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顷泽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那……有什么事情吗，打电话。”白秋妍问。打那么多通电话，如果顾顷泽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顾顷泽口气很淡的应了一声，“嗯。”

　　嗯？！这算什么回答？有还是没有？

　　等了半天顾顷泽只回复了这么一句，而且还没有说下去的打算，这让白秋妍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顷泽这么说了，白秋妍倒不好再多问什么了，车厢再次回归平静。

　　“你吃饭了吗？”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白秋妍问顾顷泽。

　　这倒不是她没话找话，只是白秋妍想起顾顷泽打来的第一通来电显示是晚上七点。

　　从顾氏到这里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钟，按他下班的时间来算，顾顷泽应该是没有吃晚饭就来这里了，然后一直待到现在。

　　“你饿了？”顾顷泽偏头看白秋妍一眼，他本能的这么想。

　　白秋妍讪然，看来以前的她给顾顷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记得那个时候，只要顾顷泽时间空下来的时候，她就会缠着他。

　　她想要买衣服的时候，就会对着顾顷泽身上穿的衣服评头论足一番，基本是没什么好话。然后硬拽着他去商场，还美名其曰是为他挑衣服，其实不过就是想顾顷泽陪她逛街，最后买的也是她的衣服。

　　她想要吃特色美食的时候，就会抓着顾顷泽说，“顾顷泽，你是不是想去这家餐厅吃饭？正好我有空，我陪你去吧，看你可怜的连吃饭的人都没有。”然后也不管顾顷泽是不是愿意，拉着他就进了餐厅。

　　久而久之，她想做的事情就变成了——

　　“顾顷泽，你想我给你参谋衣服吧？”

　　“顾顷泽，你饿了，想吃饭了吧？”

　　“顾顷泽，你想看电影不好意思说吧？”

　　结果最后顾顷泽陪她逛了商场，吃了饭，还看了电影。

　　想起以前的事情，白秋妍有些失神，那个时候她真的……脸皮厚到家了，现在回忆起来，白秋妍也只能感叹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可以正大光明忽视顾顷泽的脸色。

　　后面汽车的鸣笛声让白秋妍回神，她想了想说，“算是饿了吧。”

　　白秋妍并不饿，但如果她要是不这么说，估计顾顷泽也不会吃的。

　　“你想吃什么？”顾顷泽问，目光却注意着路边还在营业的餐厅。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是二十四小时的餐厅还是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快餐厅。顾顷泽不喜欢吃快餐，从他微皱的眉头也能看出来。

　　“回去我做吧。”白秋妍提议。

　　虽然她的厨艺是一个半吊子的水平，可勉强还是能拿出手的，要知道上次她可是苦下一番功夫，为不让顾顷泽吃煎糊的西式早餐。

　　顾顷泽看了她一眼，白秋妍下意识摸上了腹部，小声说，“医生嘱咐，适当的运动对孩子也是好事。”

　　顾顷泽没说话，但是直接开回了别墅。

　　小念跟张姐都在楼上睡觉，虽然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但白秋妍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是放轻了动作。

　　脱掉外套，白秋妍就朝厨房走去了，可走到一半就被顾顷泽拦住了，“我来，你去沙发上坐会儿。”

　　“啊？”白秋妍略微吃惊的看着顾顷泽。

　　“煮面。”顾顷泽说了一句，然后挽起了袖口，走进了厨房。

　　如果要吃顾顷泽做的食物，就只能吃面了，因为他只会煮面。而且是从超市买回来的盒装面，里面还配着酱料。

　　他根本就不会做饭。

　　白秋妍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顾顷泽打开冰箱拿出两盒面。

　　看着包装上面写的口味，顾顷泽的眉头蹙了一下。在冰箱翻找了一下，还是没有其他口味的，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了，回头时，就看见了还站在厨房门口的白秋妍。

　　“只剩下这两盒了。”顾顷泽开口。

　　这种面是意大利一个牌子，虽然生产地是中国，可是价钱还是贵的惊人，不过口味有很多种，单单是海鲜口味的就有六七种。

　　白秋妍几乎不挑食，但就是不吃鱼，可偏偏剩的这两盒就是鱼味。看见顾顷泽手里拿着的包装盒的颜色，白秋妍就知道，因为她之前在顾顷泽吃过一次，还是除夕那天晚上。

　　“没事，就煮这个吧。”白秋妍说。

　　把里面的鱼制品挑出来也是可以吃的，况且她是陪顾顷泽吃的，她并不饿。

　　那种面本来就是熟食，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了。顾顷泽端过来的时候，白秋妍那碗他已经把她不喜欢吃的挑了出来。

　　他是真的记得啊！

　　白秋妍看着那碗面眼睛微凝，怔了一会儿，然后低头吃了起来。

　　“为什么不喜欢吃鱼？”顾顷泽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白秋妍怔了一下。

　　仔细想想她好像真的没有对顾顷泽说过原因，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大多都是她喋喋不休，顾顷泽很少主动提起什么话题。有时候白秋妍说十句，他未必能回答两句。

　　当然，如果白秋妍真的有什么事情问顾顷泽，他还是会告诉她的，要是废话就另当别论了，可惜白秋妍的问题基本没什么实质。

　　“因为被鱼刺卡过一次。”白秋妍淡笑了一下，眼睛却没有什么笑意，“大概这就是被蛇咬。”然后就会十年怕井绳。

　　那个时候白秋妍还小，孤儿院的条件十分差，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吃到肉，所以他们才会格外盼望过年。

　　白秋妍被鱼刺卡住喉咙那次，是有什么地方的人下来视察他们孤儿院，中午难得做了一次鱼。

　　白秋妍已经忘记当时到底有多疼了，只记得满嘴都是血。要不是视察人员都在场，估计孤儿院不会把她送进医院，因为没有想到会有多严重。

　　那个时候的医学观念还很差，感冒都不会重视，更不要说被鱼刺卡到了，以为只要喝点醋就下去了。

　　其实那根刺卡的很深，那个时候还小，医生说的话她也不是完全懂，以为自己要死了，哭得很厉害，嗓子整整哑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好。

　　从那以后白秋妍就不敢再吃鱼了，只要闻到跟鱼相似的味道，她就会想到那种血淋淋的画面，时间久了就真的讨厌鱼了。

　　原来她还是长记性的，至少知道被鱼刺卡住了，以后不会再吃，那为什么遇见了顾顷泽就全部变了呢？

　　白秋妍说完就没再开口了，低头静静吃着面前的食物。

　　顾顷泽没有想过白秋妍讨厌鱼就是因为这个最简单的理由，但是听见她最后那句话，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扎了一下，轻轻的，却足够引起重视。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不宜多食这个原故，两个人都没有把自己的食份吃完。客厅陷入一片沉默，可是谁也没有回房去睡的意思，坐在沙发上，却各不相干想自己的事情，没人开口。

　　白秋妍抱着已经凉掉的水杯，手心一片冰凉，可是想起之前顾顷泽握着她手的温度，却是很暖很暖的。

　　他们两个似乎总是容易陷入这样的怪圈，感觉又近了一步的时候，却又莫名的疏远着。就像很久之前，差点就以为要得到顾顷泽了，可是最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错觉，所有事情都会打回原形，或许更加糟糕。

　　顾顷泽，我想要靠近你……真的就这么难吗？

　　白秋妍更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水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漆黑的夜里极速膨胀着。

　　是不甘心吧！人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够不到的不甘心。白秋妍压抑着那种感情，因为克制嘴唇都被牙齿咬破了。

　　“我先房了。”白秋妍起身，对顾顷泽匆匆说了一声，然后打算上楼去。

　　“你回我房间睡吧，我睡客房。”顾顷泽也站了起来，客房已经很久没住人了，白秋妍之前来这里睡的话，也会跟小念在一起。

　　他站起来才看见白秋妍嘴唇上的血迹，刚才她一直低着头，顾顷泽也没太注意。很显然是牙齿咬的，还带着很深的牙印。

　　注意到顾顷泽的视线，白秋妍慌忙别开头，应了一声就上了楼。

　　白秋妍心里十分燥乱，强烈的心脏跳动声让耳朵轰鸣着，她怕再待下去就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发现坐在餐厅的白秋妍，小念很是不可思议，确认似的揉了揉眼睛，才朝白秋妍跑了过来。

　　顾顷泽吃完早饭就离开了，以前这个时候小念都会回房自己玩儿，白秋妍好不容易一大早就在，小念拉着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中午顾顷泽有应酬，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不过晚上准时回来了，正好赶在开饭之前。

　　“出去走走吧。”吃完晚饭，顾顷泽突然说。

　　白秋妍惊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顾顷泽是当着小念说的，难道也想他出去？这倒是很难得。

　　果然小念也一脸高兴，他很少离开过这栋别墅，记忆里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上次白秋妍带他去的游乐场。

　　天气有些沉，在厚厚云层遮盖下月亮的颜色很淡，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不过好在有路灯照亮。

　　小念左右手各自拉着顾顷泽跟白秋妍，经过可可家的时候，他十分兴奋，说了不少有关跟可可的话题。

　　一路上白秋妍跟顾顷泽彼此没有对话，只有小念一直在说，他们偶尔会回应一两句，气氛不至于冷场，却总是透过怪异。

　　进入冬天晚上会出来的人很少，一路走来几乎很少碰见其他人，橘色的路灯下，他们三个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白秋妍倒是习惯临睡觉之前出来散步，不仅医生说过，就连杨嫂也说，多出来走走对孩子好，尤其是怀孕后期，这样也方便生产。

　　从那之后她跟杨嫂每天都会出来走走，不过这还第一次跟杨嫂以外的人散步。对于顾顷泽会主动提出散步，白秋妍还真的没有料到。

　　冬天人总是困得很早，小念眼睛已经开始打架了，但难得出来一次他还在强撑，顾顷泽把他抱了起来。

　　趴在顾顷泽肩膀上，小念声音糯糯的，“爸爸，我不想回去。”

　　“好。”顾顷泽应了他一声，抱着他朝前走，没走几步小念就睡着了。

　　感觉到肩上一沉，怕小念着凉似的，顾顷泽将他往怀里拉了拉，替小念挡了大半的风。

　　突然顾顷泽感觉面颊一热，白秋妍惦着脚尖凑了过来，她解开了自己的围脖给小念裹上了。

　　白秋妍靠的很近，顾顷泽能很清楚的闻见她头发上洗发露的味道。那张清雅的面容上，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微抿在一起的唇都散发着诱人的色彩。

　　白秋妍低头小心翼翼给小念盖上，又怕裹得不好小念会着凉，但又要避免太紧会阻碍小念呼吸，她神色一片认真。

　　整理好之后，白秋妍抬头对顾顷泽说了一句，“回去吧。”

　　之前没有太注意，白秋妍这一抬头，两个人的面颊差点贴在一起，顾顷泽的唇就在她鼻尖偏上的位置。

　　从那双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里，白秋妍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她呼吸一滞，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

　　白秋妍急忙后退一步，拉开她跟顾顷泽的距离，垂首小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去吧。”

　　那种跳动的速度，并没有因为拉开两个人的间距而慢下来，白秋妍很用力地抿着唇，去压制那种悸动不安的心。

　　她对顾顷泽是没有抵抗力的，即便相处的再久，她也会因为对方突然的靠近心跳加快。

　　以前还不懂什么是脸红，今天这个状况她肯定是要吻上去的，可现在估计耳朵都要染上红晕了，没有半点勇气去那么做。

　　白秋妍很不安，之前顾顷泽对她是有些距离的冷漠，可现在他开始慢慢改变了，偶尔还会展露一抹温柔，这并不完全是好事，至少对她来说。

　　如果顾顷泽一直对她冷冰冰，她不会再抱有任何期望，也还能克制那种感情。可是现在的顾顷泽，让她……会有一天，总会一天压制不住的。

　　白秋妍有些害怕自己再像以前那样对顾顷泽再次死缠烂打，十年的感情那不是能轻易割舍的。

　　好不容易才断掉的念头啊，怎么这么轻易又冒出那种不甘心了，白秋妍苦笑。

　　回去的时候白秋妍安静地跟在顾顷泽身后，不敢靠得很近，可是生怕跟丢似的。

　　即使刻意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跟上来，顾顷泽回头，“走累了？”

　　“啊？”前面的人骤然停下来，白秋妍一时没反应过来，也蓦地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木讷地摇摇头，“没有。”

　　“那走吧。”虽然这么说，顾顷泽却没有动。

　　“哦。”白秋妍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硬着头皮走近顾顷泽。

　　这栋别墅区里海边很近，夜里彻底安静下来后，还能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从海岸那边吹来的风夹杂着海水的湿意，白秋妍不由紧紧了衣服，很冷。

　　顾顷泽解开上衣的扣子，然后一只手抱着小念，用另一只手去褪衣服。脱掉一半后，他换另一只手去抱熟睡的小念，最后把整个衣服褪下，递给白秋妍。

　　白秋妍望着他，最后视线落到了衣服上，她声音闷闷的，好像是用鼻音发出来的，“我……”

　　还没等她说完，顾顷泽就把衣服搭在她肩上了，“我抱着他不冷，你穿上吧。”

　　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却被他用一种淡淡的口吻说了出来，说完顾顷泽就继续朝前走。

　　白秋妍指尖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把那件衣服套在了身上。

　　衣服上满是顾顷泽的味道，穿在身上很暖和，像顾顷泽在拥抱她一样。

　　白秋妍摇头笑了一下，会这样的臆想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像一个极度渴望爱的孩子，只要嗅到糖果的味道，就开始幻想拥有。

　　见顾顷泽回头又看了过来，白秋妍才停止胡思乱想走到他身边去。

　　回去之后，顾顷泽把小念放回了房间，他走出来的时候见白秋妍还站在门口，开口说，“现在已经很晚，你去休息吧。”

　　“嗯。”白秋妍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室内温度不低，她却还穿着顾顷泽那件衣服，回房后白秋妍才发觉。

　　在浴室的镜子前，她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才脱下来叠好放到了床上，自己进了浴室去洗澡。

　　等白秋妍穿着裕袍从浴室出来后，就看见了顾顷泽。看着睡房里多出来的加湿器，白秋妍不明所以。

　　插好电源，顾顷泽就打开了加湿器。

　　他以前很少开一整晚空调，可是白秋妍格外怕冷。长时间开着空调房间容易干燥，今天早上的时候顾顷泽就发现她嘴唇有些干。

　　所以上午的时候顾顷泽就让秘书订购了一个加湿器，然后放到了汽车后备箱，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把东西给白秋妍拿过来。

　　“以后晚上开空调的话，记得也打开这个。”顾顷泽嘱咐白秋妍说。

　　白秋妍看了一眼加湿器，没立刻回答，半晌之后她才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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