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郑佳合给她打电话，让她带上男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哦，差点忘记了，本来说好这周带萧云见见佳合。

　　她找了个理由推迟聚餐，发了一会呆，缩着脖子在寒风里听着路人叽叽喳喳。

　　很吵。

　　她动了动眼睛，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

　　晚上回家，牵着葡萄遛弯，走过小区热闹的广场，葡萄就一直往另个方向挣扎。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愣了愣，烦躁的将它拉回去关在了房间，任它刨地抓门，也不搭理它。

　　“姐，你不吃饭吗？我下了挂面。”

　　姚斌一回来就见姚安然已经歇下，敲门问了问。

　　没人回应。

　　他心一惊，正要撞门进去，姚安然瓮瓮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饿，我困了。”

　　又是一夜无眠。

　　她甚至想去医院让医生给开一瓶安眠药。

　　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黑暗的视线、呼吸的空气、坐的沙发，就连路人口里嚼的薄荷糖，也会让她想吼一嗓子。

　　哪哪都不对劲。

　　整整半个月，她都处于眩晕的状态，严重缺少睡眠，气色很差，脸上没有一点红晕。

　　上洗手间的时候，差点因贫血晕倒。

　　缓了好一会，才走出洗手间，泡了一杯红糖水才好起来。

　　王涛跟兔子从青石镇参加钉子的葬礼回来，专程来看了一下姚安然。

　　姚斌负责招待，也没多问钉子的事情，就算再熟，毕竟是同人合伙伤害了姚安然，不可原谅。

　　几人坐在客厅，话说的少，茶倒是一杯接着一杯。

　　往常都是王涛缓场，现在他笑容也少了。

　　王涛看着姚安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跟兔子走了。

　　****

　　“来了多久了？”

　　萧云弯腰坐在一张塑料板凳上，板凳旧，沾着一些长时间洗不掉的黑污渍。

　　十一点钟正是都市男女烧烤的时间，上夜班的，不上夜班的，路过了，嘴馋了都来吃几串。

　　王涛单独约的萧云。

　　烧烤摊坐满了人，青色的烟从烤碳里冒出来，师傅快速的翻滚。

　　萧云坐下后，几个吃串的女生，偷偷瞟了几眼，窃窃私语。

　　王涛给他开了一瓶啤酒，青岛啤酒，老牌子，人人都喝的惯，少年时期最爱对嘴吹的酒。

　　王涛说：“刚来。”

　　萧云叫了服务员，点了五十个串，几个面筋，又将菜单递给王涛。

　　王涛又点了一些蔬菜。

　　“兔子怎么没来？”萧云问。

　　“没叫他。”

　　萧云点了点头，夹着花生米吃。

　　树上挂着连串的小灯，成片的光晕，人的表情也朦胧。

　　王涛发现半月没见，萧云瘦了不少，虽然是冬天，可从胸口腿部就能看出身形轮廓。

　　这次，萧云确实清瘦了。

　　王涛说：“钱钉子他爸妈收了。”

　　萧云：“丁叔没问什么吧？”

　　“没问，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只说是我们一起凑的，算是心意。”

　　十万，不是小数目。

　　羊肉串上桌，王涛吃了几根，跟萧云碰酒。

　　“我昨天去看了姚安然。”

　　萧云顿了顿，接着将一瓶酒喝完，又开了一瓶。

　　“还真没想到你们在一起了，你也不跟我说。”

　　萧云摸出烟盒，点了一根，舌尖舔了舔牙齿，没正面回应。

　　王涛又开了一瓶酒，“她现在知道你的情况了？”

　　萧云吐出一口烟，嗯了一声。

　　王涛本想接着问他后悔么，可看他青色的眼眶，没问。

　　“打算怎么办？不告诉她实情？”

　　萧云掀起眼皮，烟雾熏着眉眼，“什么实情？”

　　王涛看着他，“我见过杨警官了。”

　　半晌，萧云笑出声，有一瞬间他觉得王涛的眼神很犀利。

　　萧云说：“有什么好说的？”

　　王涛一口酒咽下去，“当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这样，她没一点责任？”

　　萧云吸了吸腮帮子，“王涛，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休学也好，卖肾也好，进黑社会也好，贩毒杀人也好，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这一步步，都是我萧云踏出来的，没人逼我，心甘情愿的。”

　　王涛一噎，嗓子里的酒真辣，眼睛都辣红了。

　　他想起萧云穿着环卫服蹲在路边吃饼的样子，也想到萧云每一次说的你们不懂。

　　懂这些，才明白萧云的苦。

　　怎样的爱，才能心甘情愿搭进去一生。

　　问再多，对萧云都是残忍。

　　王涛没再问，“我跟着你干，我以后跟着你。”

　　啪的一下，萧云用力的摔了手上的铁签，上面的肉吃了一半，掉在地上。

　　几人看了过来。

　　萧云冷冷看着王涛，“你有病吧。”

　　王涛问他：“咱们是兄弟吗？是，你就带着我！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只要能用的上我，我一定行。”

　　“你以为这是玩游戏拍电影呢！还能NG重来？”

　　“不能NG，那就拉倒，横竖不过就是一条命！”

　　“你他妈有病！”

　　萧云唰的站起身，结束谈话，转身就朝停车的地方走。

　　王涛急忙跟上，被服务员拦住，他从裤兜里掏出两百扔过去，就跑去追萧云。

　　“萧云！你给我开门！”王涛拍着车门，脖子都喊出青筋，“你给老子停车！老子不怕死！老子不想去给你上坟！”

　　说完就呸了一声。

　　“萧云！咱们是兄弟！”

　　车开远了，王涛追了一路，最后坐在地上，汽车一辆辆从身边开过去，有人探出头骂神经病。

　　他捂着眼，又流了一脸的泪。

　　他妈的，今年流的水真多！

　　萧云一路飚，车速也超了，最后停下来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开到了锦城小区。

　　他将车停在外面，裹着寒风进了小区，高楼鳞次栉比，没几户还亮着灯。

　　他又坐在老位子，身后是一排灌林，除了风声，就是他呼吸的声响。

　　手机响了几下，他摸出来，郭伟的名字在屏幕上闪。

　　“喂。”

　　“你又跑哪里去了？白哥刚刚来找你，我说你去太阳城赌场了。”

　　“我明天回去。”

　　“行，你早点回来。”顿了顿，“我一个人很难应付。”

　　“嗯。”

　　挂了电话，他躺在躺椅上，目光放空的看着夜幕的天空。

　　两千万，他全交给了裘真，表明了立场，白泓有意拉拢他，自然在裘真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外面的人都以为是他黑了张可龙的两千万，其实是杨昆给的，放长线钓大鱼。

　　这条鱼就是裘真。

　　没了张可龙，裘真才敢用他，毕竟都是谨慎的人。

　　那天逃出来的就只有他跟郭伟，郭伟不跟着他一起干，就得蹲监狱。

　　那时，郭伟才知道萧云是警方的线人。

　　星辰稀疏，明暗不定，一小点的缀在辽阔的天上，连成一片，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好看。

　　可有个人喜欢。

　　他想，星空是不是只有跟爱的人一起看，才会发觉它的美。

　　他含着烟，青烟挡住了视线，他用手挥了挥，刚散去又聚拢，所幸掐了烟头，手臂枕着头，思绪难得轻松。

　　几天没休息的大脑，在这里才能安宁片刻。

　　 喜欢他的眼很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他的眼很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