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7章

　　凡是二十几岁开头的年轻孩子，谁有过我这样的心情？

　　活着真累，太累了。

　　怎么想都是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没有认可的人生，没有灵魂的活着，跟死了就差能喘着一口气的区别了。

　　我说，你再怎么说都是我妈，我要做什么，最应该无条件支持我的就是你，可是你呢，除了会数落我，教训我，说我不行，你还能说什么？你又说了些什么？

　　我的不自信都是这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否定和嘲讽中，一点一点的消磨没的。

　　她沉默着。不知道是被我惊讶到还是实在觉得我不太听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望着黑蒙蒙的天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多久。

　　前几天在闺蜜的朋友圈里翻到一则校友的消息，我以为那个人就只是高中校友，没有想到竟然也是一个初中的。

　　那个人现在已经是一个央视的实习主持了，我去年看她微博，两百还是四百多个关注的，如今已经是两万有余。

　　我去年就给我妈看过她的照片，今年又翻找出来给她看，我说你看，这是人家的人生。

　　我说这个人跟我一个初高中。我妈惊讶，莱州的？我说恩啊。

　　她继续推测着，应该不是城里的吧，我呵呵得笑她，应该是城里的才对吧，你觉得农村的、穷人家的能养出这么好的姑娘来？

　　买个不到二十块钱菲诗小铺的洗面奶都要被骂成狗，买个99的55片面膜都要被念叨好久的人家，能养出来么？

　　不存在，也不可能的。

　　而且，她的那种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被娇养着长大的人，跟我们太不相同了。他们自信的让人羡慕又恐惧。

　　不是他们可怕，只是跟我相同的人只要想想他们那样的自信是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拥有的，我们就为了自己感到悲哀，恐慌，还有更深层的无奈。

　　这辈子可能就是要藏起来碌碌无为混死了，于是无神论的我开始祈祷并相信人有下一辈子，下一辈子一定擦亮眼睛，不喜欢孩子的家庭不去，父母不和谐的家庭不去，父母不开明的家庭不去……

　　——

　　2018年2月5日，星期一。

　　在一个星期的开端，比较平淡地度过了白天，问亲戚要的视频终于传来了。

　　只是我可能下载的方式不对，全是面试的视频，我一打开听到那些人说话的语气什么的，就想关掉了，发现自己脾气越来越差，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明明可以活成一个明朗少女，可却总是在黑暗里枷锁加身。

　　无厘头的各种不解，随时随地的各种背锅，我的心每天都在油锅里煎炸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的沉淀成随时一点刺激便会不顾一切爆发的活火山。

　　晚上的时候，我刷着淘宝，已经临近年关，却还不知道买哪双鞋、哪件衣服合适，我妈永远都是，你要买啥问我要钱我给你，可是在支付宝横行霸道的年代里，你给我现钱我有什么用？

　　我这么问她。

　　她说，“那我给你钱，你自己冲不就是了。”

　　我说：“你说的简单，我们这小破地方，又没有自助银行点，我去哪里充值？”

　　她说，“那充话费都行。”

　　我顿时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能一样么？”我跟她具体解释着支付宝几乎统治整个网银界的现实。

　　晚上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教我妈一个六零后从没上过网的人学会用微信、看西瓜视频、看今日头条，实在也是神奇的事情。

　　我背靠在不怎么热的暖气上。

　　让我妈帮我看鞋，我看得好的，她全看不上眼，我干脆把手机给她，问她有觉得好的直接告诉我，几分钟后，我把手机夺过来了。因为我妈看得好的全是适合她穿的。我：……我只能跟她说：“妈，我发现你不做衣服之后，眼光暴跌，一点时尚潮流感都没了。”

　　我开始自己找，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有的行业在近几年发展太快，所以从我接触淘宝到今年，四年的时间里，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开始到了一个瓶颈期，虽然淘宝上东西多得眼花缭乱，让人看不过来，但是说实话，总结总结，其实款式就那么些，再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所以经常会看到很多店铺打着复古的名号卖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的款式。经典是经典的，也有种别样的美。

　　但讲真，穿衣打扮这样的，本身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穿着五颜六色的睡衣出来晃悠都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而不好看的人，穿着再华美别致，人们也只是在她出现时的第一眼多停驻一会儿，掠过她的脸就会立马转移视线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分析的这么透彻贴切又不留情面，因为本姑娘经历过。

　　闺蜜是前者，我是后者。

　　我挑了几个我跟我妈都觉得没那么差的，我开始仔细翻看每一家的“评论“、“问大家“。

　　在一双正在搞特价的鞋中差评里发现居然出现挂羊头卖狗肉的情况。

　　我顿时一个大写的卧槽。

　　我果断的放弃那个，又找了一家我之前买过星星小脏鞋的店，发现里面我搞特价的没有我能穿的尺码了，再度心塞。呜呜。

　　我选了一双去年的款，问我妈，要不我买这个吧，不是特别贵的那种，还能接受。

　　我妈看了一眼说嗯，还可以吧。

　　我也不管了，虽然不够平常，但是好歹先买个应付过年的衣着。

　　没错，我真是佛系青年了。连过年都这么的被动、佛得一批。

　　我说我准备付款了，我妈说，我不知道你，也不给你姐姐他们看看……得得得又来了，我真是够了。

　　我本来还有一丝犹豫这鞋到底要不要买，可是当我听见这句话，我直接指纹支付。

　　然后跟她理论，我买东西，为什么还得跟彼二人分享去看？

　　她说，那你买东西，不得让人看看好不好再买？

　　我冷笑着回她，妈，你呢，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主心骨的人。

　　她顺着我的话茬说：你呢，就跟你爸一样，不愿意听别人意见……我呢是没有主心骨，我是每一个都不落的看，最后折中所有意见再做决定。

　　我制止她的胡言论语，我说：“我可不是不听取别人意见，我也不是就逮着一样就不看了，我看了很多啊，实在也挑不出花来了。”而且，我也是真得很够了，为什么我的东西，都要来过问？不觉得很烦么？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个体，是我的东西，我以后穿的，我的私有品，别人看能看出什么？

　　再说了，我姐的眼光就那么可靠？一个偏爱那种没有气质的人穿不出来的类似小香风款衣服的人？

　　可能我的话严重，可是如果你从小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别人抹去你的思想和意见代替你去做决定，你会理解我此刻多么心塞的心情。

　　反正我付了款，看到订单处理中——正在揽件的消息，心情舒服了许多。我懒得跟她计较，继续看衣服，时间太过短暂，我得抓紧，这个时候，刚好还差两分钟八点。

　　我妈忽然喊，我得抢红包了。

　　这几天“东方头条”一直搞那种瓜分几千万红包的把戏，像我是绝对不会再相信那种东西的。

　　我妈却乐此不疲。

　　她说，哎，我怎么点不开了。

　　你快点的！

　　我都愣住了。

　　谁知道她这疯狂的语气居然是对着我。

　　我看了一眼，我也试着点开她那个，跟之前几个晚上出现的画面不一样，这一次的红包里面怎么全是广告。

　　我狐疑得上下滑动着看了一下，发现，之前抢红包的那个界面从小红包模式变成了细长的横幅。

　　我点进去，我妈紧跟着去点出现的红包。然而，已经抢完了。

　　我妈问：“怎么不好使？”

　　“我说早都抢完了。”

　　她的嗓音忽然拔高：“你看吧，我跟你说快点快点，你不快点！”

　　我懵了，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在喊我，我还以为是喊红包呢！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得回她：“我就是当时跟你一起，我也会下意识的点右下角的红包，因为以前就是点的那里，已经思维定势，谁知道它今天变地方？”还有，谁知道条幅上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

　　她还是一脸没抢到红包都赖你的样子。

　　我顿时火了：“我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背锅？我怎么在你家活着就天天都要背锅？什么样的锅都能甩在我身上？”

　　“这东西你不会玩就别玩，有什么好玩的？那都是骗人的东西，都提现不了的东西，玩得这么上瘾。”

　　我摔门离开，这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吃点东西，来塞一下我的嘴和心，不然还不知道能继续说出什么呢。

　　我去洗了最喜欢的西红柿，我妈也忽然出现在厨房。

　　开始变着声调说：“多少次了，你都知道那西红柿不能吃，现在的西红柿都是化学材料催熟的，都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吃了容易得病！”

　　“呵，你知道拼多多签不到十块钱，你还乐此不疲呢。”

　　“那个又不能得病。”

　　“那个走火入魔的程度完全是心病，还不如身体得病呢。”

　　我承认我就是想气她，凭什么把包袱甩在我身上我又不热衷于“今日头条”每天那可怜的几分钱。

　　生气死了，也没心情学习了，更没心情看衣服了。

　　想逃离开他们身边第20180205次！

　　——

　　网页的微信咚咚的响，二姐的消息，问我记不记得我小学的同学。

　　我说记得，她说人家的专业选的好，跟我事业编报的一个岗位。

　　我……

　　她说当时不学小语种学会计就好了。

　　我……

　　我心情也不怎么好，我直接回复她说，那个人是三本啊，拿钱多的那种专业。

　　我说人家家里有钱，我家要是有钱，能直接买个北京的学历。我同学中就有这样的。

　　我二姐这才恍然，跟我说话的气势也弱了下来，拿钱多的，咱们可上不了。

　　我说嗯对。

　　她开始跟我说，我最喜欢的那个小外甥说要跟我一起学习。

　　我看到这条消息，面对着电脑屏幕，嘴巴张成O字型。

　　我飞快地打着字，我说，嗯？他来找我学习，不是开玩笑的吧，四年没认真学习的老阿姨瑟瑟发抖。

　　可能是我说的话让她着了急，她说，你考事业编呢，得好好学习，我敷衍的想回复一句嗯。但实际上我如实告诉她，我说我最近做的法律题做得生无可恋很是绝望，我说考这个东西，学法律的最占优势了。

　　她开始问我对高中知识的剩余掌握情况，我说基本不怎么记得，语文和英语应该还是有笔记的，而且小外甥跟我不一样，他学的是理科，我学的是文科，其他的科目从根本上冲突着。唉，所以说当初要是学了理科该有多好……呜呜呜，哭唧唧。

　　当然最后这句是我的内心独白。

　　她说那数学呢？

　　我说数学不行，他们学得跟我们也不一样。

　　而且数学，找他哥哥比较好。我这么跟二姐建议。

　　可我二姐说，算了吧，他哥哥在家除了游戏就是游戏。

　　我：“……”也对，那人从小都是游戏为天。

　　行吧。我说。

　　二姐说小外甥班主任让报寒假学习班，但是外甥没报，四十多人报名，有好有坏，我二姐担心外甥学不到东西，反而被学习差的带坏。

　　二姐说，他一个人学，也学不下去容易走神。所以之前在莱州找了他们班一个学霸一起学习，这次过年，想跟我一起学习。

　　我说，好，那来吧。刚好可以互相监督。

　　随着二姐一句嗯，整个对话完美结束。

　　我只能感慨，这么多年，还是跟二姐聊天最没负担了。

　　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

　　只是，我在考虑着，我要怎么写我的稿子。毕竟一个月要至少十万才能有钱，如果要多一点的话最好十五万，每天还有日记类型跟大家分享的心情记4000……oh-my-god，我怎么这么想哭呢？？

　　行吧，为了离开这里而努力，我会考虑去投个简历，万一哪一家公司闭着眼选中我了也说不定。

　　没错，我就是喜欢做青天白日梦，所以是朋友就别叫醒我……

　　那么，谢谢你看到这里，祝今天的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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