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爱一个人的本能

　　出了‘C’店，两人顺道去了小区附过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向枫想要亲手为最近一直都很辛苦的卫希澈做一顿有营养的饭菜。

　　说实话，向枫的手艺也不见得有多好，跟高级餐厅的大厨比起来更是相差甚远。但是他潜意识里固执地认为，跟那些美味可口的食物比起来，卫希澈也许会更钟意自己做的卖相并不太好的爱心餐。

　　这种认知其实毫无道理，也许只是恋爱中的人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也许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谁知道呢？

　　“麻烦你，我要那条游得最快的，就是那条！”向枫边对超市的工作人员喊道，边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看中的那条鱼，生怕它跑不见似的。

　　表情十分可爱。至少站在一旁手推着购物车的卫希澈觉得很可爱。

　　向枫已经快二十三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还像十八、九岁，就像他们初遇时那样仍旧一副在校大学生的模样，很干净很透澈，走近的时候，连他身上散发着的也是阳光般的少年气息，很吸引人，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这种气息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他的脸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活泼生动的表情。如果说向枫像是阳光，那他就是随时都可能会下雨的阴霾天。

　　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不停地痛苦着，只是痛了太久，他已然不知道要如何让自己感到幸福了。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开心的，终于有向枫这道阳光照进了他一直都是暗淡无光的生命中。

　　向枫提着黑色塑料袋向他走来时，他忽然很想笑，于是扬起嘴角笑了，这是不同于他平时扯扯嘴角的清浅笑容。

　　向枫望着眼前如沐春风的笑脸，表情瞬间呆住，手中的活鱼一直乱蹦乱跳他也无从理会。

　　他不知道卫希澈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得很好，“希澈？”他不确定地轻唤了一声。

　　不去看他错愕的神情，卫希澈看着他手里提的袋子，问道：“没有让他们帮忙吗？活鱼你会处理？”

　　见他还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卫希澈微笑着放开购物车、迎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另一只手很随意地牵着那个还在发呆的人的。

　　这个动作千般自然、万般流畅，就像他们已经做过千百次。

　　但是，这其实只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他的手心比卫希澈相像中的还要粗糙，这是一双勤劳的手，也是一双吃过很多苦的手。卫希澈想象不出来，一个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孩子，想长大成人要有多困难？

　　更何况向枫他还开出了花。这有多难能可贵！

　　向枫像极了夹缝中生存的无名小花，他那么坚韧、那么固执，还带着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傲然姿态艰难地快速地生长着，就算这个世界给过他太多的狂风暴雨，但他还是为了报答那曾经照耀过他的点点阳光，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散发着他全部的芬芳。

　　这就是他。但他本人好像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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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枫把一直立在厨房门口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的卫希澈赶到客厅以后，狂跳不止的心跳才渐渐恢复到正常的每分钟75跳。

　　不去想太多，是不敢去想，是怕自己会想得太多一发不可收拾。

　　他麻利地将鱼剖开剔鏻清洗干净，拿刀快速地鱼身划了一些口子，里里外外抹上油和盐，再将葱、姜、香菇塞进空空的鱼腹，然后送进微波炉。

　　瓦斯灶上那锅的牛腩也在‘咕咕’冒着热气，热气时不时机顶着沙锅盖子撞得‘咵咵’直响。只要将切好的西红柿丢进沙锅里，再呛个大白菜就可以开饭了。

　　向枫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居然信手就揭开了盖子，感到烫手时他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那盖子应声被丢在了灶台上，转了好几圈才缓缓停下。

　　他连忙捏着耳垂，想让手指上那股灼痛感能减轻一些。

　　“怎么了？”客厅里听到动静的卫希澈已然跑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揪自己耳朵的样子，上前拉下他的手就要看。

　　原本苍白瘦削的指肚被烫红一片，格外显眼。

　　卫希澈一贯平淡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他从不曾被烫过，也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形的经验，在脑海里不断搜索，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做出的反应居然是将向枫的手指含在自己口中。

　　向枫全身一僵，适才的‘自己的手还握在卫希澈手里’的幸福感，被杀伤力更强烈的‘卫希澈含着他的手指’的画面和‘手指上卫希澈舌头’的触感震撼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股电流从手指走遍全身，大脑也跟着处于前所未所地、严重地当机中。

　　“好一点没？”看着他越发红通的脸庞，卫希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难道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更加严重了？

　　向枫并没有告诉他这样处理手指反而会更痛也会起水泡，因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一能感到的只有幸福，此时此刻的幸福比过去的二十三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好多，多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希澈。。。。。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卫希澈小小地舒了口气，表情依旧很平淡道：“还有什么要做的，我来就好，你去休息一下。”

　　“可是，希澈，你。。。。。会吗？”向枫没有忘记，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甚至连根筷子也没有，他又怎么会做饭呢？

　　经他一提，卫希澈也想起自己的确是什么都不会，但他还是不希望向枫再动手，想了一下，他说：“那，你站在旁边说什么弄，我来动手好了。”

　　卫希澈也许真有下厨的天分，第一次下厨，那盘大白菜就炒得有模有样的，翠翠嫩嫩的，一点也不比向枫做的另外两个菜色差。

　　“开饭吧？”卫希澈解下向枫非要他系上的粉红色围裙，神色有些怪异。

　　这个可爱的围裙是向枫买的，当时超市只有这款在打特价，平时节省惯的向枫想也没想就买下来了，他说反正只在家里穿，颜色亮丽一些也没关系。只是卫希澈没料到，只穿黑白灰三色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穿这么粉嫩的颜色。

　　“嗯！”向枫重重地点头，脸上尽是掩藏不住的笑容，没想到今天还可以看到他害羞的表情，真是赚大了，别说只烫两根手指，就是烫伤整只手也值得。

　　卫希澈为他们两个盛好饭才坐下，这些小事向枫平时做得很好，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吃吧！”卫希澈轻轻说道，看对面前的人笨拙地握着筷子，他想了想，还是动手往向枫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夹过去的鱼肉是他剔去剌的。

　　正准备开动的卫希澈看到对面的向枫居然一动为动，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只见他低垂着头，拿着筷子的手紧握成拳，双肩一上一下地微微颤抖。

　　“小枫？”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饶他再聪明能干也想不出明明刚刚还在开开心心地向枫为什么在这一刻看起来如此伤心难过，“是手很痛？要不，我们先去医院。”

　　垂着的脑袋僵硬地摇了摇，向枫吸了吸鼻子，才不好意思地低笑一声，“不是，我很好，我没事，只是。。。。。只是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为我夹过菜。。。。。希澈，你是第一个，所以。。。。。”

　　原来是因为这个？

　　卫希澈有些释然、有些酸楚地笑了笑，“那没问题，以后我还会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看在我第一次为人夹菜的份上，你多吃一些！”

　　有没有人因为别人主动为他夹菜而感动得掉眼泪？

　　或许有，向枫也差点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他实在不愿意在卫希澈的面前示弱，他一向都是骄傲的、坚强的，从来都很小心收藏着自己懦弱、无助的一面。

　　向枫其实害怕很多东西，害怕下雨打雷、害怕自己在乎的人不理自己、害怕卫希澈会不喜欢他、他甚至都害怕提到‘爱’这个字眼，而只敢暗自猜测卫希澈是否‘喜欢’，他不敢怀有太多的期望。。。。。他其实很胆心，一点也不勇敢。

　　在深爱的人面前，我们总是尽情展现自己最美好最纯洁的一面，就算过去也许并不是很美，但是我们就是会潜意识地将那些不好的地方藏匿起来。

　　这仿佛是爱人的一种本能。

　　特别是那些爱得并没有太多把握的人。比如向枫。

　　是的，其实这一年里，他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坦然淡定，他爱卫希澈爱得很茫然、很无助、很没有把握，他不知道当日卫希澈对苏竟说的那句‘我不排斥’够不够得上‘喜欢’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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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无意外，从今天开始应该不会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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