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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逝水年华

瓜妹子,在成都 弦外无音 8847 2021-04-02 14:59

  阮箫将扛在肩头的圆圆放下来,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男性衬衫和微肿的红唇,眼里的阴鸷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解开身上的休闲外套,阮箫正欲给圆圆披上,却被圆圆握住了手腕。圆圆甩开阮箫的手,退到他触不到的距离,慢条斯理地脱下衬衫,将内里的T恤整理好,却没有将那件男性衬衫扔掉,而是帅气地搭在肩膀上。一系列的动作有条不紊,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圆圆依然不惊不慌,丝毫不见窘迫和难堪。

  “圆圆,对不起,我来晚了。”阮箫上前想抚摸圆圆的头发。

  “没关系,我原本就没指望你会来。”圆圆云淡风轻地笑起来,是真的释然和不在意。这个世上,太计较的人都活得不好。

  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却也没有人首先提出要离开。圆圆的眼睛一直望着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不是没有感受到阮箫注视的目光,只是不再回应而已。

  夕阳渐渐西沉,过一会儿整个城市就将亮起五彩的霓虹,路上的行人匆匆赶着回家,亦如当年的他们……

  阮箫、阮飘飘还有欧阳沐凡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阮箫和欧阳沐凡一样大,阮飘飘则比阮箫小一岁。阮箫继承了父亲北方人的身板儿,从小到大都比欧阳沐凡高出许多,那时候的欧阳沐凡像崇拜偶像一般崇拜着阮箫,屁颠儿屁颠儿跟在阮箫身后左一个“阮箫哥”右一个“阮箫哥”的叫。阮箫也特别照顾他,虽然年纪一样,但阮箫总把欧阳沐凡当弟弟看。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在小区隔条街的地方,阮箫领着阮飘飘和欧阳沐凡,三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锵锵“三人组”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关系铁,令别的孩子羡慕不已。阮飘飘和欧阳沐凡本来是特别不对盘的,但他们却能够求同存异,团结在以阮箫为核心的组织里和睦相处。

  这样的生活结束在阮箫和欧阳沐凡小学毕业,两人一起考上了离家比较远的棠湖中学,而阮飘飘才升到小学六年级,还待在原来的学校里。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阮飘飘的作息时间跟两个小哥哥不一样了,不得不暂时脱离组织。

  棠湖中学的教学质量处于中等水平,想进这样的学校说难也难,因为它的分数线跟重点中学差不了多少;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走走心,没有进不去的门。棠湖中学明码标价的潜规则虽然没有公布于众,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差一分就得掏多少钱,机会均等,先来先得。这样的生源无疑使得整个学校鱼龙混杂,学生资质参差不齐。

  阮箫和欧阳沐凡第一次在放学的路上遇到收保护费的混混是在初一刚开学不久,痞子这种人,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省得让他们天天惦记着,破财免灾也无所谓。这是当时阮箫的想法,混混要钱,他大方地把身上的10块钱拿了出来,并且将衣服口袋翻出来给混混看,表示确实只有这么多。

  “就只有10块钱?”小痞子显然不满意。

  “哥哥,我这里还有5块钱。”欧阳沐凡唇红齿白身材又小,走在路上绝对会被误以为只有小学三年级,他主动贡献出藏在毛线衣里的5块钱。

  “……”阮箫在欧阳沐凡屁股上狠狠一拧,无奈地朝天翻白眼。这个小傻子,这下他们不用指望可以坐车回家了。

  “嗯,小朋友真可爱。来,哥哥这里有两块钱,给你坐车回家吧。”小痞子揣着搜罗来的战果吹着口哨去寻觅下一个目标,欧阳沐凡摇了摇手里的两块钱,乐呵呵地递给阮箫,“阮箫哥,咱打的回去吧。”

  “你个猪脑袋,5块钱换2块钱,这种买卖你还乐,难怪你妈花了那么多钱才把你塞进这所学校!”

  “那……那要是他搜到了打我怎么办?”冒险这种事欧阳沐凡从不沾边,因为个子小,他妈妈总是告诫他不要在学校里和同学发生口角,更不能打架,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他。

  “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打死了更好!”阮箫戳了戳欧阳沐凡的脑袋,推着他往前走。

  “阮箫哥,咱们不坐车吗?”欧阳沐凡被阮箫拎着后衣领,艰难地偏过脑袋看他。

  “两块钱坐个毛线车啊,出租车的起步价都不止两块。”

  “……”

  缘分这种事总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如果问阮箫,他是怎么认识方圆的,他也许只会哀叹一句:被混混堵了,还带着欧阳沐凡这个小猪头,所以没钱坐车回家;如果问方圆,她是怎么认识阮箫的,那么她的记忆里只有三个字:钱掉了!如果他们的霉运不是恰好在同一天爆发,那么即使同处在成都这个城市,他们也只会相遇而不相识,更不会相知,相爱。

  “阮箫哥,我走不动了……”欧阳沐凡已经体力不支了,虽然书包是阮箫替他背着的,可走了老远,脚上真的没劲儿了。

  阮箫其实也在强撑,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快点儿回家,爸妈肯定该着急了。看着手里的两块钱,他暗暗想,也许,可以先拦一辆出租车,等到了小区门口再叫爸妈来付钱。

  “伯伯,我和我哥哥回不了家了,你做个好事送我们回家吧,等到了家就叫我爸爸给你钱好不好?”这厢阮箫才想到点子,那厢的欧阳沐凡已经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大伯看两个孩子挺可怜的,这也快要收工回家吃饭了,就权当顺路吧。欧阳沐凡高兴地跑回来拉阮箫上车,阮箫朝大伯说了声“谢谢”,再把欧阳沐凡的书包递给他。

  “同学,能拼个车吗?”一个干净的嗓音唤住了阮箫,一回头,同样穿着棠湖中学的校服,娇弱的女生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眼里是害怕被拒绝的胆怯。

  “你去哪里?”阮箫友好地询问。

  “我家住在红牌楼。”方圆的手在校服口袋里攥紧,近乎不抱希望。

  “我们也在那附近。”阮箫退开一步,示意方圆先上车。

  “可是……我没有钱。”这才是重点。

  “没关系,上车吧。”

  人力三轮车称得上是四川的一大特色,这类早已经应该被淘汰的交通工具在西南第一大城市成都却仍然随处可见。很多人短距离出行更青睐于三轮车而不是打的,因为三轮车既环保又省钱。

  小小的三轮车坐不下三个人,别看欧阳沐凡和阮箫一样大,但他平时跟个孩子似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偏要添乱。阮箫的意思是由他抱着欧阳沐凡一起坐,欧阳沐凡死活不答应,非要自己坐,阮箫无奈,最后还是方圆不拘小节,愿意坐在阮箫的腿上。

  三轮车一路颠簸,方圆僵着身子坐在阮箫的大腿上,确切的说,是膝盖头,她不敢将全部的力量压在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男生身上。几次颠簸都差点儿把方圆给颠出去,阮箫想伸手去扶,却也只是想想,没好意思动。只有不谙世事的欧阳沐凡一个人靠在车棚上昏昏欲睡,才不去管其他人舒不舒服。

  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火亮了,照耀着夜归的路人。大伯打开车头灯奋力踩着车,三个孩子窝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行至一段坑坑洼洼的道路,三轮车晃荡地越加厉害,似乎随时可能翻车。阮箫伸出手把方圆揽进怀里,方圆已经很累了,没怎么挣扎就顺从了阮箫。

  “我是怕你摔下去。”阮箫的手笨拙地圈着方圆,小声在她耳边解释。

  “嗯。”听完这句话,方圆将头倚靠在阮箫的胸膛,闭上眼安心休息。

  那偶然的一次相遇造就了新的锵锵“三人组”,方圆加入了阮箫和欧阳沐凡,三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感情也是与日俱增。阮箫和欧阳沐凡都买了自行车,两个人每天轮流载方圆。欧阳沐凡的骑车技术还不怎么好,一到车多人多的地方就状况不断,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阮箫载方圆,欧阳沐凡能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欧阳沐凡总是嚣张地在前头猛使劲儿,非得把阮箫他们远远地甩在后头才开心。方圆抱紧阮箫的腰,嬉笑着看阮箫轻而易举地超过欧阳沐凡,而她会在两人的自行车靠近时狠狠踢欧阳沐凡的车尾,吓得欧阳沐凡不得不减速。

  初中的学业对阮箫和方圆来说都不吃力,只有小猪头欧阳沐凡赶不上班,他妈妈跟班主任交流了好几次,好说歹说地拜托老师给欧阳沐凡开开小灶,千万别让他落下了。这样一来,欧阳沐凡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阮箫和方圆则学得好,玩得也好。

  在欧阳沐凡埋头跟英语数学奋战的周末,阮箫带着方圆逛市区,辗转杜甫草堂、武侯祠,去锦里吃小吃,远一点的话还载着方圆去新津看花展。阮飘飘被送到少年宫学舞蹈,平时上文化课,周末练跳舞,基本上碰不到阮箫。

  初初时的那一眼便奠定了所有的信任,方圆依赖着阮箫,一切的一切。阮箫宠溺着方圆,不忍心拒绝她任何要求,而他知道,这个小女孩不会过分,不会任性,说话中带着羞怯,总是害怕被人讨厌。阮箫一直想告诉方圆,怎么会有人舍得讨厌她?

  “阮箫,你要吃我的冰激凌吗?”方圆大方地把自己的草莓冰激凌递给阮箫。

  阮箫看着那被舔得软趴趴的蛋筒,摇了摇头。

  “可我想尝尝你那个……”方圆委屈地舔了舔自己的草莓筒。

  不出所料,一支哈密瓜口味的冰激凌递到了方圆面前,几乎还没有吃过。方圆大大方方舔了一圈,哪儿都不放过。等她满足了,阮箫才开始吃。

  “嘻嘻,还不是吃到我的口水了……”方圆低着头偷偷笑,不曾看到同样勾起唇角幸福地亲吻冰激凌的阮箫。

  阮飘飘曾经对方圆说:“你所拥有的幸福不过是从我这里偷来的,就像灰姑娘,夜晚12点的钟声便会将一切打回原形。”

  12点的钟声随着阮飘飘升上初中轻轻敲响,只是不如童话里那样迅速,一切变化都在慢慢形成,王子和灰姑娘却恍然未觉。

  有阮箫和欧阳沐凡在棠湖中学,阮飘飘毫无疑问会紧随他们的脚步,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已经有一个女生代替了她的地位,那个女生叫做方圆。

  阮飘飘初一,阮箫、方圆和欧阳沐凡初二,生活发生的第一个变化便是三个人增加到四个人。阮飘飘和方圆都不骑车,阮箫和欧阳沐凡一人负责一个,阮飘飘年纪小,大家就让她先选。这样的优待并不能满足阮飘飘的公主小性子,她要求阮箫和欧阳沐凡猜拳,赢了的载她,输了的就载方圆。

  欧阳沐凡的技术经过一年的历练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烂了,偶尔耍酷还能松开双手骑上一段距离。年轻气盛的他在任何地方都不服输,刚好跟阮飘飘凑成了一对儿,因为几乎每天猜拳都是欧阳沐凡胜。这是阮飘飘自己定下的规矩,即使看见阮箫载着方圆一脸甜蜜,她也不愿意轻易反悔。

  表面的平和一直维系着,直到欧阳沐凡这个猪头又按捺不住出来闯祸。某天放学回家,欧阳沐凡要给阮飘飘秀一段绝活,松开双手学《泰坦尼克号》里的经典动作,结果车头拐了几下,欧阳沐凡和阮飘飘摔在了马路边的水泥地上。随后跟上的阮箫和方圆匆匆赶过来查看情况,欧阳沐凡倒是没什么,可怜阮飘飘一身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这么摔啊?膝盖手肘都破了皮,小沙粒嵌进肉里,看的阮箫心疼不已。

  犯了一次错误就不值得再相信,自那次事故之后,阮箫换了一辆自行车,有后座也有前杠,他让阮飘飘坐在前杠上,方圆仍旧坐后面。阮飘飘在车上总是叽叽喳喳跟阮箫聊这个聊那个,时不时撩拨一下欧阳沐凡,只剩方圆一个人落寞无人知。

  四个人明明可以更热闹更团结的,但气氛却诡异地透着不和谐。阮箫和欧阳沐凡都是男生,性子上大大咧咧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变化,只有方圆心里隐隐透着不安。

  方圆也不傻,一次是偶然,两回是凑巧,三四五六七八次还能说是无意吗?阮飘飘就是故意在示威,好让方圆知难而退。方圆不是幼稚的小女生,她不必要跟阮飘飘争个高下,她所在乎的人只有阮箫,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再苦再难她都可以忍受。

  阮箫迟迟没有反应,还是方圆先看不下去他天天载着两个女生上学下学。春秋季节还行,夏天那么热,冬天那么冷,她看着心疼。所以方圆主动提出要去坐欧阳沐凡的车,美其名曰:玉不磨不成器,百炼才能成钢。阮箫坚决不同意,欧阳沐凡因为一次过错而被打入“冷宫”,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一直遭受歧视的欧阳沐凡却对方圆感激涕零,发誓再也不耍那些花把势,规规矩矩打起十二分精神载她。

  阮飘飘周末要去少年宫,她软磨硬泡地请求阮箫接送她,阮箫从小就疼爱这个妹妹,当然不会说个“不”字。欧阳沐凡的补课从来没有停过,边读边补,他妈妈就不信,这样还跟不上别家的孩子?

  方圆和阮箫的周末之约本是不受影响的,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阮飘飘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让阮箫不是迟到就是根本不到,次数多了,阮箫自己也不好意思,便不再频繁地约方圆出来玩了。

  潜移默化的,阮箫的精力都用来应付阮飘飘了,倒是方圆和欧阳沐凡的关系越来越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圆干脆担任起了欧阳沐凡的小老师,课间和中午的时候抽空给欧阳沐凡检查作业指正错题,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学习中。

  欧阳沐凡的爱好十分广泛,他妈妈见他学习辛苦,为了奖励他,在学习之余只要是欧阳沐凡想要做和喜欢做的事,他妈妈都是全力的支持,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圆圆,你跟我一起去学交谊舞吧。”一天上学的路上,欧阳沐凡载着方圆突然提议。

  方圆的第一反应是看阮箫,这一刻,她在心里甚至有一种被抓奸的羞愧。可是阮箫的反应很平常,依然笑得温暖:“学交谊舞不错,以后上了大学肯定用得着。”

  欧阳沐凡在中学长高了不少,身高终于超过方圆,这多亏了他妈妈看广告里介绍的,给他买了一大堆三精牌葡萄糖酸锌酸钙口服液,每天早晚一瓶,几年如一日地喝。欧阳沐凡的妈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真是所有的心思都围着他转。

  交谊舞的培训班里,欧阳沐凡和方圆年纪最小却是学得最好的,小孩子学东西快,身子骨也柔软,老师对他们赞誉有加,最后还推荐他们去参加市里的交谊舞比赛。欧阳沐凡从小就爱在人前表现,越是人多越能激起他的斗志。

  比赛的那天,阮箫早早地等在现场给方圆和欧阳沐凡打气,阮飘飘因为少年宫的排练不能过来。可还没等轮到欧阳沐凡他们上场,阮飘飘就打电话给阮箫,说是忘记带舞鞋了,老师罚她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劈叉。阮箫抱歉地朝后台的欧阳沐凡和方圆挥了挥手就回家给阮飘飘取鞋去了。那一晚,方圆和欧阳沐凡只拿到了纪念奖,欧阳沐凡一脸失落,心高气傲的他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方圆亦是一脸失落,因为阮箫的中途退场。

  阮箫、欧阳沐凡和方圆顺利升入了棠湖中学的高中部,只是搬了一栋教学楼而已,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改变。阮箫和方圆的接触不算多,没有捅破的纸糊在两人中间,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尘封。

  欧阳沐凡和方圆的关系越来越好,方圆实在压抑不住的时候便把欧阳沐凡拉出去喝酒聊天,毫无保留地告诉欧阳沐凡她对阮箫的那份心意。

  “凡凡,你说我这是为什么呢?天下男人这么多,我干嘛独独要守着他?”方圆总是闭着眼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喃喃地问欧阳沐凡。

  “圆圆,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儿。如果你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

  “跟他说?他若是连我这点儿心思都看不明白,那我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只会苦了自己啊!”欧阳沐凡抢走她手里的一瓶酒。

  “等我累了,就再也不折磨自己了……”

  欧阳沐凡看着眼前的圆圆,当初认识的是这个人吗?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得不像自己,为了一个人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样子。那如果有一天,爱不在了,又该怎么变回来呢?

  方圆对阮箫的爱远比她自以为的多,所以她一直体谅阮箫,舍不得让他为难。阮飘飘是阮箫的亲妹妹,方圆爱屋及乌,不仅不与阮飘飘计较,还真心地对她好。女人做到方圆这个份上,真是没话说。

  说起阮箫,他其实也没有冷落方圆,只是这种不冷落却正好成为了他们彻底决裂的导火索。当初的方圆是善良的,却也是自私的。她自私地希望阮箫对她好一点,或者,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勇气继续守着。

  阮飘飘黏着阮箫给她买很多很多的礼物,所有的物件,阮箫都喜欢备一份给方圆。他单纯地以为,女孩子总有共同点,喜爱的东西也多半相似吧。阮飘飘一开始不知道阮箫的这个习惯,后来得知了,她便在挑礼物的时候耍了点儿小心计,她所选的东西必定是只适合她而不适合方圆的。男生不如女生心思细腻,耿直的阮箫傻傻地被妹妹利用着,不知不觉中把圆圆越推越远。

  那是圆圆十七岁的生日,阮箫送她的是一串青城山上求来的佛珠。圆圆在“小肥羊”请客吃饭,席间阮飘飘戴着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在腕间,晃得圆圆头疼欲裂。喝了很多的酒,圆圆和欧阳沐凡一遍又一遍地唱《花好月圆夜》:“我说你啊你,这世上还有谁,能够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那晚回家,出租车和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擦身而过,他们四个和车里的司机都受了伤,阮箫因为在最外侧,算是伤势最轻的一个。打了电话叫120,他们默默等待着救援,可是120和警察都迟迟不见动静。阮飘飘伤了腿,阮箫不敢再耽搁下去,用力打开车门,背着他妹妹先走了。

  看着阮箫的背影,方圆泪流满面。他的妹妹是他一辈子逃不开的责任,想要这个男人,必须与别的女人分享,他可以对她很好,和对他的妹妹一样好。

  泪干了,方圆也清醒了。她拍了拍欧阳沐凡的脸:“凡凡,还能动吗?”

  “疼,一动就疼。”欧阳沐凡从小没受过什么罪,是个吃不了苦的少爷。

  “我先下去,你慢慢挪到门边来,我扶你出去。”阮箫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方圆从车门里钻出去,再返回身拉欧阳沐凡。

  等110和120呼啸着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只有可怜的出租车司机还晕在车里,后座的乘客一个都不在了。

  方圆搀着欧阳沐凡走在路上,欧阳沐凡疼得眼泪直流,嘴里不停地哼哼,方圆鼓励他:“凡凡,撑着点,以后咱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嗯嗯,好……”欧阳沐凡口齿不清地回应,所有的神经都被疼痛控制着。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习惯,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不是睁开眼睛,而是想他,想他,好想他。当某天早上突然忘记了做这件事,那么就表示,爱已经不在了。

  圆圆说到做到,她剪掉了披肩的长发,在耳朵上砸了七个耳洞,戴上闪闪发亮的耳钉。这样的形象让她看起来不似从前那么娇弱,也把自己的女人味儿完全去掉了。她还报名去学跆拳道与防身术,既保护欧阳沐凡也保护自己。要相依为命就要学会自保,依靠别人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她再也不会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圆转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堵了一回阮飘飘,二话不说揍了她一顿,再踩着她的脸把这些年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这样做的后果方圆很清楚,阮箫爱护这个妹妹是众所周知的,她就是要让阮箫恨她,正好,两人互相怨恨,这样才能长久。

  欧阳沐凡因为养伤的原因耽误了学习,高考的落榜在每个人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又复习了一年,和阮飘飘成了同级的同学。方圆没有上大学就进入了社会,打打拼拼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认识她的人都尊称她一声“方姐”,有她护航,一般没人敢找茬。阮箫也没有继续学习,只在阮飘飘入学的那天帮她把行李送进了学校,然后找了个工作定了下来。

  阮箫找了无数次机会说是想出来聚聚,可每次人都凑不齐,只要是他提议,方圆多半都以有事推脱了。阮飘飘到了大学有了很多新朋友,也不像从前那么黏阮箫了,但只要涉及到方圆,她一定是不管不顾守在她哥哥身边的。

  当年方圆揍了阮飘飘,阮箫却没有任何表示。他看着方圆这么个娇弱的女生为了照顾欧阳沐凡一点一点地蜕变,心冷得跟冰窖子一样。这么多年不是只有方圆一个人在等,阮箫也是一样,他在等大家慢慢长大,等他的妹妹能够独立坚强,等到自己有能力站出来给方圆撑起一片天。

  有些事,错过了一时也许就错过了一世,方圆再不肯和阮箫有什么私下里的接触,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也只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有自己的交际圈,做着别人认为不太正当的事情,不再是那个会跟阮箫撒娇,问他“好不好”的小女孩了。

  从耗子那里把方圆救出来,阮箫的心无比坚定。

  “圆圆,和我在一起吧。”阮箫走上前拉住方圆的手。

  “同情我吗?怕我被人糟蹋了嫁不出去?”方圆自嘲地笑了笑,“放心,那个家伙没动我,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不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和欧阳沐凡相依为命。”

  “他有女朋友了,你还要傻下去吗?圆圆,我……”阮箫急得将圆圆的头按在胸口,“我不准你再离开我,绝不!”

  方圆的眼泪滑过脸庞,阮箫侧过脸一一吻去,越来越深,那微肿的红唇上一定沾染了别的男人的气息,不要紧,以后只会有他。

  “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说出这句话了,没想到,我竟然能亲耳听到。”圆圆推开阮箫擦了擦脸上的残泪,“我没打算用一辈子等你,既然放弃了,我也就不会回头。”

  “圆圆……”阮箫的心不自觉惊跳起来。

  “阮箫,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纠缠不休的人,就这样吧。”

  短发女子一手拿着男性衬衫搭在肩膀上,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渐渐走远,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蔓延到阮箫的脚下。只是,那个女生说,没打算用一辈子等他,放弃了,她早就放弃他了。

  阮箫立在原地,同样的夜幕下,只有处在市区的那所冷冷清清的屋子在等着他。曾经他是一切的中心,几个朋友都依赖他仰仗他,如今鸟儿羽翼丰满了,只剩下年迈的母亲独自守在窝里,不知道孩子正在哪个地方遨游,是否还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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