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可以道声晚安的人
向枫一个人坐在异常空旷的客厅里，任无边的思绪漫天乱飞。
就在刚才，卫希澈对他说了句‘等我’就带着稍稍平静下来的女孩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她的行李。
原来那名漂亮的女孩叫钟爱，听到卫希澈带着微怒的口吻叫着她的名字，纵然她看起来万般委屈也只能隐忍末发、只能瞪了眼厨房门口的向枫就被卫希澈面无表情地带走。
他看得出来，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尽是受伤、不甘、疑惑，和挑畔。
但他自己的眼神又何尝好太多？
和卫希澈认识的这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动怒，那个女孩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吧？还有。。。。。她口中说的那些。。。。。是他当初‘不排斥’自己的原因所在吗？
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也一个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希澈他在逃避？逃避什么？要逃避什么才会让他决定不顾世俗的一切眼光而跟自己在一起？婚姻？女性？真的如钟爱说的那般吗？
他真的。。。。。喜欢过自己吗？
向枫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怀疑他，可他没有办法。
他从小就很没有安全感，在被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应该信任的父亲所抛弃后，那种遗留下来的挥散不去的痛是所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他们都会变得很敏感很害怕，也曾想要抛开沉重的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可不管怎么努力，某个不经意地转身之后，还是会发现那些伤害仍然如影随形、不断地冲他叫嚣着。
也试着想去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也做得很好，更从来不曾怨恨过什么人，但在面对自己最最珍视的人时，他的这种不安的心情却越发的严重。
人之所以会紧张是因为还有所期待，而他对卫希澈的期待又是从所未有的迫切，再加上他被抛弃之后的后遗症，这种不安不断攀升、强烈到让他不能再冷静地去思考什么的程度。
希澈他虽然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谈过恋爱，但那并不表示他跟自己一样是喜欢同性的，虽然同性的人他也只喜欢过希澈一个人。希澈与他不同，或许他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性罢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是向枫却没有去开灯的打算，他直起背脊顺势向后靠在沙发上。
“虽然跟他认识了四年，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有哪些人，他，从来都不对我说什么。”
夜很静，他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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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你可以下车了。”卫希澈帮她打开车门，冷峻的脸上表情依然乏善可陈。
钟爱很想开口为自己说些什么争取一下，可是看到他的冷漠，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平时看起来什么事都不甚在意的希澈哥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深爱着他的自己又何错之有？只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那么罪大恶极到让他如此生气吗？
想着想着，钟爱委屈的泪就直往下掉。
她也不想丢脸的，一个人在国外，就算被媒体指责说她的设计风格有抄袭某个大师的嫌疑时她也只是骄傲地无视，可是现在，她真的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为什么守候了这么久还是不行呢？
卫希澈见她哭得凄婉，一时也不忍再责怪，方才她的无理取闹伤害到了向枫，而他，一点不愿看到向枫忧伤哀怨的眼神。
钟爱本来也不是脆弱的人，从她紧跟在卫希澈身后这么年还义无反顾就可以看出来，不多时就止住了泪水。
卫希澈这才说道：“小爱，我想跟向枫在一起。”
迎上她错愕的发红的双眼，他淡淡地接着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或者是你们常说的。。。。。爱，但是，我想要跟他在一起，也不想让人伤害他。”
钟爱望着他茫然而又坚定的眼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何时看过如此认真的希澈哥哥？他茫然的是对于爱的定义，坚定是对那个男孩的感情。
这一刻，她深深地明白，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管她有多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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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澈赶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等待自己的向枫，只看到桌上的一张纸条，向枫自己已经回去了。
虽然向枫回去了，但还是很细心地为他留了一盏灯，所以刚才在楼下看到灯的时候，他以为他还在，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了两次电梯，是因为嫌它太慢。
他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冰箱想要取瓶水，却看到两人一起做的那些菜被原封不动的放在了里面。
关上冰箱的门，他向卧室走去，不经意间看了眼沙发小桌上的电话，想了想，他还是径自进了卧室。
卧室布置得很简洁，木质的大床、木质的床头柜和木质的衣柜，小小的床头柜上除了放着电话机，还放了一个木质的风车模型。
这是向枫送给他的，绣红色的砖房顶上架着一个风车，四片黑色的扇叶，扇叶上的网状也是由木头削薄镂刻而成，做工很精细。
隔壁书房，关于风车的手工艺品还有很多，甚至还有风车形状的台灯。不知道为什么向枫很喜欢收集风车，而且一有什么新的就一定会送给他。
而他，每次都很开心地接受，有生以来，送东西给他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很有钱，根本就不需要别人送，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逛就会有一堆的人为他去买来。
可是，收到这些虽然不值太多钱，但很用心挑选的礼物还是让会他异常开心。
洗完澡，卫希澈边擦着头发边盯着床头的电话，今天晚上他看了多少次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平时都是向枫给他打电话，今天两人刚刚见面，而向枫也留纸条说明自己回家去了，但他还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莫名的情绪最终还是战胜了他惯有的沉着冷静，他叹息着放下手中的一页都没翻动的《世界地理杂志》，拿起了电话。
那头响了很几声才接起，声音有含糊不清，“喂，你好！”
电话接通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这样莫名的举动是不是扰了他的清梦，而且像这样没有什么目的性的电话他还是头一回，几秒钟之后，他说道：“是我。”低沉的声音将他心中阵阵的激动掩饰得很好。
“希澈？”只凭这两个字就听清了打电话的人，那头的向枫不知是震惊多些还是惊喜多些，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有什么事吗？啊——对不起，希澈，你让我等你，我没有等，有。。。。有些累了，所以先回来了，我写了张字条，你没有看到吗？”
这个号他一搬过来就告诉过卫希澈，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打过，手机也是，只有他发过去后希澈回的‘收到’等字样的短信息，再无其他。所以，当他第一次毫无征兆地打电话过来，向枫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看到了，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平安到家。”
“啊——我平安到了。”向枫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回答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如果不在家又如何能接电话呢？
“嗯。”
“那你吃饭了吗？饭我放进冰箱了，你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了。”
“我也看到了。”
“哦！”向枫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两头都是静谧，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不说话，安静地听着电话线另一头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希澈？”
长长的沉默之后，卫希澈刚要开口让他早些睡就听到那边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嗯？”不同于平常的有些慵懒的声线听在向枫的耳里分外性感，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一把。
“没，没什么，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
“晚安。”
卫希澈顿了一下，“。。。。。晚安。”
向枫有些失望地挂电话，却听到还有声音传来，马上又覆在耳边，“怎么了？希澈。”
“。。。。。小枫，本家的管家叫福伯，他尽职尽责地跟了我爷爷一辈子，钟爱是福伯的孙女，爷爷当她是亲孙女一般，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卫希澈轻轻说完这一段，不再讲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些，也许是想起了向枫站在厨房时那个哀伤的眼神。可是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小枫？”
“嗯嗯嗯，我在听，希澈，我在听！”只有向枫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开心。
“那，早点睡吧！”
“嗯，晚安。”
“晚安。”第二次说的时候果然比刚要顺口多了。
他终于等到一个可以跟他道声晚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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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人朋友在身边的你，每天跟他们道晚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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