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您可别这么说……我们旁人不惦记,也得惦记一下您啊,这威震八方的……”黑玉虎往旁边侧了下,努了一下嘴,烟蒂眼看就要从嘴边做自由落体运动,他猛的的抬手,精准的捏住了烟蒂,身体也转了一下,往后一撤,让出一点儿空间。
方晓看到他这个动作,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店主奶奶亲自端了切好的酱牛肉和火烧过来。
“让开让开,有座儿不去坐下,杵在这儿做什么?”店主奶奶嗓门儿很大。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滑下来半截儿,她从眼镜上方看恩窈。
恩窈忙接了盘子,称呼了一声“陈奶奶”。
“你这个小鬼很久不来了。”陈奶奶越见瘦小,可是一双手却很大,搁在她的白布围裙上,很分明。
恩窈笑着说:“年前还来搬过猪头呢,您忘啦?”她笑。爷爷还是爱吃这家的猪头肉。
陈奶奶说:“那之后就没来啦。我还奇怪哩。你爷爷这一向还好?都不见他回来见见老街坊,又没从报纸上看到什么消息,应该还活蹦乱跳的吧?”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像样。尤其是陈奶奶板着面孔。
恩窈知道陈奶奶一向是这样的,点头,笑道:“好着呢、好着呢,谢谢您。您呢?”
“我啊,你不是看着了?一手拎一条牛腿也能从这儿走海水浴场去,还不用歇着。”她又看林方晓,“馋嘴猫小林子来啦,哎,你们俩怎么到了一处儿?”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皱纹。不笑,所以不显的深。
林方晓笑:“陈奶奶,我隔阵子不吃一碟子,心里惦记着呢。”
“嗯,好!但愿你老惦记着。”陈奶奶手在围裙上蹭了一下子,待要转身走,又说,“走的时候一人拎二斤牛肉……”
“别别别……陈奶奶,我们这来吃一顿就很高兴了。”林方晓笑道。
“得了吧,不差你们这点儿——话说着,我今年八十四了,我还能做几年活儿呢?是吧?等我两腿一蹬,你们休想再吃到这味道!”陈奶奶皱眉,转脸看着还站在一边的黑玉虎,“哟,刚才让你寻座儿坐着,没听着啊?你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人话了呢?”
“这就坐、这就坐。”黑玉虎笑着。
“我们话里有金子啊,你等着捡啊?”陈奶奶转身走,“我做出来的好东西,给你吃都浪费了,能消化的了嘛?”
“多消化几天,也就消化了。”黑玉虎手指尖儿戳了戳眼镜。抽抽鼻子。
陈奶奶指着那边的座位让他们去。
恩窈看黑玉虎刚刚一股子郎当劲儿,见了老太太,忽然矮了几寸似的,觉得有趣,眼看着他们坐下,陈奶奶呼喝他们,问他们吃什么,黑玉虎认认真真的说:“就来两盘牛肉,来两碗盖饭,哎哟让着土豆炖牛肉想死我了,多给点儿土豆成不成?您是我亲奶奶……”
陈奶奶眼皮都没抬,就说:“没有。今儿都卖光了。就火烧,爱吃不吃。不吃你就土豆搬家,趁早儿给我滚蛋。”
“这么快啊!”黑玉虎叫起来,“这才几点!”
“少废话。”
“那……就火烧。亲奶奶,另外要两斤牛肉带走。麻烦您老。”
“等着。”陈奶奶走了。
黑玉虎见陈奶奶进厨房了,伸手照着他的跟班脑袋上就是一巴掌,“我TM告诉你今儿早叫我起来,你猪头啊……你不知道这家的东西卖的快啊……”
恩窈转回头来,扶了下眼镜。她笑。眼镜要滑下去了。看看方晓,他倒是没所谓的样子,正拿起一个两面焦黄的火烧往嘴边送,对恩窈示意,“快吃啊!”
恩窈点头。火烧闻起来就是那股子诱人的香。咬一口,外面酥脆,内里柔软,麦香扑鼻而来。正宗的石磨面呢,一点儿添加都没有。她吃的出来。
“别奇怪,这家店,三教九流汇集,必得相安无事。”方晓塞了一筷子牛肉进嘴里,“嗯……香!”
陶醉死了。
恩窈还在嚼着火烧,慢慢的、细细的。
陈伯伯把他们的凉菜送上来,再给黑玉虎他们送上牛肉。镇定自若的,与普通伙计一般无二。
恩窈就看着,说:“不亲眼见着,谁信啊。”
“管他多厉害的人儿呢,那是在外头,在这儿,就陈奶奶说了算。”方晓笑呵呵的,看看这家窄小的店面,“这店是我的福地。”
没继续往下说,又咬了一口火烧。
恩窈没动牛肉,只夹清爽的土豆丝。
凉凉的。
“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半晌,她冒出一句来。
林方晓头都没抬,正在跟胡辣羊蹄较劲呢。骨头从他厚厚的嘴唇间一颗一颗的吐出来,整齐的码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谁说放弃了?”他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角,“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呢,你到底听明白我的话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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