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勋惊骇的大叫:
“笑笑!笑笑!你受伤了!”
老王一听立刻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急急的道:
“笑笑!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回家。少爷,快打电话叫医生在家里等着!”
金泰勋又急又怕,眼看着笑笑一脸惨白却无能为力,此时老王的当机立断让他神智清明了几分,他立刻接过老王递过来的行动电话,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号码。
笑笑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疼痛,痛得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她抓着金泰勋的手,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金泰勋挂断电话就将她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纤软,却连手都似寒冰,毫无一丝温度。他这一生,从来没这样恨过自已,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会受伤?他看见她黑羽一般的眼睫,无声缓缓合上。
“笑笑,你不要睡,不要闭上眼睛……”他心里惶恐不安,连声音都在发抖。老王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脸,那眼里满满的泪,像是下一秒就要溢出眼眶。整个人如同陷阱里的困兽一般,绝望得仿佛这便是世界末日。
笑笑在他怀里吃力的嗯了一声,却已是奄奄一息,连呼吸都轻不可闻。金泰勋只怕她睡着,便不停的讲话,想要抓住她的注意力。
“笑笑,你别睡,你听我说话好不好?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很爱吃糖,靳叔怕你吃得太多,把牙蛀了,总是藏着糖罐……你每次找不着,就来找我要……我不给,你就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笑笑,其实你不知道,糖罐不是靳叔藏的,是我……是我藏着它,这样你就会来找我了……你就会拉着我,不让我走了……笑笑,我很坏是不是?”
笑笑在他怀里,硬撑着沉重的眼皮,勉强笑了一笑。
“是……你很……坏……”
“那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你就可以报仇了……这一次……换我来找你……”他语音凄凉,夹杂着一缕哽咽,令人心酸。
老王一路驾着车,卯足马力往前飞驰,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二十分钟就回到了金园。医生护士早已在大门口等着,宋菱因为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受了伤,也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前等着。
老王的车子一停下,一群人就一哄而上涌了过来。车门打开,宋菱就叫:
“泰勋,你受伤了吗?你伤哪儿了?快让妈看看!”
金泰勋却不理,先下了车,回身小心翼翼将笑笑抱了出来,大声喊着:
“快点,医生……医生!”
一群人一见他满身的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他怀里的人。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拥着他进了屋。
他亲自抱着她进屋上楼,她沉沉依在他的臂弯里,耳边是四周杂沓的人声,嘈杂里只听他粗重的呼吸。近在耳畔,又似遥在天涯。他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这样热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全是涔涔的冷汗。医生来了他也不放开她,老王还跟在他旁边,急切的说:
“少爷,放下笑笑,让他们看看。”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样将她放到病床上去,三四个医生连忙围上来替笑笑作检查。她却只是无力的抓住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剩下唯一的支撑。
“笑笑,你要撑住……”他的声音似从牙齿缝里逼出来,一字字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宋菱见他始终不放开,于是上前拉他。
“泰勋,你让一让。你这样子医生没有办法替她检查。”
金泰勋缓缓松开手,回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怔怔望着她。
“妈,如果她……我该怎么办?”
那一句我该怎么办,让宋菱听了心中顿时又惊又痛。她知道他俩从小感情深厚,却未料他竟将她看得那样重,重得仿佛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那根深入骨血,再也拔不出去。
她心里亦是难受,只握着他的手,六神无主的道:
“傻孩子,别胡说!”
医生说:
“子弹卡没有射穿,还留在体内,必须立刻动手术。”
“那……那现在要送她去医院吗?”
医生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焦急的道:
“只怕来不及,流血已经太多,不宜再移动。就地动手术吧。”他转头交代护士立刻派人送血浆过来,一边准备手术事宜。
金泰勋惶惶然的看着床上笑笑。那张脸曾经那样明丽娇俏,笑靥如花,此刻却那样的白,白得仿佛毫无生命的纸娃娃。他的心仿佛撕裂了一个大洞,沽沽流出热血,本能的扑过去,不管不顾的抓住她的手,哽咽道:
“笑笑,你要撑下去!千万要撑下去……你要是……我一定陪你……”他语音凄凉,说不出的绝望哀伤。
一屋子人看着他流着泪,缓缓将头低下去,将她的手抵在额间。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亦是十分难过,幸好血浆及时送到,医生和护士全力抢救,终于顺利取出子弹。
看着床上闭着眼睛沉睡的笑笑,金泰勋松了一口气。
宋菱在旁边瞧着,那被子上触目惊心全是血迹,难免有些忌讳,可见儿子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知道此时说什么他必然听不进去,于是摇了摇头,转身就出去了。
笑笑这一受伤,金泰勋就一直守在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等到她醒来已是深夜,右手温热被人握在手心,她有些吃力的转过脸。朦胧的光晕里只看见他趴在床沿沉沉睡着,憔悴得像变了个人,连眼睛下面都是黑影。
在朦胧的晕眩中,那些话其实她都听见了,只是没有办法回答,现在如同收音机倒带一样,在脑子里一一响过。她心中一暖,哑声叫了一声:
“泰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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