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王涛跟护士打听萧云的病房,护士就跟提前对好了口径一样,都表示入院的人名中没有萧云。
他一个病房挨着一个病房,最后终于在住院部的三楼找到了萧云的病房。
萧云用了假名字。
他没进去,在外面蹲了一上午,中午他看到一个男人进去了,没几分钟那男人就出来了。
下午,王涛离开医院,去了杭州滨江区的公安局。
他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在公安局外面踟蹰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往里走。
大厅肃静,一两个小混混被人拽到另外几个房间。
负责的警察问他:“有什么事?”
王涛收回视线说:“举报。”
“举报谁?”警察问。
大概是大厅的正义牌匾太过严肃,鼓足了勇气的王涛,心一下子沉重的无法负荷。
有人从身旁走了过去,问话的警察立刻起来喊了一声杨队。
王涛回过神问:“那人是警察?”
问话的警察皱眉道:“当然是,你到底要举报谁?”
王涛摸了摸脖子:“我举报我隔壁的大爷遛狗不栓绳。”
“.......。”
王涛被轰了出来。
杨昆绕过前院,去了停车场,王涛偷偷跟在后面。
上午从萧云病房出来的人就是此人。
王涛心思转了几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见杨昆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了大道,他迅速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跟紧。
杨昆开到城西,路上加了油,又开到学院路,停车吃了一碗米线。
“还跟呢?”
杨昆用牙签剔牙,靠在米线店的巷子里,巷子里的垃圾箱堆满,地上到处是一次性筷子。
味道刺鼻。
路上的行人不少,可没人往又臭又乱的巷子里看。
“你认识我?”
王涛被吓了一跳,从藏身的柱子后走出来,警察的警惕性可真强。
懊恼的一瞬间,王涛就下了判断,一个身经百战的警察怎么可能会被人跟这么久,还心平气和的打招呼。
这人跟萧云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杨昆吐了一下,不知道吐的是香菜还是别的。
“你知不知道跟踪警察,我有理由将你拘留审问。”
杨昆又问:“你上午去警局举报谁?”
王涛回答他,“萧云。”
“哦。”杨昆笑了笑,深凹的眼眶挤出一点细纹,“举报他什么?”
“贩毒。”
杨昆剔完牙,将牙签扔在垃圾桶,“卫生做的真差,不过米线还是挺好吃的,有机会尝尝,不过,你要是再跟着我,可能短时间就尝不到。”
王涛一晚上没睡,脸色很疲惫。
他听完杨昆绕来绕去的话,问:“你是萧云什么人?”
杨昆走上前,抬起手搭在他肩上,王涛紧张。
“叫涛子对吧,有些事不适合你知道,如果你想萧云出事,那你大可追查到底,或者举报到底。”
杨昆说完就要走。
王涛喊住他,“我只想知道萧云是好还是坏。”
杨昆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是很少见一个大男人问这么纯真而幼稚的问题,不过话里的关切还是听出来了。
他转过身,隔着一堆垃圾看着王涛,“好与坏,这个答案太极端,你是他朋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更清楚。”
“所以......。”王涛眼眶在寒风里上潮。
杨昆说:“没有什么所以,记住,你没见过我。”
看着杨昆离去的背影,王涛靠在斑驳的墙上,地上的塑料袋飞到他脚边。
他用手捂住潮湿的眼睛,透明的液体从他手缝滑下来,半晌,他又笑了。
萧云,你个王八蛋!
三下敲门声很轻,广场上的大爷大妈散场回家,脚步声断断续续,掩埋了敲门声。
又一下。
姚斌正在洗碗,姚安然耳尖动了动,起身。
十步的距离,不算长,她走起来就有点慢。
手握在门把上,停顿一秒,拉开。
门外的风涌进来,烟草味,带点咀嚼后的薄荷糖甜味,只是风太大,薄荷味散的快。
烟草味反而更浓。
“姐,是谁来了?”
这两天姚斌的神经都是绷着的,学校也没去,天天守着姚安然。
“萧哥?”
姚斌愣了一会,萧云站在门外,走道的感应灯没了声响,一下子灭了,屋里的光很亮,他人站在分界处,半明半暗。
整张脸除了轮廓线,看不出一点表情。
“小斌,你先进房间。”
姚安然平静的转头。
“我.....。”姚斌还想说什么。
姚安然声线徒然增高,“进屋去!”
姚斌吓了一跳,看了看门口的两人,最后还是听话的进屋关门。
她转身进屋,示意萧云进来。
萧云关了门,白炽灯有点刺眼,晃了一下,他坐在沙发上,正好面对着姚安然。
中间隔着一张不算大的茶几,茶几上有一杯茉莉花茶,飘着热气。
相坐无言,窗外有人路过,发出几声笑,又消失。
萧云掀起眼眸看她,她脸颊还是肿的,头发盘成圆圆的丸子头,几缕发丝落下来,带点小卷。
她神情淡淡,只是下颌比前天还要瘦。
他记得,在医院里与她隔隔相望,她的神情也是这般,冷淡的让他心涩。
半晌,他终于打破沉静,像是好久没开口说过话,声音哑哑的。
“我找了个新的住所,你搬过去,这里别住了,不安全。”
姚安然望着他的方向,白炽灯在她黑眼珠上映出光,像一把刺穿他的利剑。
她没回答,而是问他:“钉子的葬礼,你去吗?”
萧云一颤,轻轻呼吸一口,“不去了。”
她点了点头,又问:“钉子是被那个叫周正的男人杀的吗?”
警察说钉子是在混乱中被绑匪开枪杀的。
萧云看着她,“嗯。”
这声很轻,没有重量,又沉重难掩。
“在你面前杀的吗?”
“小花......。”萧云哑着嗓子,有一丝乞求。
姚安然握紧了拳头,止住了发抖,“我问你呢,是在你面前杀的吗?”
萧云捂着脸,“是。”
姚安然问:“那你有什么感觉?”
“你别这样。”
萧云走过去,半跪在她腿跟前,个子高,半跪着,正好与她平视。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拳头。
她挪开,抵触很明显。
他手僵在半空,就跟前天恶斗后,想要安抚她,却被她抵触,拒绝。
他收回手,看着她泛红红肿的脸。
他声音更嘶哑,甚至有一丝哽音,“对不起。”
姚安然像是没听到,继续说:“钉子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他死在你面前,你一定很难过。”
她停顿一秒,就像复明的人一样,眼睛锐利的盯着他,“萧云,今天死的是钉子,明天可能就是我,我差点也死了。”
“不会......不会.....。”
“怎么不会,你不是让我搬走么,可想而知我的处境并不安全,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她说:“因为你。”
萧云心口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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