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不孝子孙

　　天还没亮，卫清池就醒来。

　　轻轻打开房门，苏竟毫无意外地睡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没想到这丫头的睡功这么厉害，摔在地上居然也没醒！呵！”

　　轻笑摇头，将沙发上的毛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门口走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苏竟！

　　一下楼，果然就看到阿福已经在等候了，“老爷！”

　　卫清池摆摆手，“早啊，阿福！”

　　阿福为他关好车门，然后自己也上车。

　　“阿福，今天希澈应该会回家吃饭吧？”

　　“是，知道你回来，他一定会回去。”

　　“好，今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走，到前面路口去接一个人，我们再去一趟‘幸福果园’，时间有些紧，不过晚饭前应该也能赶回去，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卫清池点点头，突然说道，“阿福，你说你都跟了我一辈子，怎么还不回去享享清福？就我家那臭小子给你的退休金，花到你曾孙都花不完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小爱还真是争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服装设计师，我要是你啊，早不干了！”

　　“老爷，我从小就跟着你，现在让我回家，我才会闷坏，而不是你说的享清福！”阿福轻轻笑着。至从那年被老爷收留，转眼间也60年了，让人不得不感慨时间如流沙啊！

　　“你啊，看来真是劳累命！”

　　“是。”阿福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笑着。

　　老爷，你也是劳累命呢！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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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由希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本来应该在客厅的大哥和爷爷都不在！他微皱眉头，脱下外套，递到一旁站立的张妈手中。

　　“张妈，爷爷他回来了？”

　　“是啊，由希，老爷正在书房跟二少爷、希澈谈事情呢，说是你回来了也去一趟，你快去看看吧！”张妈微笑着接过衣服，转身离开。

　　卫家的佣人都是跟着卫清池一路走过来的，这么多年管他叫老爷也改不了口，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但是孙子辈的希澈和由希，按照老爷的意思，他们都直呼其名、不讲究主仆尊卑了。

　　书房？

　　卫由希的眉头拧得更紧，老头子搞什么鬼？刚离家出走，两个儿子倒是一点不担心，倒是自己跟大哥两个孙子这几天不得安身，现在一回来就进书房，而且。。。。父亲也在？

　　肯定没好事。

　　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去，他从左侧一直走到尽口，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摇头，然后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书房，满屋的书卷气味浓重，此时窗户大开，他推开门的同时，窗外朦胧的夜色下，那一片馥郁芬芳的月季花香乘着风迎面扑来。

　　屋内坐着三人，书桌后面是一个头发眉毛胡子全白的老者，卫清池身着一袭绀青色丝质唐装，虽然年逾古稀，但是双目精芒闪烁，一派凛然傲气、卓越风姿仍不减当年；中年男子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卫由希的父亲卫显，他纯白衬衣加驼色棉制长裤，气质温文尔雅，如果不是双鬓星点，绝看不出来是已过半百之人，他正端坐于老者左侧，双手交握置于膝盖，听到开门声便朝卫由希看过来。

　　“爷爷！父亲，大哥！”卫由希一一叫过。

　　“什么时候开饭啊！爷爷！”既然弄不清他们在搞什么，就先装糊涂。

　　“由希，快过来坐！我这次出门啊，遇到了我当年老战友的孙女，就是曾经救过我一命的那个，如果不是他，根本就不会有你们。”

　　果然！

　　卫由希与坐在卫清池右侧沙发上的卫希澈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相视一笑，径直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仿佛他不坐在自己父亲，而坐在堂兄的身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卫希澈也是个美男子，却不同于卫由希的邪美俊逸，他的五官较之后者更加深镌，有若斧凿，眼神清凉如水，看向卫由希时，凉薄的唇线微微上场，浑身上下散发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漠气场也只有在极少时候才会有所收敛，例如现在。

　　屋里另外两人均沉默不语，卫由希只好接过话茬，“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起以前跟他定过一门亲事，就是我们俩的孙子辈里，如果有男有女的话就结为亲家，啊——那个女孩子真是不错呢？人长得漂亮，对人还温柔体贴，又有爱心，工作能力又强，还持家。。。。。有道！”虽然苏竟那间小屋有些乱，但一点也不脏，应该也算是持家有道吧？

　　卫清池一狠心，也不管不顾，昧着良心就先来一顿海夸。

　　“做的那个饭啊。。。。。让人吃了一次就永生难忘！”这句话倒是不假，不过要看人怎么理解了。

　　卫由希听完瞅了一眼身侧仍稳如泰山的大哥，才好笑地问道，“总之，你的中心思想就是想让我们去履行你当初对战友许下的承诺？”

　　“啊？是，就是这样！”怎么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了，我都还没铺垫好呢？油还没烧热呢，怎么就开炒？

　　“爷爷，我和大哥还年轻，这种事不着急。”卫由希老生常谈，说得没心没肺。

　　老头一听这话，顿时怒发冲冠，用力一拍，只见厚重的木桌子闻风不动，“年轻？你们年轻，我可一点也不年轻！”

　　好痛好痛好痛！太入戏了，一下忘记了这桌子很结实，根本就不能达到‘一拍书桌，茶杯震翻’的效果。

　　卫清池因为痛极又不能喊，脸色憋得更红，他顺势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过去，剩下的手指急忙偷偷地按摩手心，口中还不忘怒骂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一个快三十了居然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另一个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不管你都跟些什么人来往，你总得带个女孩子回家让我瞧瞧吧，人家豪门都有私生子找上门来，我家怎么一个也没见着？”

　　卫由希将修长的腿伸展了下又迅速地交叠在一起，“爷爷，想让我结婚也可以，但不用非是你认定的人选吧？”

　　“难道用你认定的人选？卫由希，你还别说，你跟什么人交往我管不着，你跟什么人结婚我还就管定了！你认识的那些个女孩子肯定没有我选的这个好！”手不那么疼，脸色也和悦了一些。

　　“你之前的我就不管了，你那个现任女朋友，梁辰辰，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不清楚，这些也许能让你清醒清醒！”卫清池说完把个纸袋丢到卫由希的怀里。

　　卫由希极不在意，但迫于形势只好例行公事地打开，睨了眼里面污秽的相片，连眉头都不抬一下，完全如意料之中一般。

　　看来爷爷今天有备而来。

　　卫清池也不意外，“我挑的这个女孩，你们兄弟俩必须有一个要娶她！由希，不是你就是希澈，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从桌子上又丢了一个纸袋过去，但这次却没人打开看。

　　“爷爷，你以前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我和由希的？为什么现在却又这样执意？”一直沉默的卫希澈淡淡问道。

　　“问得好！”卫清池站起来，“老头我今年七十九，再过不了几个月就八十了，现在别说曾孙了，连个孙媳妇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说我这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土的人，能不着急吗？”

　　虽然有了媳妇也不见得会有曾孙，但总算是往目标前进了历史性的一大步！

　　像是太激动，他平息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人家老孙家、老王家，谁家不是曾孙一大群？这还不包括那些个外面私生的，那家里啊，什么时候都热热闹闹的，我们家呢？算了，也不说那些个远的，就说阿福，连他都当太爷爷了！我现在还是个爷爷，你们，你们也太让我没面子，你们太不孝了、太让我失望了！”只差捶胸顿足大嚎一嗓子了。

　　“爸！这样未免太草率了吧！而且，你这样做和当年大哥。。。。。”卫显话到嘴边却蓦然打住。

　　原本喧闹的室内一片安静，如果有根针掉落，即便是地毯搞不好也能听见。

　　“好啦爷爷，我娶她！”卫由希率先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闷。

　　“这还差不多！”卫清池听到他这么说才没那么生气了。谢幕，收工收工！

　　“好啦，散会，出去吃饭、出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卫清池语气轻松之极，仿佛刚才这里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大家坐在一起愉快地喝茶聊天，而他也没有被气得头顶生烟、差点晕过去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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