一个月自己都要勒紧裤腰带过了。
哼,那个万恶的二少爷。楚心玥在心里怨念了一句,那块老玉明显就是他自己都不要了的随意丢在衣物里罢了,若非是这样楚心玥也不会弄掉的,偏偏沈子瑜还一副他最体贴的模样。
楚心玥微微一叹,却见前面一个卖酒的小摊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长凳上,桌上摆了大大小小好几罐酒,他仰着头一口接一口的闷喝。
楚心玥微皱了一下眉,因为这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她是识得的。只是一时有些不太肯定,她驱步向前朝他上去,后背越发清晰,侧脸也渐渐落入视线。
只是那男子只顾着桌上的酒,像是有三千烦恼斩不断除了喝酒别无他法一般。一口接一口,桌上连个小菜也没有,还真是只为喝酒而喝酒啊。
楚心玥走到他面前一脸惊愕:“真的是你?”
楚心玥惊愕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买醉的人是齐明哲,更惊愕于齐明哲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买醉?而且是在这样的大街市上毫无形象的狂喝,这跟齐明哲的为人可真是半点也不像啊。
齐明哲早喝得醉意熏然了,仰着头仍就着那大酒罐子喝个够,丝毫没有在意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
......
而此时的沈王府里,沈子瑜正暗自得意,沾沾自喜。
他手里拿着那块被楚心玥不小心摔地上成了两截的玉佩,其实这也是个假货,当时他正是因为知道买到了假货,所以一怒之下将玉佩扔进了旧衣物里便再也没有想起过。
今天楚心玥不小心撞到枪口上,沈子瑜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看到楚心玥一脸担心求饶的模样,思来想去自己好像还从未在楚心玥那儿得过她什么东西,于是便趁机想从她那捞些东西回来。
小丫鬟进来收拾沈子瑜吃过晚饭的残羹时,见沈子瑜一个人傻乐,便道:“二少爷,你今晚怎么不陪楚姐姐一起出去呢,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多危险啊。”
沈子瑜院里的丫鬟小厮们都知道沈子瑜宠信楚心玥,且沈子瑜也挺好说话的不会像其他主子那么作派,是以丫鬟们没事还是能跟他说上两句。
沈子瑜愣了一下,好像让她一个人出府是有些不太对。
“你说得对,我该跟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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