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豆豆没想到唐恩窈竟然是这么的轻。虽然看着她身量小小的、平时就很轻盈灵巧的模样，但总觉得她“很有分量”，却不料一旦将她背在背上，那些分量都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唐恩窈被孟豆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似的，忽然间没了话，待到反应过来，叫道：“孟豆豆你放我下来！”声音都变调了。想挣脱。

　　孟豆豆略回了一下头，说：“别嚷嚷，再嚷嚷我把你扔地上。”唐恩窈的嗓音已经沙哑，他的手托着她的小腿，隔着厚厚的棉道袍，能试出来她的体温，灼热。心里就有点儿急，现在该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去医院给她打针让她吃药给她一个地方休息……偏偏这个女人还这么犟。“你老实一点儿，我带你去打针……”

　　背上的唐恩窈没有声音了，他忽然想起来她晕针的事情。

　　“嗯？”他又回一下头。正看到唐恩窈那红彤彤的脸、迷蒙蒙的双眼，没来由的心一沉，知道唐恩窈这场病来势汹汹、恐怕要坏；不单单是唐恩窈要坏，他也要坏了。

　　“唐恩窈？你还行嘛？”他大声问。想给她提振一下精神。

　　“不去打针。”恩窈说，头沉的要命，一直沉、一直沉，终于靠上了点儿什么……腮贴着那点儿温暖和宽厚。“我不打针……”眼睛是闭上了。

　　“好。不打针。”孟豆豆说。只觉得自己的语气在哄小孩。忍不住皱下鼻子。哄小孩，他？！鬼晓得他什么时候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过话。“去医院，然后送你回家。”

　　“不能回家……”唐恩窈小声的说。人好像被放在火炉边烤着似的。

　　孟豆豆“嗯”了一声，说：“还行，乐意去医院。”

　　恩窈的神智有点儿不清楚了，很悃、很累、很迷糊，全身发热，酸软的厉害。孟豆豆在和她说什么，她想反应，就是反应不上来；心里还是清楚的。手心里像是在不停的渗水，只是没有力气，握都握不紧。

　　孟豆豆伸手去恩窈的口袋里拿了卡片，女宾更衣室外面，他停住。

　　俱乐部的职员过来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孟豆豆说帮忙收拾下她的东西。

　　“请问您是唐律师的……”职员问。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是她男朋友。你刚刚不是问过了？也看过我证件了嘛。”进来的时候颇费了点儿周章。还好、还好，全靠身上这张“皮”。原来有些懊恼穿了制服，很多不便，混进来的时候，又觉得多亏了是穿了制服的，至少看上去让人信任，不会一下子被打成可疑人物。

　　职员这才笑笑，说：“但是会员的私人物品，我们不能动。”

　　孟豆豆气的心里骂，想要叫醒恩窈，她迷糊极了，又不忍心。眼下这种情况，得多说几句好话，或许能成，偏生他又没这个耐心也没这个时间。

　　正在僵持，就看见半干着头发的潘晓辉从里面出来，听见他们的对话，从孟豆豆手里拿过磁卡来，说：“我来吧。”转脸对那职员笑笑，说，“没关系，你相信我，我相信他。”

　　职员笑一笑，只说：“那我当不知道好了。按规定是不可以，万一出什么问题呢？”

　　潘晓辉笑，“能出什么问题？”看孟豆豆一眼，说，“就算是出问题，他这张脸，也好认的很。”她说着先进去了。

　　孟豆豆等了潘晓辉大概有一分钟，便看到潘晓辉拎了一个大袋子出来，都是恩窈的东西。潘晓辉帮忙拎着，跟孟豆豆一起下楼。电梯里，她拿了恩窈的外衣出来，盖在恩窈背上。小声问：“怎么忽然这样？”

　　孟豆豆看潘晓辉一眼，说：“给你摔散了骨头了。”

　　潘晓辉吐了下舌尖儿，说：“难怪刚刚触到她身体，觉得格外的热。”她听出来孟豆豆是故意的。不由得多看了这英俊至极的男人，抬手捏了捏耳垂。“送她去医院？要不要我一起去？”

　　“你跟她很熟？”电梯停下，孟豆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认识。她跟我们同事很熟。”潘晓辉简单的说。

　　孟豆豆伸手从潘晓辉那里拿了恩窈的东西，说了声“谢谢你”，然后说：“我们先走。”

　　潘晓辉还是过来帮着孟豆豆把唐恩窈放在了后座上，孟豆豆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袋子，是还没开封的凉被，抽出来就给恩窈盖上。车厢里顿时有一股新鲜的亚麻织物那特别的味道，酸酸的钻进人鼻子里来似的。

　　潘晓辉看着孟豆豆开车走了，才离开。

　　孟豆豆把车子开的尽量平稳，从后视镜里看着蜷缩在后座上的恩窈，病猫一只。他眉头皱的跟什么似的。待到下了车，把她抱在怀里，才发现她不止是全身滚烫，更在发抖，牙关都咯咯咯的响。他一急，心里怦怦乱跳，抬脚把车门踢上，就往急诊室奔，让护士去叫值班医生，“让肖雨快来！”他把恩窈放在床上。手按在恩窈额上，当真是烫若滚水。

　　肖雨医生一路小跑进来的，看到孟豆豆青着脸站在那里，急忙问：“怎么回事？”说着便过去看。孟豆豆在旁边解释了一下，肖医生查看一番，低声说：“普通感冒罢了，大不了发烧厉害些……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吓死我了，这又不是颅脑损伤……”

　　“肖雨！”孟豆豆声音低沉。

　　听到护士测过提问说：“三十八度三。”

　　肖医生点头，看孟豆豆一眼，说：“急了啊，什么人？”

　　“你别管。快点儿。”孟豆豆语气半点儿不客气。好在跟肖雨是特别熟悉的同事，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肖雨难得见孟豆豆这么一副神气，倒是笑了，嘱咐护士拿药去。

　　孟豆豆挺清楚处方，忙说：“她晕针……”

　　肖雨翻了个白眼给他，“孟豆豆，你丫也烧糊涂了吧？她现在还会晕什么？”肖雨指着几乎昏迷的唐恩窈。

　　孟豆豆语塞，抹了一下下巴，说：“那也要当心点儿。”

　　肖雨从护士手里接过针管，看孟豆豆一眼，问：“女朋友？”

　　孟豆豆瞅着恩窈，袖口上卷，手腕子上，还有那块新鲜的疤痕，想到她上回受伤来到这儿、他给包扎伤口的情形，那才过去几天呢？为什么每次他见到她，她都是状况百出的？孟豆豆又抹了一下下巴，说：“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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