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海昌青筋暴突，上前就一巴掌挥过去，力度大，毫不留情。
萧云没躲闪，只是笑了一下，牙齿间有血气。
萧海昌闪了下眼，半晌，吼道：“老子把你养大，不是来贩毒的！你要是不回青石，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自己呢？不也是个毒贩，毒贩生个毒贩儿子，这不是很正常。”
萧云冷冰冰的嘲讽，刺激到了萧海昌心里最深的地方。
萧海昌退了一步，萧云逼近。
他笑的漫不经心：“爸，我还真没想到你也是个毒贩，难怪常年不回家，是怕在家犯了毒瘾么？别说，我干这行还挺有天赋的，虎父无犬子。”
“你说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在毁了自己！”
“你现在装什么慈父！你从小就没管过我？现在管未免太迟了！”
萧海昌放缓了语气，“萧云，你听爸的，现在收手，你跟裘爷说一声退出九头会，爸可以顶替你。”
“顶替我？”萧云看着萧海昌的眼，“是真的担心我？还是想顶着我的位子捞钱？”
萧海昌一巴掌停在萧云脸旁，没扇下去，用萧云从没见过的神情说。
“我是你爸，我还能害了你？”
萧云转过脸，黑眸有些潮。
萧海昌问他：“你吸过没？”
半晌没听到萧云回答，萧海昌急了，差点又动手。
“我问你吸过没！”
萧云没回答，却是摇了摇头。
萧海昌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瘫在沙发上，“没吸就好，没吸就好。”
一顿紧张的饭局，加上这场揪心的对峙，萧海昌毒瘾犯了。
他摸了摸脖子，想转移注意力，可毒瘾太深，无意识的吸鼻子摇头。
萧云见了他这幅不受控制的模样，眼睛快喷出火。
“东西呢！”萧云翻萧海昌的衣服。
“在衣服内扣。”
萧海昌等不及，直接抢回衣服，手指发颤的从内扣里翻出一包东西。
小小一包，他颤巍巍的倒出一点，在萧云阴沉沉的注视下，鼻息一过，白粉全吸了进去。
萧海昌躺在沙发上，舒服的发出喟叹。
等萧海昌从极致的眩晕中清醒过来，萧云还是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就像从一个高度，看到了他一生的耻辱肮脏。
萧海昌低下了头，烦躁的想抽烟，可烟抽完了。
萧云觉得自己很累，嘭的坐在萧海昌身边，陷进沙发里，手臂挡在额前，形成了不想被人打扰的防卫圈。
过了好一会，萧云终于开口。
“我安排你进戒毒所吧。”
萧海昌一怔，烦躁的很，“不去。”
萧云沉沉的看过来，萧海昌烦闷的说：“去过很多次了，没用，出来了照样吸。”
“我妈是不是因为你吸毒才走的？”
萧海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提那个娘们做什么。”
萧云说：“爸，咱俩的人生过的真烂。”
萧海昌握了握拳，手指竟然在抖，萧云挡着眼睛，没看到。
“萧云，你爸我就这样了，你甭想我是一个多么厉害的父亲。”
萧海昌这人处境再难看，也不会表现出来，嘴硬，好面子。
萧云坐正身子，用最理智的口气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一个伟岸的父亲，所以不用再藏着掖着，戒毒所你必须去，而我也不会离开九头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管，也管不着。”
“萧云！你知不道你在自掘坟墓！”面对萧云的不回头，萧海昌也不再强势，难得的苦口婆心，“我活的比你长，吸毒贩毒的人也见的多，这类人没一个好下场，我以前没管过你，那是因为你没让我失望过，现在你贩毒，是犯法！就你们走的那些货，抓了绝对就是枪毙！”
“你现在跟我说这是犯法！那你自己呢！你怎么做的！我活的这些年，不都是你贩毒来的钱么。”
“你就听我一次行吗！”
萧云咬了牙，没回答。
萧海昌瘦削的肩膀徒然耸下，四十多岁的脸颊，模样再好，被生活与毒品侵蚀，皮肤老了一倍。
“萧云，你离开九头会，我就去戒毒所，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你看行不行。”
萧云一颤。
他从没见萧海昌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话，他抬起头，在萧海昌深陷的眼眶里看到了名叫父爱的东西。
他滚了滚嗓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故事，也不知道萧海昌说出这句话心头想着什么。
他没问，就算问了，萧海昌也不会说。
萧云拳头握在膝盖，刚修剪的指甲很短，却嵌入了肉里。
这个交易，萧云最终也没回答。
一个无法承诺的交易，真真实实的道出了生活的残酷。
姚安然像往常一样起床后先给葡萄倒了狗粮，姚斌现在每天都回来过夜，买了早餐摆在桌上。
他们面对面坐着，安静的吃早餐。
有人敲门，姚斌放下油条去开门。
“萧哥？”
再次见到萧云，姚斌的内心一时很复杂，不复往日的欣喜，有些惆怅。
他今年十七岁，经历太多，比平常人更懂道理。
萧云已经不再是曾经阳光的大哥哥，而是一个在教育中不良的犯罪分子。
喜欢是一回事，真正接受有点难，毕竟，他的姐姐才是第一位。
他无法看着姐姐走向不归路。
他甚至觉得以前看不惯的宁泽扬，似乎更合适姐姐。
萧云见他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迹象，笑了笑。
“小斌。”
姚安然喊了一声。
姚斌踟蹰，岔岔的让开。
萧云抬起手，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拍姚斌的肩膀。
葡萄嗅到味道，跑过来跟萧云打招呼，萧云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动物总是比人要简单。
姚斌坐回餐桌，像个护犊的人盯着姚安然跟萧云。
萧云察觉到了，嘴角的弧度压了压，接过姚安然递来的粥，低头喝。
“你不是急着去上课吗？马上八点了，还不去？”姚安然转头催姚斌。
姚斌没动，有些无措，又有些气恼，面对萧云的情绪很矛盾。
“小斌。”
姚安然这一声提醒的意味很明显。
萧云说：“等会我开车送他过去，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半小时。”
萧云仓促的喝下半碗粥，却被姚安然制止。
“让他自己坐车去，等会你跟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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