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再吞下一口面,靠在床头闭着眼休息,脸上的颜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对不起,我该早点过来的,是胃饿得难受,吃不下吗?”我将面放在桌子上,起身拿了条毛巾给吴宇擦汗。
“橙子,你以后……能好好照顾我吗?”
吴宇不再连名带姓地叫我“冯橙橙”了,这让我心里横亘的那堵墙惊现裂痕,一直悉心守护着的墙角此时忽然坍塌了一块,幸好,根基打得稳,还不至于风雨飘摇。
“呵呵,生病的人免疫力低,容易产生脆弱无助感。别怕,姐姐再不会让那个护士阿姨折腾你了!”就像和欧阳沐凡开玩笑一样,我抬手摸了摸吴宇的头发。
“严肃点,别在这儿没脸没皮的。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唉,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眼前坐着的这个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跟那个浑身透着娘娘腔的妖孽有着天壤之别。玩笑不好笑,一说就冷场。
“胃还疼吗?不疼的话把面吃完吧,扔了怪可惜的。”一招不成咱就换一招,转移话题。
吴宇出院那天,忙里忙外的还是丫鬟命的我。医务室的床位特别吃紧,早上医生来通知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中午就恨不得把我们撵走。都说男孩子要穷养,吴宇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宠出的他一身坏毛病,在医务室用过的东西他一件不要,说是上头沾了消毒水的味儿,闻着就想吐。
靠!敢情不是他花的钱,压根儿不心疼是吧?真是个败家的祖宗!
“红枣桂圆15块,银耳莲子羹5块,新饭盒10块,小煎鸭面4块……”我翻着记账本跟吴宇做财务结算。
“那是什么?”吴宇正在整理他的书包,听见我在碎碎念,疑惑地转过身子。
“钱啊!你住院的时候一切费用都是我出的,现在该结算给我了吧?看在老乡的份上,照顾你就当是我友情赞助了,买东西花的钱你可得给我,这些都是我从牙缝里一口一口攒下来的。”
“……别说那么恶心行吗?我回寝室之后立刻把住院费还给你。”
“什么住院费?其他的钱也要算的。”
“你有发票吗?没有发票的话,天晓得到底多少钱,还不是由着你说。我虽然不在乎那几个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吴宇轻描淡写地堵死了我,明摆着想赖账。
“新买的洗漱用具拿过来的时候标签都没扯,这个你总不能抵赖吧?”
“那个我反正不要了,你看着办吧,统统归你。”
怒!谁要他用过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最后我还是没舍得把那没用过几次的洗漱用品扔掉。废物不都还循环利用么,我想过了,牙刷可以用来刷鞋,毛巾吴宇是用来洗脸的,我拿着擦擦脚没什么关系啦,至于漱口杯……暂时没想好,先放着,总会有用的。
“对了,吴宇,你叫孙晓萌给我的那个东西是干嘛用的?”我忽然想起还有这一茬。
“用鼠标的时候把那个东西垫在手腕的地方,这样就不会磨出茧子了。看你那手腕上黑漆漆的一坨,不知道的还以为沾了老鼠屎呢。”
靠,活该他贫血,这么没有口德!
“那个多少钱?”我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你问这个干嘛?给你了就拿着用,管得真多!”吴宇换下医院里配给病人的拖鞋,坐在凳子上绑球鞋的鞋带。
“我想看看买红枣桂圆、小煎鸭面、银耳莲子羹那些东西的钱能折回来多少……”
“……”
一只拖鞋飞了过来,幸好我早有防范,没打着,嘿嘿!
这学期报了个英语六级,眼看考试迫在眉睫,我不得不整天蹲图书馆,这叫那个“临阵磨枪”。还是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人,我和吴宇面对面各自翻阅着书本,基本上没什么交流。吴宇所说的考虑一个星期我并不曾当真,七天一晃就过,他也再没有提起那个事儿。
我没有主动联系欧阳沐凡,那天晚上的轻薄虽然只是开玩笑的,但也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得等他先来跟我道歉,我再视情况考量他的态度决定要不要原谅这家伙。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来找我的却不是欧阳沐凡,而是阮飘飘的哥哥阮箫。
原来那晚田文斌把我抱走后,阮箫和圆圆看见倒在地上的欧阳沐凡疼得小脸苍白,两人均吓了一跳。不过欧阳沐凡只说是个误会,不用追究。
阮箫没往心里去,圆圆却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就闯到了耗子的地盘上,随后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圆圆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阮箫和欧阳沐凡一起上门去找过耗子,人家一口咬定没见过圆圆,阮箫和欧阳沐凡也怕惹急了耗子对圆圆不利,明里不动声色,暗地里托了很多关系查,确定圆圆没有离开过耗子那儿。
“橙子,我知道那个耗子跟你有点交情,能帮个忙吗?圆圆这丫头冲动得很,她也是见凡凡不明不白受了欺负才发火的。自己人,别伤了感情。”阮箫的态度并不强硬,看得出来,他没把这个事儿算在我头上。
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叫我过去说说情也无可厚非。欧阳沐凡还真是艳福不浅呐,有这么个愿意替他出头的傻丫头在身边。只是,我不确定自己的面子够不够,毕竟我和耗子不熟。
见了耗子,我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没和他打过什么交道,但看在田文斌的面子上,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
“橙橙妹妹,我真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人,我这儿一眼就能看全咯,要不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查到了你尽管带人走,哥哥我绝不拦着。
“耗子哥,那个女生是我朋友,可能是因为误会才冒犯了你,你也别跟个小妹妹计较,成吗?”学着点儿江湖气,这样跟耗子说话应该能套套近乎。
“我也没别的话说,你搜,搜不着就回去吧。”耗子反正就是不承认,点根烟坐在院子里逗他养的看门狗。
“阮箫,要不我们去转转?”
“不用了,他肯让我们搜,一定是有万全的准备,不会让我们搜到的。”阮箫倒是心思缜密,不像我这么没经验。
耗子听了他的话也不接嘴,只是讥诮地勾起唇角:“这年头,想要混口饭吃可不容易,若是三天两头来些不三不四的人砸场子,我他妈也不用做生意了。”
耗子明显是话里有话,圆圆在她手上准没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给田文斌打电话,现在恐怕只有他才能劝动耗子放人了。
田文斌来得很快,进门就把耗子拖到了一间屋子里,两个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我和阮箫站在院子中间大眼瞪小眼,不说话真的很尴尬。
“欧阳沐凡……他没事吧?”我找了个可以聊的话题开口。
“没事儿,就是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来见你。他那个人最在乎的就是面相,被你朋友揍成了包子脸,躲在家里养着呢。”
“哈哈哈哈——”被阮箫的话逗笑了,我还真想看看欧阳沐凡的包子脸。
我还没笑够,田文斌和耗子从屋里出来了。耗子的脸色不太愉快,田文斌强硬地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传递的是好兄弟之间所特有的默契。
“楼上210房间,在楼梯背后。”耗子把钥匙递给我,我转手给了阮箫。
阮箫二话不说朝楼上奔去,我正想跟上,田文斌一步上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橙子,别上去了,哥有话跟你说。”
田文斌说,圆圆是社会上的小太妹,实力不容小觑。她敢一个人来挑耗子的场子,并不是逞一时的意气,而是没有料到耗子这里有那么多能打的人。都是出来混的,更何况耗子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早已看出眉目的事情,脸上没有太大的动容。圆圆的打扮和行事作风都在宣示着她是个怎样的人,阮箫可能也不是什么善类,可这一切与我冯橙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不过恰巧是欧阳沐凡的朋友而已。
说话间,圆圆从二楼冲了下来,她的头发凌乱不堪,脸颊和嘴唇都肿了,而身上的衣服更是惨不忍睹。阮箫随后追出来,不理会圆圆的捶打怒骂执意将她扛在肩上,朝我的方向点点头便要先行离开。
“里头那只见不得光的死耗子,你给我方圆等着,不把你的场子夷为平地,我方圆就舔你的脚丫子!”圆圆倒挂在阮箫的背上,气势雄浑地宣战。
“哥,我想先走了。”见事情解决了,我开口告辞。
田文斌拽着我的胳膊不依不饶,阮箫也没有等我的意思,只带着他要找的人大步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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