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
连续一周的出差,超负荷的工作量让秦世辰略显疲惫。
已经走出机场出口的他上身简单的穿着件白色衬衫,下面一条黑色西裤,西服随意的搭在手臂上,明明有些慵懒却让人觉得万分魅惑有些移不开视线。
“秦总,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跟在一旁吴毅出声问着。
“回公司。”
好听的嗓音翩然而至,随后秦世辰微一拧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七点她应该下班了。
想起这一周,萧漫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不由无奈的摇了下头,眸底浮出丝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宠溺。
掏出手机,点按了联系人栏里的第一个名字拨了过去。
等待的铃声是一首钢琴演奏出来的梦中的婚礼,秦世辰听着,脸色一柔,不径想着,离他们的婚礼还有多久。
直到系统自动挂断,没有人接,秦世辰呆看了几秒手机,又打了过去。
可再次打仍是如此,直到三遍、四遍仍是没人接后,秦世辰心里便有了一丝莫名的惊慌。
快速的打开手机定位,当看到萧漫的手机地址正在城西郊区时,眸底一沉。
心想,城西那边全都是工厂,偏僻又荒芜,她没事跑那去做什么?
手机再次拨打了起来,边打边吩咐着身边的吴毅。
“吴毅打电话问下暗处保护漫漫的保镖,漫漫在城西郊区做什么?”
“是”吴毅接到指令立马拨通了保镖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吴毅音色提高,说了两个字后挂了电话。
“什么?”
吴毅的声音波动,让秦世辰心下一沉,寒问。
“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是他安排的人做事不利,吴毅脸色有些抱歉。
“秦总,保镖说早上他老婆生孩子就没去,不知道萧小姐在做什么。”
这句不知道萧小姐在做什么,让秦世辰嗅到了危险,心下更慌,便朝机场外的停车场跑了去。
吴毅见状也跟着跑了起来,边跑边问。
“秦总,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现在联系离城西工厂那边最近的人,让他们快速赶到手机所在地去找漫漫。”
秦世辰边跑,边吩咐,同一时间把萧漫的照片与手机定位截图发给了吴毅。
快速的跑到早已经停在路边等待他们的车旁,打开驾驶室的车门,秦世辰一把把驾驶员拎了出来,自己则快速的坐了进去,发动车子飞奔而去。
要不是吴毅反应快,就不定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已经被老板扔下了。
驾驶室和副驾驶室的他们都在打电话,吴毅则是在调动安排人,秦世辰则不断继续不停的拨着萧漫的电话。
随着那边越长时间的不接听,秦世辰的表情从惊慌变成了恐惧,油门往死里踩,立马飙到了280码。
就连处事淡定的吴毅看到这阎王车速也不由脸色一变,默默的系好安全带,死死的抓着车棚上的手柄,弱弱的看着一脸阴寒的秦世辰弱弱的回了句。
“秦总,已经按排好了,那边的人最多三分钟就能赶到。”
接着车内已然陷了一片死寂,吴毅能感觉到空气都是凝结的,窗外两边的树飞速的倒退,让他再次不自觉的死死抓着车棚上的手柄。
很快三分钟过去了,吴毅的手机准时响了起来,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吴毅只是听对方说,并没有插话,表情慢慢的变肃穆、僵凝起来。
见他挂了电话沉默没有说话,秦世辰便己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起工作两年,除了一年前他父亲去世见到他这般肃穆沉冷的表情外,还没有什么大事能激起他此番表情,除非那事情大到他解决不了,大到让他也害怕。
黑眸极沉,心即刻痛到撕搅,又加快了油门,秦世辰大声一喝。
“说。”
吴毅这才缓慢的看向已经失控的秦世辰,担忧的说道。
“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一个工厂的仓库着火了,火光冲天,而……”吴毅顿了几秒,考虑着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崩溃。
“而萧小姐手机的定位的位置,就在里面。不过消防员已经在灭火,萧小姐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说到最后,吴毅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便闭了嘴。
“轰隆”一声,秦世辰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坍塌了,那种心被掏空、生无可恋的哀莫快要将他逼到崩溃。
活了三十年,他一共崩溃疯狂过两次,两年前是为了她,而两年后还是为了她。
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任他怎么想压制仍旧颤抖的厉害。
吴毅见秦世辰没有说话,只不过车速飙向了巅峰。
他此般死寂的沉默与面无表情才真正正让人担忧、害怕。
“秦总。”吴毅微微前倾,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秦世辰僵硬机械的开着车没有理他,可就是这个前倾,吴毅这才看清一向可以说冷血、无情,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那个让他佩服无比的男人,竟然全身颤抖了起来,黑暗的深眸此时不黑了,而是一片猩红,眼尖的他甚至看到了几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吴毅的心也跟着又沉了几分,不禁在想能让这样一个自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流泪,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秦世辰不是不想说话,不想有动作,只是在得知她在仓库的那一刻,他吓傻了,不,该说是怕疯了。
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要做什么,如何反应才能充分诠释他此刻的痛苦,他只知道,他痛不欲生,他只知道要快点赶过去。他只知道漫漫还需要他,还在等着她。他只知道,他没有她不行……
颤抖的手再次点按手机拨了萧漫的号码,此刻他是多么的诚心祈祷老天快点让这个电话接通,哪怕用他的所有做交换,甚至包括他的生命,只要她能好好的、好好的……
优雅的钢琴铃声,一遍遍响起,一遍遍又消失,可秦世辰就像魔障了般,不厌其烦、持续不断的拨打着。
6号仓库里依旧烈火滚滚,黑烟不断往窗子外滚滚而出,消防员及吴毅叫来的人早已经围在了外面,并已经开始救援。
这时几个消防员已经朝仓库喷着水,其中一个跟其它人不一样,人家都是往窗户口喷水进去,而他却直接往屋顶喷去。
一旁指挥的消防队长,立马怒声朝那人喝去。
“你在做什么,都不长脑子吗?水不能往屋顶上浇,这是活动板房,刚才烈火烧烤下没坍塌已经是奇迹了,千万别再让它受力倒塌,水往这些窗口里浇,快灭火。”
昏厥在门后的萧漫是被一阵雨水浇醒的,那抺窒息高烫的温度慢慢的低了下来,被温度灼伤全身都痛的她,在水的浇盖下好受多了。
她微微睁开了眼,艰难的呼吸了一下,发现整个呼吸道剧痛的厉害,每呼吸一次就像是有几百双手同时把她撕裂那般痛苦。
依稀她能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加上从外面喷进来的水,萧漫知道是有个在救火。
想爬起来敲门求救,可那也只是想而已经,实际上她动弹不了半分,此时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就算被救了出去,大概也活不成。
索性也就放弃了,慢慢的萧漫双眸闭了起来,生命开始慢慢流逝的她,像是逐渐熄灭的灯心,一点点的,慢慢的枯萎直至灯灭。
死神在向萧漫招着,萧漫甚至都是走了过去,可却突然听到好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歌声,萧漫记得那是她的手机铃声。
那歌声一遍遍的唱着,萧漫能强烈感受到歌声里的凄美与伤痛,那一遍遍重复不断的歌声唱到她心碎。
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固执、执着的不停拨打着她的手机,突然她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接这个电话,她想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是谁在这么锲而不舍的呼唤着她……
慢慢的,紧闭的双眸颤动了几下,这才缓慢睁了开来。
歌声是从包里传了来的,好在包就在她的身边,可即使是伸手就可以触到的距离,她仍是没有能力碰得到。
指尖微微的动了一下,萧漫用完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这才移动了右手,手指缓缓的伸进了包里在手机屏上轻轻一滑。
电话那端便传来一道剧烈颤抖且又激动的男音。
“漫漫,你终于接了,谢天谢地。你有没有受伤,现在还好吗?别怕,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耳边秦世辰的声音对于萧漫来说是这般可贵与动听。
萧漫唇角微微一勾,那是一抺会心幸福的笑,原来一直拼命呼唤着她的人是他,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会关心她,紧张她。
她此刻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至少在她死后还有人会记得她,还有人会替伤心。
看来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满足了她的愿望……
她也该含笑而去了,不是吗?
秦世辰激动的说了半天,这才发现不对劲,光只是他一个人说,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好不容易安下来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惊恐而试探的轻叫了一声。
“漫漫。”
等了几秒仍不见萧漫回应,于是又叫了一声。
“漫漫。”
依旧一样,之后秦世辰便不断不停重复着叫着萧漫的名字。
趴在地上意识慢慢涣散的萧漫,再一次被耳边这道急切且带着哭颤的叫喊声喊了回来。
秦世辰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她能从他的音色中听出绝望与恐惧,更被他喊痛了心,努力的想回答他,可才刚张嘴胸膛又一次传来剧烈撕裂的痛。
叫喊声仍在继续,浑颤的嗓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痛着她,并喊碎了她的心。
萧漫努力张合着嘴,最终发出一道嘶哑到不行的声音。
“我……听……到……了。”
电话那端萧漫嘶哑微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传来。
只那么一秒,秦世辰再次体会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他颤着声又问了一句。
“漫漫,你还好吗?”
那端静了几秒后,才虚弱的又传来一声。
“好……”
直到再次听到萧漫的声音秦世辰这才微微安下了点心,虽然听她虚弱的语气便知道她可能受了伤,便他还是庆幸,至少现在她还能和他说话。
沉雅的声音再次传了去。
“漫漫,我最多还有五分钟到,你等着我好不好?”
耳边传来他极尽祈求的声音,萧漫心里一痛,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努力张合了嘴,再次艰难的回了句。
“秦……世……辰,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能……等不到……你……”
萧漫越来越艰难的声音,让电话那端的秦世辰都能感受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此刻已经到了强撑的极限。
她话传来的那一刻,秦世辰已然彻底崩溃了,泪水肆意而流,他疯了般朝手机哭吼。
“不会的,不要,漫漫你等着我,两分钟,只要两分钟,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就算是为我坚持,这个世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却唯独不能没有你,漫漫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这生死离别的惨烈,还有眼前这个痴傻的情种。
秦世辰那疯魔的样子,让坐在副驾驶的吴毅也不忍心看下去,泪水不自觉了流了出来。
萧漫听到秦世辰为了她,而这样苦苦哀求她坚持下去,心痛蔓延到全身,那种撕裂、撕裂、再撕裂的痛也让哭出了声音。
电话那端传来的微弱哭声,让秦世辰痛到无法呼吸,此时他是多么的恨自己在她最煎熬的时刻却不在她的身边。
一声声微弱浅哭声,就像一包炸*药,炸塌了他的理智,炸碎,更炸痛了他的身心。
此刻他恨自己的无能,除了和她说话之外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哭,他亦跟着落泪,颤声满满的不舍与心疼。
他说“漫漫,你别哭,我心疼。”
这话一出,电话那端果然没有再传来哭声,却静了起来。
秦世辰吓掉了三魂六魄,剧烈颤抖的他对着手机又大喊了一声。
“漫漫。”
那边静了几秒后,极具艰难的传来最后一句话。
“秦……世……辰,能……认识你……真……好……”
而接下来的时间,任秦世辰如何的疯狂喊叫,电话那端却再没传来声音。
像一切都静止了,永远的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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