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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空城 颜如画 3208 2021-04-02 14:45

  隔天早上,重年仍旧做的三明治,但却丰盛多了,夹了肉饼,鸡蛋,生菜。

  沈家谦吃了一口,仿佛记起来了什么,说:“桂姐每个星期都会带人过来做两次卫生,通常是星期三和星期六。我跟她说以后顺便带点食材过来,平日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或者也可以和桂姐说。”

  大约是这丰盛的三明治,令他想到了她在做饭,昨天晚上她做饭时他并不在,一直到她去卧室他也没回来。

  重年起来得早,已经吃了早餐,坐在客厅看电视等他,顿了一下,眼睛仍旧看着电视屏幕,说:“还是我自己去买菜吧,下了地铁,对面就有超市。”

  沈家谦没说什么,然而,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桂姐的电话。

  桂姐很随和,电话里声音都是含着笑的,已经改了称呼,亲切地叫她“重年”,说:“家谦他忙,有些地方可能顾不上,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下午会有人送点食材过去你们那边,以后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打电话跟我说。”

  重年只能笑着道谢。

  晚上回去一看,冰箱里头果真多了不少东西,鲜肉,蔬菜,水果等等,看上去琳琅满目。她一个人恐怕一个星期都吃不了,于是又给桂姐打了个电话,说要不了这么多,以后只在星期三,星期六简单带点菜来就可以了。

  重年就这样在这里住下来了,生活渐渐从混乱中平息了下来,变得简单而平静。这是她习惯的生活模式,如果不去想其他那些太深远太捉摸不定太虚幻的东西,似乎和从前相比,日子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环境变得舒适了。

  双年终于也知道了。隔了两天,重年接到了她的电话,且惊且疑:“姐,你要和沈家谦结婚?”

  双年在医院实习后很忙,她们联系没有以前频繁了,这段时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重年起初是逃避,自己都想做缩头乌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双年说,所以并没有和她联系,连父亲的事情都还是瞒着她的,叫她知道了无非担心害怕。她不知道双年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但是想一想,周围知道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告诉她,于是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双年哪里那么容易打发,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过来了:“郑铭呢?你们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个沈家谦?我记得你对沈家谦根本没什么感觉的,再说他也不像是你会突然喜欢的那样的人,你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突然要和他结婚?”

  重年力不从心:“我和郑铭分手了,后来就和沈家谦在一起了。”

  “就算分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啊,再说你和沈家谦才认识多久?照你的性格,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一起。姐,你别想糊弄我,还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双年纠缠不休,重年被逼急了,没有法子,最后索性说:“我喜欢上沈家谦了。”

  这句话还是管用的,双年在那边默然了一会儿,大约是吃惊,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幸好也是在电话中,双年看不见她的脸色,那上面有的也只是平静麻木。

  后来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了一个谎言,下面自然会有无数个谎言紧接而来。

  最终,双年仍旧且惊且疑地挂上了电话。

  日子还是要过。

  重年的生物钟渐渐萎乱,不会每天准时在七点钟醒来,慢慢地就习惯了由闹钟在七点半叫醒。她起床了,做两个人的早餐,沈家谦通常是八点左右下楼来,那时她已经做好了早餐,起初都是她先吃,因为他要煮了咖啡后吃早餐。后来星期六桂姐过来的时候,特意教了重年煮咖啡,说家谦喜欢早上喝一杯黑咖啡。其实,重年工作后就会用电动咖啡机煮咖啡,当时她笑着看桂姐操作了一遍,没有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就给沈家谦煮了咖啡,于是从那天开始就是两个人一起吃早饭。

  晚上回来后自然是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只有一次,沈家谦回来得早了,那时她正在吃饭,客气地问了一声他吃过晚饭没有,他说没有。于是她放下碗筷,去厨房加了菜,做了两菜一汤,米饭也不够,又另外煮了饭。沈家谦吃饭的时候便说,如果他以后回来吃饭就提前打个电话,免得要她临时再去做饭。其实,他也是随口说说,因为接下来几天他都回来得很晚,有时她早就在卧室了,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后来,他就出差了,总有大半个月才回来,她没有具体记日子,但是知道很有一段时间。出差回来后,他就更忙了,晚上几乎很少见到他。

  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了这种相处模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见面,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他送她去上班。在她的要求下,车子不会停在她的公司写字楼前,而是在前面二百多米远的地铁站旁边就会停下,她下车。晚上多数时候是见不着面的,只有时他回来得早,她还在客厅看电视。

  当然这些只是工作日,周末的时候,沈家谦晚上回来没回来,重年不知道,因为从没在周末早上见过他,而除了吃饭时间,她若不出门,素来是呆在自己卧室的时候多。偶尔周末有空的时候,他会带她去他父母家吃饭,也去过一次他姐姐家。

  其实重年不想见到沈家和,从前她矜持的微笑,难免疏离冷淡,可是因为有了距离,是极好应付的。然而现在沈家和待她亲切热心,极力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是姐姐照顾妹妹,就怕不周到,令重年觉得盛情难却,难以应付,冷淡了不好,可是太亲热她一时也做不出来,装也难装出来。因为这次的婚礼由沈家和筹备,她经常打来电话,也约重年出去见了一次面,是谈婚礼的事情。重年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她怎么说就怎么好。沈家和倒是很高兴,找了设计师为她量身后,隔了几日专程飞去法国为她定婚纱。

  在沈家和的主持下,婚礼正在轰轰烈烈地筹备中,连婚纱照也拍了。而他们两位当事人,关于婚礼,却从来没有谈论过,哪怕一句。沈家谦不说,重年也不说。其实,他们也很少说话,原本每天见面的时间就不多,除了一些寻常的对话,素来都是沉默的,只安静地相处着。

  这样也好,剑拔弩张,争吵不休,冷言冷语……那些都不是重年喜欢的,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是还是有不安的,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也并非没有害怕和恐惧的。有一次,下班的时候,地铁到了站,她毫无所觉,没有下去,就这样木然地坐在地铁上,一站又一站。到了终点站,又回去,而后又到站……来来去去,不知道第几次之后,终于是最后一班了,她茫然地走出地铁站,站在街头,被冷风一吹,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华丽精致的屋子不是她的家,可是她走出来了,又能去哪儿?她想起了父母,双年,还有叔叔脸上的笑,也想起了沈家谦冷淡的脸……到后来,只有麻木和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重年没有回去,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坐了一夜。沈家谦出国了不在,并不知道。第二天,她再次坐过站了,可是又下去,搭反方向的到了站,如常走进那仍旧陌生的华丽精致的屋子。

  那天晚上渐渐在她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没有情节,只有淡淡的看不清的画面,可是那或许是她唯一努力挣扎过的印记。

  一直以来,重年并没有很大的期冀抑或奢望,只是萋萋口中所谓的“小女人”,愿望就是能够过静好安宁的生活。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她不喜欢流浪,不喜欢迁徙,不喜欢生活中太多未知的变数,只想有个安定的地方,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她也是个矫情的人,有时候矫情得可怕惹人厌,总有一些莫名的坚持和执拗。可是在矫情无用时,也喜欢缩进壳里,什么都不想了,因为知道没有法子,再怎么想也是无用。

  慢慢地,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原也只是一个最简单世俗的女子,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但那人,她知,她终于知道,他永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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