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冒了你还亲我……”她话还没说完，又被亲了一下。这一回他斯斯文文的，可亲的够久……大脑缺氧状态又来了。

　　“同生共死那种事呢，太魔幻。真遇到了，我也不敢十拿九稳的说，一定担得住。小小的感冒病毒，一起承担下，还是做的到的。”孟豆豆低声笑着，紧紧的抱着恩窈。

　　两个人半晌都没说话。

　　屋子里的温度很高，他们就觉得热，但是心里极安静。

　　“我得走了。”豆豆说。

　　“我送你。”恩窈整理了下头发。

　　“不用。我跳窗出去就好。”豆豆开着玩笑。

　　恩窈到底拿了衣服送他出去。

　　本来以为会遇见父母，直到出门都没看到。

　　恩窈站在门口望着豆豆往他车子那里走去，就在他要上车的时候，她叫了声“豆豆”。

　　豆豆回了下头，见恩窈冲他跑过来。

　　她穿着拖鞋，大衣长的快扫着地面了，跑过来站在他面前，仰着头，却没立刻说话。

　　豆豆握了她的手，说：“干嘛啊，还不快回去？外面太冷了。”

　　“路上小心点。”恩窈说。

　　豆豆笑了，说：“不都说过一遍了吗？真是。”

　　“到家打电话给我……以后没接起我电话来，要记得第一时间给我回话。”她很认真的说。

　　“知道。我不是生气呢吗，生气要有个生气的样子。”豆豆笑着说，“还有什么？”

　　“暂时没了。等我想起来再说的。”恩窈抽手回来，要豆豆走。

　　豆豆还是等着她进门了才走的。

　　边开着车子边笑，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是拖着清鼻涕去上班的。

　　一早上都不算忙，他坐在科里喝茶水，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给恩窈是回过电话的。他自说自话，她含含混混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倒也像那么回事。他最后问了句，嫁给我好不好？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的沉了，不想她还“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他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求婚，是无论如何都算不得准的，不过好歹也算演练过了。

　　同科室的小曹预备下个月四号那天跟ICU的护士女友求婚，详细的制定了作战计划，密级定为绝密，还要威胁他们谁泄密终生绝交……他听着就想笑。

　　小曹见他笑，怂恿他一起。

　　他摇头。在唐恩窈那儿，恐怕什么样的作战计划，都不顶用的。

　　他正想着，手机响。

　　是唐恩窈打来的，问他这会儿能不能请假。

　　他以为她病的重了，有点着急，问：“你过来打点滴？”

　　恩窈说：“不是……就有个事儿得你陪我去办。也不用太久，就请两个小时的假就行。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他愣了片刻，去找主任请假。

　　很顺利的批了半天的假，出门前主任把一个档案袋给他了，笑嘻嘻的。他就拿在手里，脱了白大褂就往楼下跑……出了大门看到恩窈的车子停在路边，这个样子是打定主意被贴罚单也要这么等了。

　　孟豆豆又忍不住笑。

　　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晚上开始见到她、甚至想到她都要笑。

　　“这么着急找我？”他上了车问。

　　“军官证带了？”恩窈问。豆豆一身军装干净利落，好看。

　　“带了。”豆豆被她一问，下意识的摸了下制服口袋，确定带了，才问：“怎么了？”他正了正军帽。

　　“我们去登记吧。”恩窈说。

　　“唐恩窈同志，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军人，我结婚是要提前打报告的。”豆豆慢吞吞的说。

　　恩窈打了下方向盘，把车停稳了。

　　她已经能看到目的地了……户口本、身份证都带齐了，一早也去街道办事处开了婚姻状况证明，本来以为他带好证件就可以了，偏偏忘了这个茬儿。

　　她拍了下额头，说：“我怎么就忘了问问街道办的大妈哦……”

　　“你哪怕问问咱妈哦。”豆豆学着她的语气说。

　　“那现在怎么办？”恩窈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有气无力的说。

　　“车往前开一百米，右转。”豆豆指挥着恩窈。

　　恩窈叹口气，心情猛然低落下去。

　　也不能把车停在这，于是就把车往前开了一百米之后右转，一看，就是婚姻登记处。她扁了下嘴，抽了纸巾擦鼻子。鼻塞的很严重，说话都要慢慢的。

　　“走。”豆豆说。

　　“往哪儿走啊？”恩窈看他打开车门，问。

　　“进去参观参观，反正都来了。”豆豆笑着。

　　恩窈不情愿的下车，豆豆提醒她拿上包，她才拿上。

　　豆豆拉着她往里走。

　　婚姻登记处今天有点冷清。装饰的很喜庆的大厅里有各种宣传画报。

　　“结婚登记在这里。”豆豆指着一块标志牌说。

　　“嗯。”恩窈看看他。他是被她传染的吧，鼻子也塞了。“真对不起……”

　　豆豆左看右看，并不见人，迅速的亲了她一下，说：“我愿意。”

　　“让人看见。”恩窈捶了他一下。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这三个字很好听……

　　豆豆拖着她的手往里走，结婚登记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女工作人员。豆豆敲了下门。

　　“请进。”里面说。

　　“你干嘛？”恩窈拉着豆豆。

　　“结婚啊。”豆豆笑着，没等恩窈说话，他把她拉进了这间办公室，说：“同志，我们俩要登记。”

　　“材料都带齐了？”女工作人员笑着问。

　　“没有……孟豆豆你别闹了。”恩窈见豆豆这样，急忙说。

　　“齐了。”豆豆说着，把手里那个档案袋打开，里面的材料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指给那女工作人员看，“这是报告，这是证明……这是我的证件。”

　　唐恩窈眼看着孟豆豆把这些东西都摆出来，愣住了。

　　“你的呢？身份证、户口本、证明……这些？”女工作人员检查完了豆豆的材料，跟恩窈要。

　　“快点啊。”豆豆碰了碰恩窈的胳膊，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她是高兴大发了。”

　　女工作人员忍不住笑起来。

　　恩窈好不容易把证件都拿出来。

　　其实她都放在一个纸袋里，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的。

　　眼看着女工作人员一样一样的查证，详细的询问……当她让他们去拍照的时候，她愣愣的看着她。

　　还是豆豆拉着她到旁边去。

　　豆豆从恩窈包里拿了她随身带的牛角梳来给她梳头发，然后问她要不要化化妆？

　　恩窈摇头。

　　豆豆捏捏她的脸，说：“那就笑一笑。”

　　他这么一说，恩窈的眼泪忽然滚了下来。

　　“让你笑一笑，不是让你哭一哭。”豆豆笑着说。

　　“我哪儿有哭。”她说。

　　“好，你没哭。你这是眼里落钻石呢。”豆豆笑着，手在恩窈面前一转，做出抓到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啊摸。

　　恩窈看着他。

　　“哎哟，以后要是高兴了你就挤挤眼睛，咱就发达了。”豆豆在恩窈面前打开拳头。

　　掌心里一枚亮晶晶的钻戒。

　　“幸亏这几天，这玩意儿和我形影不离。要不然今天给你杀一个措手不及，可就有点儿小小的遗憾了。”豆豆把戒指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你这个骗子！”她说。眼泪更快的滚下来，来不及擦，也根本不想去擦。戒指上的钻石在泪光中闪闪烁烁，像夜空里的星星。

　　豆豆在众目睽睽之下边笑，边给她擦着眼泪，说：“好，我是个骗子……那咱拍照好么？好歹让我把你先骗上贼船啊……”

　　恩窈又笑起来。

　　豆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下来。

　　照片拍的很顺利，一次过关。

　　等拿到红本本，恩窈从包里拿出两盒巧克力来放在桌上，请工作人员吃。

　　出来后，豆豆笑着说：“连喜糖都准备了，就不知道结婚还得打报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恩窈夺过红本本来看，照片里豆豆是在笑，她也在笑，可是眼睛里闪闪的，又有泪。

　　“惨了，以后咱家娃娃问起来，爸爸，为什么你和妈妈结婚证上的照片，妈妈在哭啊？你一准儿会编瞎话，说那时候你妈妈我是被逼着嫁给你爸爸的……岂不知正好相反。”孟豆豆笑着说。

　　“孟豆豆！”唐恩窈大叫。

　　“到！”孟豆豆答应。

　　两人站在登记处的台阶上，面对着面。

　　“我爱你。”她说。

　　“我爱你。”像回声一样，孟豆豆说。

　　“我们结婚了。”她说。

　　“嗯……我们终于结婚了。”他说。

　　“还有4天，就可以赶那个‘爱你一生一世’的……”她说，看看他，“可是我不想等了。”

　　“这也就是说，我们会比一生一世还要久。”他微笑。

　　是的，他们会比一生一世，还要久。

　　“反正有半天假，我带你去个地方。”豆豆拉着恩窈的手。

　　“好。”恩窈跟着他走。

　　她大概从来没有这么紧的握过豆豆的手，而且也从来没有这么确信，从此以后，他带她去哪里，她都会跟着去了……豆豆车子依旧开的不紧不慢。她发现只要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把车子开的慢下来。

　　趁着红灯，她亲了下他。

　　他就一笑……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恩窈问。

　　这是小树和雷波住的小区。

　　豆豆笑笑，在入口处，刷了下卡。

　　车子顺利的开进去，在小区花园后面那栋多层住宅楼前停下来。

　　豆豆等恩窈下了车，和她一起来到单元门前，在门锁上按密码，说：“记住，大门和小门的密码，都是奶奶的生日。”

　　恩窈想了想，记得的。不久前他们一起去给豆豆的奶奶过生日的。是第一次见奶奶。奶奶给她挂了一只小金佛在颈上，说窈窈，我就豆豆一个孙子没结婚了，盼着他早点儿成家呢。

　　她忽然间就又想哭了。

　　也没注意跟豆豆一起上的是几楼，只知道站下的时候，门口有一块崭新的红毡。

　　豆豆开了门，说：“我得抱你进去。”

　　她说好。

　　本来以为象征性的抱一下就可以，谁知道他抱住就不撒手了。一路走着，给她说这是哪儿，那是哪儿……房子不算大，结构很合理，装修也简单，装饰却用心。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多心思……卧室只有一间，婴儿房却准备好了。

　　她啼笑皆非。

　　“我没打算分房睡，也没打算晚点再要孩子。最好像十三那样，也是个蜜月宝宝。”他很正经的说。

　　婴儿房里东西还没添置，只有一张小床，跟十三那张一样。

　　十三的婴儿床，是他亲手做的。

　　没想到他偷偷的也做了一张。

　　“你还真行。”她说。难怪这段时间他时常忙的不见人；难怪他莫名其妙的跟她生气……她转头亲了他一下。

　　“我可不光是这个行。”他笑。

　　“以后再检验吧。”她也笑。

　　“这个……我觉得立刻验货比较合适。”他笑着，往后退，卧室的门关着，他单手开了。

　　阔大的卧室，床却不大。

　　空气里有木香。

　　恩窈细细的闻一下，是樟木味。

　　果然看到大衣柜的旁边，摞着两只大大的樟木箱，样子很古旧，仿佛在哪儿见过。

　　“奶奶让人送来的。里面还有被子褥子，都是她做的……”他说。

　　“嗯。”她转头看他，已经脱的只剩下背心了，“你这这这这……”

　　“老婆，别这啊那的了，开始验货呗？”

　　恩窈想起来，说：“好像……这床应该……”

　　“我早就让十三来滚过床啦。”豆豆说。

　　“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恩窈问。

　　豆豆停了停，说：“十三在床上撒了一泡……”

　　恩窈瞪着他，忽然抓狂的喊：“孟豆豆！”

　　“到！”

　　“你这个奸诈的大骗子！”恩窈顾不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在他手里往下落，先卡了他的脖子。

　　“你知道的太晚了，贼船都上了，只剩下赶紧生小海盗这一条道了。”豆豆笑着，过来亲恩窈。

　　是呀，贼船都上了……

　　室外寒风呼啸，室内却满满春光。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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