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前天从医院回来,她就一直放在兜里,等着他出现。
她掂了掂卡的重量。
30克的重量,沉的抬不起手腕。
姚安然说:“上次还你,你也没要,这次就拿回去吧。”
“小花,你听我说。”萧云眼眶上潮,不知所措。
“说什么?说这钱怎么来的?”她嗤笑一声,“你知道这世上有哪几种人最可怕吗?”
萧云抿紧唇,微微抖。
她说:“有三种人,一种是酗酒的人,一种是嗜赌的人,一种是吸毒贩毒的人,酗酒的人还有清醒的时候,嗜赌的人卖儿卖女,一无所有后也有醒悟的机会,吸毒贩毒的人呢,循环不止,这类人迷失了,最可怕。”
萧云的手抖的更厉害。
有泪从她眼眶滑落,一滴一滴,没有声音,沉的厉害。
“萧云,这些钱都是你贩毒的钱吗?”
一柄剑插入心里,鲜血淋漓,毫不保留。
萧云猛地捂住她的手,才惊觉她手冰冷异常,没有一丝温度,他的额头抵在她手背上。
起伏的重量在她手背上,她感觉到手背湿了一角。
她张了张嘴,嗓子痛极,缓了好一会问:“你吸毒吗?”
男人压抑的哭声终于溢出来,摇了摇头。
“没吸毒啊。”姚安然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冷漠,“可你知道,因为贩毒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就因为毒品有多少人丧尽天良,你说贩毒的人像不像刽子手。”
“小花......小花......。”
好疼,心好疼,除了叫她的名字,他一句辩解也说不出口。
“萧云,你走吧。”
“你要跟我分手?”萧云抬起头,眼眶通红。
姚安然舌尖都在发颤,“要不然呢?跟一个毒贩在一起!”
萧云紧紧抓着她抽离的手,无助,无奈。
滚烫的液体砸在她手背上,顺着毛细孔,烫到心坎里,灼伤发疼。
她要收回手,他固执的不放。
她忍不住全身发抖,泪水越流越凶,声音暖弱又坚强,“萧云,我问你,你爱我吗?”
他吻着她手背,“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既然你爱我,那就跟我一起走,我们回嘉庆,重新开始生活。”
萧云一顿,五指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手指掐断,又徒然松开一丝缝隙。
细微的触感变化,逃不过一个五感分明的瞎子。
她自嘲的一笑,失望的说:“不愿意?放弃不了金钱的诱惑?”
“不是的......。”
他一直都在说不是的,不,不会,可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让她倍感痛苦。
有些压抑的情绪,无法理智的处理。
这几天的惊恐,害怕,愤怒,纷纷往上涌。
她用力推开他,听到茶几的撞击跟男人的闷哼声。
她愤怒道:“不是什么!你要我怎样!难道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高高兴兴的迎接你,说你去贩毒吧,然后我们一起享受金钱的诱。惑!毒品是什么东西!糜烂腐败!会一口口吞没人的意志!”
“不是这样,小花,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萧云用力抱住她。
姚安然挣扎的捶打他,动弹不了,痛哭的说:“又是时间,又是这句话,你到底舍不得什么!难道要我等到你用毒品换来数不尽的财富,害死无数苟延残喘的家庭吗!还是要我等你被抓,眼睁睁看着你被枪毙!”
“萧云!我只是一个胆小脆弱的人,我经受不了担惊受怕良心不安的生活!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地狱,每天挣扎,比黑暗的世界还要可怕,我愿意陪着你,可不是陪着你一起往下沉。”
“我们得往上爬啊。”她呜咽啜泣,“萧云,人生不该是这样。”
萧云兀地松开她。
她看不见,自然看不到萧云绝望死沉的眼。
“小花,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尽力了。”
萧云拿着那张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尘的银行卡离开了。
这些钱都是脏钱。
父亲出车祸后,她歇斯底里的痛哭过一回,父亲没钱治病差点死的时候,她在楼顶在萧云的怀里痛哭过,之后再也没像那样毫无顾忌的痛哭。
这些年,举步艰难的底层生活,她一直在忍。
懦弱的人,才会怨天尤人。
是萧云支撑着她的生活,让她得以喘息。
是萧云给了她一份酝酿多年的恋爱,发酵甘甜。
她用着他贩毒的钱活着。
这份爱太苦。
她将心里压抑多年的痛跟无奈,歇斯底里的发泄。
姚斌从房间推门出来,眼眶红的像个兔子眼,一扇门并不厚,他都听到了。
“姐。”
姚安然从膝盖上抬起头,脸上被泪湿透,“小斌。”
“姐,姐。”
萧云就跟他亲哥哥一样,最亲的人不管做了多少坏事,心里的痛比失望更多。
他抱住单薄的姐姐,埋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
沉静的屋里只有他们的哭声在回荡。
姚安然早上七点起床去滨海广场开门摆摊,路上随便买了一份煎饼吃,掏了钱的豆浆也因走神忘了拿。
中午让隔壁摊的姑娘帮忙买了饭,天气冷,客人也不多。
隔壁摊的孟庆问她,男朋友怎么没来。
姚安然的一碗汤洒在了腿上,汤凉了,不烫,黏在腿上也不舒服。
“你是不是没睡好,看起来没精神。”隔壁摊的姑娘问。
“还好,可能是没睡好。”
她拍了拍脸,用毛巾清理完腿上的汤汁,继续守摊。
下午来了几波客人,生意一般般。
第二天又跟隔壁摊的姑娘一起去批发市场买货,好几大袋子,用货轮推着。
路人看她是个瞎子,倒是给她腾了不少空间,一路顺畅。
守摊回家,路过超市买了一点挂面,一袋鸡蛋。
姚斌下课回来,不去学校上早自习,在家陪她。
两人吃了挂面,姚斌写作业,她编手链,惯例的往疗养院打了电话询问姚江伟的情况,收了电话,洗澡睡觉。
“小斌,早点休息。”
她没等小斌回答,就关了房门。
开了灯,眼睛能有一点点光线,她躺在床上,睡不着。
睁着眼睛,有点烦躁,她起身关了灯,还是睡不着。
一直睁着,直到天亮了,才翻身起来。
她觉得床很大,很空。
“你又没睡着?看起来气色很差。”孟庆帮她买了早饭。
她道了声谢谢,继续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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