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柳腰轻
既然已经把吉祥结送出,玳瑁便想告辞离开,可是甄夫人一片盛情,执意要留她在此吃饭。玳瑁无奈,只好跽坐在旁。
直到天色渐晚,门外一声传报:“公子来了!”
蜜饯梗在玳瑁的喉头,忍不住连连咳嗽,差点要被蜜饯给憋死。
甄夫人笑道:“慢点吃,喝点水。”说着招手,吩咐娇娜便过来斟上来一盏茶水。而她已经起身,兴致勃勃地迎过去。
玳瑁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咳嗽出声,眼见得穿着绯袍的身影掠过雕花的门窗,悄悄地跪在后边。
“子桓,您回来了。”甄夫人行礼。
曹丕径直地走过去,把佩剑放在漆案上,然后舒了一口气,身上觉得轻松了不少。
甄夫人笑道:“累吗,我来给你按按肩膀。”
曹丕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肩。
甄夫人乖巧地走过去,跽坐在曹丕的身后,伸出两只纤手轻轻地为曹丕按着肩膀,这边曹丕一直闭着眼睛,他微微摇着头,似乎是在享受。
玳瑁还跪在地上,曹丕仿佛从一进门就没看见她在这里。她跪的双腿都快麻木,又不敢惊动他,只敢悄悄地对甄夫人说道:“夫人,奴婢先回去了。”
甄夫人一笑,招了招手,亦是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饶是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曹丕给听到了。
“你跟谁说话呢?”他仍是闭着眼睛问道。
甄夫人微笑说道:“玳瑁妹妹还在地上跪着呢,你就没看到她吗?”
“是吗?我没有注意。”曹丕睁开眼睛,像是才看见玳瑁一样,“哦,她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让你和这种人来往吗?省得教坏了你。”他爱怜地看着甄夫人。
甄夫人见此,忙笑道:“子桓,我看玳瑁妹妹挺好,今日她过来是为了给叡儿送吉祥结。”她说着,便有娇娜捧着一个托盘过来,甄夫人将托盘上的吉祥结婉转地拿在手心里,给曹丕看,“你看,玳瑁妹妹的手多巧,这只吉祥结编如此精致,真是有心了。”
玳瑁心里欲哭无泪。
曹丕瞧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她对如何讨好人上倒真是有心。”
你倒是在如何刻薄我上很是有心,玳瑁心中腹诽,不过不要紧,她想自己只要让甄夫人高兴就够了,看在甄夫人的面子上,他该不会过分地对待她。
于是,玳瑁嘴上说道:“甄夫人倾国倾城,生有公子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皆是人中龙凤,就像公子和夫人,府中人何止奴婢会来讨好啊,很多人都会来啊,可是,奴婢只会这些微末之计,幸而甄夫人不嫌弃。”
甄夫人被玳瑁捧得几乎飘飘欲仙,笑了笑说道:“我送你吃的蜜饯也比不了你的嘴甜。”她向曹丕说道,“玳瑁妹妹跪在地上多时了,你就让她回去吧!”
曹丕哼了一声,也不看玳瑁:“若不是爱姬来为你求情,哼,还不快回去?”
玳瑁连忙磕了一个头:“多谢公子,多谢夫人。”她乐的甄夫人放自己出来,才出门就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小屋,便有婢女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薛灵芸送来的,信中意思无非是她问玳瑁让她进府可有些眉目了。
她的不愿意和曹丕说话,刚刚自己出府倒有些眉目,又偏偏要她去惹他!
这边,曹丕却是和玳瑁有着同样的心思,旧愁刚去,新愁又添。
他斜靠在漆案边,手指轻抚着琴弦,自从玳瑁离去,他的心情就有点不好,眉头紧锁着,废弃掉任夫人,虽是等于解除他郁结在心头的一件心病,但是任夫人毕竟是父母亲为他挑选的妻子,他废弃的时候只是凭借着一时的心血来潮,根本未曾和曹操及卞夫人商议。
甄夫人接过娇娜手里的茶盏:“子桓,你喝茶。”
曹丕仿佛没有听见,手指放在琴弦上,眼睛望着一处地方一眨不眨。
甄夫人把茶盏放在漆案上,伸手拈了一块蜜饯,送到曹丕的嘴边。曹丕愣了愣,张口吃在嘴里,低头看着琴弦,微微抚了抚琴弦。
甄夫人问道:“好吃吗?”
“嗯?”
甄夫人把茶盏递给他。
他接了茶盏便饮了一口。
甄夫人又问道:“好喝吗?”
“挺好喝的,挺好喝的……”曹丕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甄夫人不再说话,也不再喂他吃东西,也不递给他茶喝。
一切安静了,曹丕才发觉到奇怪,他把琴推到一边,转头看时,甄夫人正坐在他的身边哀怨地看着他。
“怎么了?”曹丕问道。
甄夫人娇嗔道:“没怎么。”
曹丕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甄夫人就小鸟依人一般倚在他的怀里。
曹丕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肩膀:“没怎么,那……咱们就去睡觉去,天黑了,我们去睡觉。”他揽着她向床榻走去。
甄夫人扭着腰说“不依”,她的柳腰盈盈一握。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躺倒在了纱帘下,如同躺倒在美丽的梦中……
曹丕亲了亲甄夫人的嘴唇,然后放开她。他把自己的脑袋枕在甄夫人的胸口处,让甄夫人的手臂环住自己,他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就像是一个寻求避风港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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