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居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三个人怔惊的同时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沈子瑜即便道:“他们找来了,我们必须连夜离开,不然等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就未必能对付得了。”
沈子瑜看向楼明月:“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一点楼明月自然清楚,他苦笑一下,只道:“你们一路回京只怕也不过躲躲藏藏,仍不能真正安全,即便我一直跟着你们又有何用?”
沈子瑜和楚心玥一时沉默。
楼明月说得没错,原本素不相识的对方,虽阴差阳错的结识了,但终究说起来还是沈子瑜给楼明月带来了无尽的灾祸,虽然邀他一同前往看似也算是一种补偿,若换了其他人早就高兴得找不到北了,毕竟沈子瑜是当朝太子,只要一回到京城那必是尊荣无限。
楼明月既救了他,到时自也是少不得他的好处的。但是楼明月仍视那触手可及的荣华为粪土,可也正因为这一点让沈子瑜心里更为欣赏楼明月,也越发想要带着他一起回京。
其实沈子瑜的想法楚心玥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天跟楼明月的相处也让她十分喜欢这个淡泊又嘴利的男子,比起齐明哲的偶尔腹黑偶尔温和,楼明月却总是直来直去,不怕得罪你们谁却又有他无端的芳华让你钦羡。
楼明月抬起一根凳子坐下,他道:“我师父并非我一个弟子,我还有一个师妹远在边塞地区,若去寻她,我也仍有一席之地,所以……”
“明月。”楚心玥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笑道,“此番终究是我们连累了你,但这种种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呢,也许我们上辈子就是约好要见面要做朋友的,你在此地这么久都没有寻过你那个师妹,可见你其实并不想远走他乡,既是如此,就不辞辛苦与我们闯一回吧。”
楚心玥忽然开口其实也是看出了楼明月眼中那一丝丝不安,她能分得清其实楼明月并不太想离开这里,却也不太想去是非重地的京城,既是如今,能挽住他的便只有他们之间的友情了。
见楚心玥开口,楼明月只觉得自己一直冰封的心像被三月暖风轻轻一吹,冰面突然就破开了,心脏的位置传来轻轻的厮响声,一下两下三下……
“与我们一道走吧。”楚心玥发出诚挚的邀请。
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更何况李神医性情古怪至极绝非可以挽留长期之辈,但楼明月不同,因与他们同岁无几,与沈子瑜也一直相处甚好,是以若能得如此一个神医朋友,以后也会更安全一些吧。
至少楚心玥是这样想的。
楼明月忽尔一笑,他点头:“好吧,也许真的注定这一趟红尘我是要去走一走的了。”
如此,屋中三人才跟着相视一笑,然后便急急简单的收拾好行礼连夜趁着月色离开了水上居。
……
就在三人一路离开水上居之时,远在京城之中的蔡府内,蔡京哈哈狂笑的声音止不住的从书房里传出来。
这夜深人静四面俱寂的时候原本是大家都休息之时,但蔡京似乎十分精神毫无睡意,他在书房里笑得狂妄而肆意,声音也比平时斗大如牛了几分:“皇上接下匿名信后一定立刻就让人去查了左氏酒楼,得知信中所说一切为真是以便恼了。”
“可不,皇上当即就在御书房发了大火,不仅撤回了所有在追查沈子瑜下落之人,还下令明天一早就查封酒楼,这一回只怕连左府和沈王府也要一并被控制起来了。”
“最好是那两个人永远也不再回来,即便是回来也用不着我们出手了。”蔡京点头同意自己下属所说之话,他眯着眼满是得意,“沈雄的余党可非我一人,他多年为官有的是为愿意豁出性命拼一条血路之人,而我要做的就是趁那些人行动之前给沈雄一个更好的交待,唯有这样,他出来的时候才能真正再次重用于我。”
“将军英明。”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正当此时书房大门突然被一只柔软小手推开,蔡玲玲头上钗环轻响,衣佩叮当。一袭笼烟淡紫的抹胸束腰长裙漂亮又极好的修饰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这俏然美丽的一身跟她如花般的年岁真是当时当宜。
“二,二小姐。”那下属一敛奸笑赶紧躬身退到了一旁。
蔡京也是眉头一皱他看着气冲冲朝自己行来的蔡玲玲,他只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蔡玲玲把提在自己手上大补汤重重一撞掷毫无世家风范的将其放在了桌上,她别过眼冷声道:“下人说看见你书房里很晚还亮着灯,我便担心你这些日子公务太过繁忙损伤了身体,是以给你熬了补汤送来,倒没想到你却并不需这一剂补汤。”
蔡玲玲话里话外全是讽刺,蔡京却也不生气,只轻轻扬手示意自己那下属和蔡玲玲带来的丫鬟都下去了,书房大门关合好之后,蔡京才笑着安慰道:“行了,我的好妹妹,哥哥官场得意难道就不为我高兴么。”
“我都听到了,是你要害太子。”蔡玲玲皱着眉一脸的不满,“你明明知道……可你为什么还要?”
“哈哈哈,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沈子瑜嘛,可是全京城喜欢他的贵女多了去了,而你是哪一个他都不知道,说到底你这又是何必呢?”蔡京转过身去也一改往日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宠爱,他一脸严肃道,“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你哥哥我未来的仕途,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过问了,早些回去睡吧。”
“我不。”蔡玲玲却犯了牛脾气,她哼声道,“我不懂你什么仕途却要牺牲太子来达到,但你无中生有就是不对。”
“玲玲。”蔡京转头怒瞪着她,“我是你亲哥哥,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有什么好的对的哪一次哥哥没有第一个想到你;而他沈子瑜不过是你单相思的一个对象,他根本不在意你任何。你如今却为了这么一个人跟我作对吗?”
蔡玲玲一时没了声音,蔡京也说得对,哥哥对自己的好一生一世难以报尽,即便是以后要嫁出去,但蔡玲玲也暗暗发过誓的,这一辈子她都要尽全力护得哥哥周全。
虽然很多时候却都是哥哥在护着她,不过沈子瑜却是她第一个暗自倾心的对象,她跟所有其他贵女们一样,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他一眼,哪怕以后只能给他做一个枕席官人,都无所谓。
见蔡玲玲一时委屈无状的立在那里,蔡京也心生痛疼,父母走得早,蔡玲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发誓要用一生一世保护她的。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蔡玲玲的肩头叹气道:“好了玲玲哥哥不该吼你的,不过官场上的事情很多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你只需要记得哥哥不管在外面是什么样的人,在家里永远都是那个会护着你爱着你,永远对你好的哥哥。”
蔡玲玲望着蔡京眼中的真诚,她无奈的笑了笑,蔡京也跟着笑了,道:“汤留下,你呢就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了吧,明天不是约了骁骑营家的小姐们赏荷花吗?”
蔡玲玲这才点了点头。
……
三日之后,沈子瑜他们一路伪装小心行路终于到得京都,京都的繁华落景,热闹喧嚣半点也没有影响到楼明月淡泊的心情,他仍还和从前一样。
原本沈子瑜是要立刻入宫的,但是一进京都就被七幽和云青二人拦住了。原来因那日在寻找沈子瑜的途中跟楚心玥走失之后,七幽和云青二人商量便先让七幽回到京城守候,而云青则继续留下寻找。
但一日前云青归来,并没有带回找到沈子瑜的消息,却只说皇上突然就撤走了所有寻找沈子瑜的人马,半句话也不曾留下。而七幽也告诉云青沈王府和左府相继被皇上暗中控制了,虽然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告知所有人,但如今的沈王府和左府确实是在皇上手中。
紧接着左氏酒楼也被查封了。
京都里喧哗一片,说什么的都有。而七幽和云青二人也着实明白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是沈子瑜和楚心玥二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是以他们并不敢过分行动。
听到七幽和云青传来的消息,三人也是惊怔不已,看来别说皇宫不能随便去,即便是沈王府和左府这一回也回不去了。
如此,他们只好先行住在了一个客栈再行商议。
楼明月闲闲的坐在窗户下摆弄着几前那盆绿萝,楚心玥有些心慌意乱的坐在他旁边。而沈子瑜则看着面前的七幽和云青,他道:“事出突然,我们过于被动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花招,不过现在既然我回来便不能再叫他们继续这样狂妄下去,云青。”
“是。”
“立刻前往揽翠庄通知左近他们展开调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一切真相。”
“是。”说着,云青便悄然转身离去了并不做丝毫停留。
“七幽。”
“是。”
“你通知所有暗卫告诉他们我的情况以平定他们的心绪,然后暗中密切留意左氏酒楼和两府间的动静,稍有不对立刻回报,并随时做好准备听我差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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