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飘舟神隐
“飘舟神隐么,呵,的确,我也该去见见,我的老朋友了。”
慕渊城一挥衣袖,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进门后,走到案桌的旁边,伸出手转动了底下的开关,靠墙的书架便缓缓的从中间打开,移向了两边。
这个密室,即便是他信任的,夜阁的人,也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因此,足以可见,他对飘舟神隐的重视程度。
“溯洄前尘孤舟远,神隐幽冥不知年。万劫无生白骨恨,千古罪命辟黄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曲诗词毕,水晶道路上的蜡烛,统统都被点亮了起来,漆黑的环境顿时变得如同白昼一般。
红色如同妖姬般的玫瑰形圆台上,放着一架紫木屏风,映出一个半跪在地上的,女子的身影。
“好友要来此,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许久未见,媚儿的声音还是如此的迷人,怕是勾引了不少的思春少年。”
慕渊城一步步的走过水晶道路,踏上了圆台,在屏风的面前驻足。
“这话从你的口中说出,再怎么的动听,怎么也会让我觉得变味?”枕骨媚手执一根银线,不停地忙活着,似乎是在编织着什么东西,“是你我太久没见了,还是说,你,黯霄玄翼慕渊城不会哄女孩子欢心?”
“我的确不会哄女子欢心,不过,好友也确实,很久没有,跟我叙旧了,不是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像你这种贵为国主的人,如此忙碌还会来此地,可不是正常的作风。”
飘舟神隐微微蹙起眉头,在为挑选更好的骨头而烦心,“你瞧你,扰乱了我的心神,我要做的事情也做不成了。”
枕骨媚毫不留情的将手中做了一半的东西,丢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随后从衣袖里面拿出了一条刺花的手帕擦了擦手。
慕渊城知道这是她发火的前兆。
“媚儿莫怪,今日来访,的确是唐突了。作为赔罪,我已经派人将“飞川岩凰”打造好了,作为你的居住所在,不知,意下如何?”
“果然是心机深沉的人啊,早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能把所有最坏的打算都考虑到了。”枕骨媚这才减轻了怒气,坐直了身子,有了谈话的意思,“说吧,找我何事?”
“我想向你求取一匹浮光锦,作为月夕影选秀时所用。”
“你知道的,这浮光锦,哪怕只有一寸,也可谓是万金难求,就算是在慕国,也是鲜少见到。晓别风烟这人与我非亲非故,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给她呢?”
黯霄玄翼只是轻轻的一笑,“好友莫要刁难了,若是要诚意,我让月夕影亲自来取便是。况且,月夕影的手中,有家族世代相传的蛊虫秘术,我相信,你们定有许多话想聊。”
“的确可以聊很多事情。”枕骨媚素指微动,“不过,倒不是她该来取浮光锦的时候。”
慕渊城蹙起眉头,“此话何解?”
“我刚刚给你算了一卜,冷国近日将会有灾祸发生,恐无心选秀,若不出意外,会推迟一月有余。”
“原来如此。”
“明日,你让她来我这边便是,一月之后,她自会带着浮光锦回去的。”
“如此甚好,多谢好友。”
走出密室之后,慕渊城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源无式的住处。
“见过主子。”婉婵娟听到脚步的声音,没有拔出佩剑,而是不慌不忙的转过身行礼。
“婉婵娟,起来便是。”
慕渊城抚了抚袖上的褶皱,往里面瞟了一眼,问道,“今日还是没有什么异动吗?”
“回主子,没有。这几日,根据属下的观察,此人似乎心静如水,日日与诗书为伴,并没有被外界的一切所干扰,像是心中已有定论,我们不会对他有什么极端的行为。”
“如此……我前去一会,你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的人进来。”
“是,属下明白。”
院子里,源无式跪坐在碧湖边上,手执一颗白子,对着眼前的这盘棋局,正在沉思着下一步的摆法。
“棋盘上的白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何必挣扎?”黯霄玄翼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捻起棋盒里面的一颗黑子,摆在棋盘的一个交纵点上。
“只是看看,还有没有路罢了,我可不想那么快的,就承认白子已经输了。”
“输了便是输了,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理由可以用来开脱。”慕渊城一挥衣袖,也顺势坐了下来,“不知,你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盘?”
“有何不可?请。”
慕渊城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微微有些惊讶。
相反,源无式很是心安,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飞快的的收拾好棋盘上的棋子之后,抬眸问道,“不知阁下,用惯何种棋子?”
“你本姓为白,我自然是要执黑子的,可不能抢了你的。”
“阁下说笑了。”青城酒客也不矫情,拿起属于自己的白子,“阁下执黑子先行。”
“好。”
源无式本就是书香门第家的公子,父母又精通棋艺,而慕渊城也是皇室子弟,自小便与琴棋书画为伍。
所以,两人下棋,便有说不出的默契,落子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令人畅快。
小半晌的功夫,棋盘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
“未想到,居然是和局,你是唯一一个,与我下过和局的人。”黯霄玄翼看局势已定,将棋子丢回了棋盒,“白宁,你可真是一个好对手。”
“阁下过誉了,只能说,我的棋艺,勉强入得了阁下的眼。”
“好便是好,我素来很少称赞人,你无须客套。”
“若是日后,阁下闲来无事,白宁愿再与你对弈一盘。”
源无式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底细,但不得不承认,与他下棋,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慕渊城看向他,“哪怕,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下棋,与身份有何关联?”源无式浅浅一笑,“下棋,那便是下棋。”
“说得对,下棋便只是下棋,与其他的事情无关。”
慕渊城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丢下一句话,顺着风飘进了源无式的耳里,“记住,暗夜,我的名字。”
潋家
次日的辰时,两个趾高气昂的嬷嬷早就在后花园等着了,还不时地在讨论着,等会该怎么好好的折腾潋妖娆才好。
可偏偏却算差一步,潋妖娆虽然不受潋父的重视,也是丞相府家的小姐,岂会如此轻易地就受人摆布,任人随意的捏圆搓扁。
“怎么回事,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其中一个嬷嬷,看着天空一直从墨蓝色变成了鱼肚白,免不了一肚子火气,“这个潋家的二小姐是不是在耍我们!”
“看样子,我们都小瞧了这位二小姐,就算不得宠,她的虚名身份照样还摆在那儿。”
“那怎么办,就任凭她这样的欺负咱们?”
另一个嬷嬷白了她一眼,“自然不是,说什么咱们都是宫里出来的,怎能让这样一个无用的小姐踩在我们的头上?走,去找她理论去。”
“两位嬷嬷是要来找我吗?”
未等她们来找,婀娜多姿就领着秋绚音,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了过来。
“潋家二小姐真的是好大的架子,让奴婢二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两位嬷嬷年纪都上了岁数,睡眠的时辰少,我很能够理解,但是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要像你们一样。再说了,这朝霞美景,你们不是也欣赏的挺开心的吗?”
“呵,奴婢昨儿可说过了,最不喜迟到,怎么的,潋小姐这是,想造反?”
“造反么?”潋妖娆懒懒的扶了一下,刚刚梳好的云鬓,似是随意的吩咐道,“秋儿,掌嘴。”
“是。”
秋绚音伸出手,在那两个嬷嬷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掌。
两个人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都没注意到秋绚音出手。
“诶呦,你还真的,敢打我们。”
“打的就是你们,让你们清楚,什么才是真真的尊卑有别。你们自己也说了,我是小姐,你们是奴婢,就算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也照样是奴婢。试问,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主子听奴婢的话?这一巴掌,你们该感谢我,该报答我,不是吗?”
“你……”
另一个嬷嬷意识到,潋妖娆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索性也撕开脸皮。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潋丞相请来的,潋丞相都没说话,你倒是在这里叫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潋府是你这个所谓的小姐掌家了。明明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还敢在我们面前摆架子,真是可笑。”
“秋儿……”
一声话落,两个人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潋妖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昨天你们也看到了,我跟我的父亲并不和睦,我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和脸面?要告状你们就尽管去,没人拦着你们。”
说完,潋妖娆就带着秋绚音离开了。
果不其然,两个人在婀娜多姿哪里受完气之后,满是埋怨和不满,脑子一热,就跑到潋父的书房去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今天的小事渲染成了不忠不孝,不分尊卑,目中无人,跟伦理扯上边的大事,更甚的是,张口闭口都离不开潋妖娆这三个字。
潋父本来在请她们来府中的时候,受了她们一顿自抬身价的说辞之后,本就已经对两人不满了,再加上这大半会的时辰,说来说去就这么点事情后,更加的烦躁。
一句“我潋家的小姐,用不着你们来置喙。”就把这两个人给噎住了,随后又派了一个下人,把这两个人打发回了宫里面。
两个嬷嬷虽然很是恼火,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人家是丞相呢?
到头来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回皇宫里去了。
入夜,刚服侍完潋妖娆梳洗,打算回房的秋绚音,突然之间,听到了一阵阵的哨音。
阁主?
来不及多想,确定好周围没有人会发现自己之后,秋绚音运起轻功,急急的往独立云容的所在处赶去。
夜阁的成员,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八棱哨。
不仅仅是形状不同,材质,刻花,甚至是哨音,都属独一无二。
因此,夜阁的人,只要凭借哨音的音色,便能判断出是夜阁的哪位成员。
“阁主。”
匆匆的赶到一个山头之后,水韵萍影才收起内力,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将哨子收回衣袖之后,竹思遗才转过身来看她。
“这次潋家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不愧是在潋家潜伏多年的人,把每个人的脾性,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看来,你把玉签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炫音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同样的,也是不希望阁主受到主子的责罚。”
“若是你能一直这样,便不愁完不成主子的要求。”
竹思遗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轻快,紧皱的眉角,如今也有了些许的舒展。
反观秋绚音,却是黯然失神。
“思遗。”
这是她头一回这样的称呼他,也是她在心中默念过千万遍的名字。
“你可知道,主子除了让潋妖娆进宫为妃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要求。”
那日,在他离开之后,她无意间看到了玉签的尾端处,还刻着两个小字“秋妃”。
独立云容只觉得秋绚音今日有些奇怪,不解的说了句,“若只是给你一人的,我怎会知晓。”
“对,只是给我一人的,阁主的确不会知晓。”水韵萍影自嘲的笑了一下,垂下眼眸,“今日有些累了,阁主若是没有其他的话,我便先回潋家了。”
说完,秋绚音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不知怎的,看着那单薄落寞的身影,这两个字就喊了出来。
走到她的身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墨色披风,笨拙且不自然的,盖在了她的肩上。
秋绚音偏过头,看到他的举动之后,肩膀明显的一颤。
竹思遗迅速的收回了手,尴尬的说了一句,“夜里风凉而已。”
“我知道,多谢,我先离开了。”
说完,水韵萍影匆匆的又离去了。
生怕再看他一眼,心会更加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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