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瑜想也许他知道楚心玥在为何事突然不悦,她选择离开无非是不想再听到他跟老太君谈论下去。
沈子瑜想到这竟有丝的喜悦漫上心头,既觉得楚心玥的小女儿之态有些惹人爱又觉得让他有些恼,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但当务之际他得先找到生了气的楚心玥,他要当面跟她把话说清楚。
沈子瑜从老太君那里出来一路找了不少地方又问了好几个丫鬟,却都说没看见楚心玥,沈子瑜有些茫然失措了,这一会儿的工夫她会去了哪儿呢?
对了,后竹林。
也知是从何时开始沈子瑜知道楚心玥有心事的时候喜欢往那里去。
果然,到得后竹林,楚心玥还是那一身百褶如意撒花裙俏然立在那些翠竹间,亭亭玉立的背影让人生怜。
“不是说有事才出来的吗?我却没看明白这荒无人烟的后竹林有什么活等着你做?”沈子瑜打趣着走过去,倒是着实吓了楚心玥一跳。
楚心玥愣了一下,看着来人显然没想到会在自己失意的时候被他抓个现行,她低了低头:“二少爷可是要回去告状给老太君说我躲懒?”
“嗯……”沈子瑜一副思考的神色,他笑着靠近她,“若你告诉我因何事来此,我便破例饶你这一回。”
楚心玥瞪大了眼珠定定的看着他,告诉他?亲口对他说因为想到他要娶陈茗的事而烦心?因为不想听到老太君提到这婚事所以逃跑?她可说不出来。
见她一时定住了神,沈子瑜笑了:“你要是不说那我可猜了?”
“二少爷就尽管去告诉老太君好了。”楚心玥突然将心一横有些赌气地道。
反正比起在沈子瑜面前丢人现眼,她觉得还是好过老太君的责罚的。
沈子瑜一手扶在一旁的翠竹上,一手插着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脸色已微酡,未酒先醉的模样着实惹人喜爱,他跟着笑了起来:“心玥,虽然我一时顾及老太君的心情没有把话说太明白,但是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会娶陈茗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楚心玥的心如擂鼓一般咚咚直响,听得这些话她的脸更是刷的一样暴红起来,她猛的转过身去不敢面对他,这这,这算什么?表白吗?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私下里沈子瑜总叫她心玥,那亲近的语气,好听的声音……
楚心玥突然有些醉熏熏的,感觉整个人都要冒烟要软倒了,但是理智一遍遍告诉她不能这样,绝不能这样。
他是主,自己是仆。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
“我不喜欢她,你知道的。”沈子瑜又接着道,“我不喜欢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我去做,就算是老太君也不行,我会想办法的,想办法摆脱这婚事。心玥,你愿意相信我吗?”
楚心玥朝前行了两步,生生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她觉得这样她才会有些安全感。她一面平息着心情一面道:“二少爷,你可真好笑。你自己的婚事,娶不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子瑜一时怔住,哑然无语了。
楚心玥微偏头看着他有些失落怔住的神色,又继续道:“我只是一个丫鬟,你的烦恼,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啊,二少爷跟我说也没用吧。”
沈子瑜看着她一脸似很真诚的模样,他脸上怔着可心里却在咆哮,他发誓他知道楚心玥就是在口是心非。但他没有拆穿她!
……
而此时的大夫人那边也早就坐不住了,自那晚步傲儿大闹沈王府之后大夫人碍于沈王爷之命令不敢明面上对步傲儿如何,只得将她软禁了起来,而沈王爷自那以后是再没有踏足过大夫人这边。
大夫人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可怕,搞不好老太君已对沈宏才彻底绝望,转股沈子瑜了。若是那样她多年的苦心经营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所以她第一时间让阿碧去找了齐明哲过来商讨对策。
这件事必须得要压制下去,若不压制住,沈宏才的一生完了,她的荣华富贵也要跟着完了。
齐明哲听完一切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向来一个家庭的嫡位之争有多么的可怕,更何况沈宏才是齐家实施大计较为重要的一块砖,可不能让他在这里沉了船,万一真如大夫人所说让老太君废了沈宏才转立沈子瑜为沈王府的继承人的话,那他们齐家一门算计也算要付诸东流了。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压制并调查清楚的。”齐明哲道,他起身看了看那神清气爽的天气,云卷云舒映着院里一片桂花飘香,他的心情却不似天气般美好。
大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明哲,你可千万要想想办法啊。”
“哼,你也好意思现在来马后炮?”齐明哲挑眉,“尽会给我找些事做。若不是你太过娇宠沈宏才让他一无是处,还惹上了这断袖之癖何来今日之祸?”
“更何况即便他再不济,可如何你真能好生安慰一下步傲儿,作为夫妻想来步傲儿也不会赶尽杀绝不顾前程般的大闹沈王府了吧,说到底还不都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
“是是是。”到了此刻大夫人也顾不得那些了,只道,“我知道都是我教子无方惯坏了才儿,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我们谁想的啊,为了齐家的大计我们总得团结,总得救才儿啊,可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毁掉了。”
齐明哲微微咬了咬牙,道:“放心吧,交给我。”
……
对于步傲儿大闹沈王府的事情,齐明哲在听了大夫人说完一切之后便已心有怀疑,按说沈宏才的奇怪癖好步傲儿可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的,她挺着个大肚子都恁忍了这般久,怎的就突然这时忍不住了?
纵有沈宏才打了她,大夫人不理睬在前,但她终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是沈宏才的妻,妻以夫为天的道理她不懂吗?如此祸害夫君名声真的只为和离,还是有其他的导火索?
齐明哲虽然不希望有其他人掺和其中,但为小心为上他还是打算查了查这件事情。
他暗自在沈宏才那边的丫鬟小厮中我的徘徊问话,有大夫人发过话,这些下人倒是对齐明哲知无不言,他们也都知道如今自己的院落在风口浪尖上,大夫人这一方要保,那一方要弃,说不定这嫡位之争就在此一举了,是以没有谁不尽心的。
齐明哲从下人们口中得到一个一致消息,那便是步傲儿挨打那天是楚心玥突然出现救了她,后来又是楚心玥请了大夫来给步傲儿看伤,两人还在屋里说了恁久的话。
他微微疑惑,是巧合还是计谋?楚心玥跟步傲儿的关系有这么好吗?齐明哲却是记得两人在很久以前是挺好的姐妹,但不知从何时其,对了,好像就是步傲儿跟沈宏才奸情被发现之后,二人的关系急剧下降,好几次当着众人的面都争论起来。
如今一个为主,一个仍为仆,现加上步傲儿那样的性子,她们的关系会好到楚心玥不惜得罪沈宏才去救步傲儿,还替她找大夫,最让齐明哲怀疑的一点还是下人们说的——她们在屋里聊了很久的天,楚心玥才离开的。
看来有些事要找当事人问一问了,齐明哲踏进了步傲儿软禁的屋子,她正一脸怨毒的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狠狠盯着齐明哲。
齐明哲对她毫不在意,说明来意,当然也不忘威胁步傲儿,如果她不说真话大夫人可不介意将这一笔毁掉她儿子的账清算到她的头上,到时候有的受的是谁步傲儿自己心里清楚。
即便她肚子里有个小的又如何,终究沈宏才才是大夫人的心大夫人的肝,是她十月怀胎产下的嫡子。
而步傲儿也早就因被软禁恨毒了楚心玥,早认为自己是步了楚心玥的圈套。所以不等齐明哲说便抢着道:“就是楚心玥,她蛊惑我,利诱我,她故意要害我。所以才千方百计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揭穿沈宏才,让我大闹沈王府,一切,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齐明哲没有再问什么,步傲儿完全像个泼妇一样,提到楚心玥就是一顿臭骂,半点主子的样子也没有,齐明哲也不想再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但匆匆离开了。
但是查清这件事之后齐明哲的心却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发的沉重了起来。楚心玥!!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真是看不出来她除了舌灿莲花的本事,原来还会四两拨千斤,以自己一个下人之身份就挑起了沈王府夺嫡之争的大戏码。
最重要的是,楚心玥做了这一切却还可以深藏功与名全身退出,若非齐明哲细细查来,只怕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竟是一个小丫鬟在推波助澜吧。看来,有些事,有些人自己是要重新审度了。
齐明哲那晚回到齐府首先便做了一件事,他吩咐自己的暗卫让他们私下里仔细查一查楚心玥的一切,她的身份来历,她的经历过往……
所有一切,最好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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