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云淡淡,明媚的阳光透过浓荫,凉爽地倾洒在地上,又是一个如沐清风般的早晨。
杜清怡像往常一样出了门,一切安然,并无异样。但不知为何,她是心里慌慌的,觉得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让她无法平静。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两天了。
其实,很多时候,这种感觉都不能忽视小觑。但,除了她自己要多加小心以外,她最担心的就是胡云飞了。她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让他出事,若是可以,她希望所有的人都不要有事才好。
趁着白天的锦绣轩里并不是那么热闹,杜清怡又独自一人去了其他几个风月场,保不准那霍起山四处风流,在锦绣楼呆腻了换地方。这没有人跟着就是自在,行动起来也方便。说起来,那个黄家大少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找她了,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来烦她……
从卢家兄妹的小院儿里出来,苏静深直接上了一辆黄包车,
“暖春路,麻烦你快点儿,谢谢。”带着卢映雪给他的地址,直奔胡云飞跟杜清怡的住。
黄包车夫拉着车子飞快地奔驰在大街小巷里,这一路穿街过巷,人来人往,无论是卖唱的,杂耍的,搭戏台的还是打架的……都无法引起苏静深的注意,勾起他的兴趣,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心头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能马上立刻快点儿见到杜清怡,“师傅,麻烦你能不能再快点儿?”
“先生,我已经很快了,”那车夫便擦拭着脸上的汗边回道。
而此时此刻的苏静深似片刻也等不及了,不停地看着腕儿上的表:希望老天有眼,让我能够见到清怡。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奶奶,你睁开眼睛,你起来啊奶奶……”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稚嫩的哭声,苏静深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旁边有个大概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喊着,“奶奶,你怎么了奶奶,奶奶……”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大家伙儿自己都顾不住了,更别说是管顾别人。
世情薄,人情恶,寒霜薄,人心更薄。眼看着老奶奶病倒在地,所经过的人都只是淡漠地侧眸一看,而后匆匆走过。任凭那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也无人问津。
这令苏静深心寒至极,
“师傅,停一下。”就在经过那小姑娘跟她奶奶时,他让车夫停了下来,并下了车走到小姑娘身旁,“小妹妹,让大哥哥帮你看看奶奶怎么了好吗?”他怕吓着小姑娘,便轻言细语道。
小姑娘忙止住哭声,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继而微微点了点头。
爷爷曾是个医术不凡的老郎中,少时,因为一时兴起,便跟爷爷学了一段儿时间。虽然后来没有专门去钻研,却也偶尔看医书,对于一般病症的诊断,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苏静深拿起那老奶奶枯瘦如柴的手臂就给她号起了脉,脉像洪缓无力,再看看面色灰暗无泽,且有发热也汗……基本可以断定,她是中暑了。
他忙将老奶奶抱起,并拉着小姑娘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馆,却全然忘记自己要去找杜清怡的事……
这一天,依旧匆匆忙忙,忙忙碌碌,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反正云飞回去的晚,她晚些回去也不要紧。
杜清怡已经在锦绣轩对面的茶肆里坐了大半天了,眼看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锦绣轩的大门一点点热闹起来,她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
说不定今晚就能见到霍起山了呢?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说起来,她还没有见到过霍起山本人,对于他的印像也只是限于报纸上的照片。
“小二,再来壶茉莉花茶。”不知不觉间,一壶茶已经见了底。
反正还要呆上一段时间,索性就再来一壶,喝个透彻。
苏静深实在不放心把那一老一小丢在医馆里,所以他一直等到那老大娘醒来,并把她们祖孙俩送回了家。
到了她们的家,他才发现,那是怎样一个凄惨的家。
一个垂垂老矣的耄耋老妇,既要养活年幼的小孙女儿,又要照顾常年卧病在床的儿子,真的是令人寒心之至,
“大娘,这是一些钱,你拿着它给小孙女还有儿子买些吃的用的吧。”临走前,他将自己身上所带的所有钱都给了她们。
老奶奶泪流满面,老泪纵横地颤抖着双手,
“谢谢,谢谢年轻人,好人有好报,你这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
一翻寒喧后,苏静深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那又低驽矮又破又旧的房子,望着天边的地一轮新月怅然若失。
不对,正愁怅着,他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不是去找清怡的吗?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心里想着,他便不由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往大路上走去……
夜幕下,暖春路的小洋楼里,显得犹为安静。
胡云飞没有回,杜清怡也没有回,楼上楼下,只有李嫂一个人走来走去,忙前忙后。不过,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不,她早就已经把饭菜烧好端上了桌,可是先生太太却还未回来。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闲来无事,却又是个天生劳碌的命,闲也闲不住。她便想着帮太太浇浇花儿,除除院子里的杂草什么的。岂料,刚拿着水壶欲出去,忽然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哎,你们,你们干什么!”那些人不容分说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并狠狠地朝着她的胸口踢了两脚,痛得她再也爬不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恶霸又是摔又是砸,转眼间便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紧接着他们又上了楼,只听得他们边搜边嘀咕着,
“若是抓不着活的,死的也行,督军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臭娘们儿,躲哪儿去了。”
看着这群凶神恶煞为非作歹,李嫂暗自庆幸:幸亏先生跟太太出去了,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虽说她只是一个佣人,可是太太先生对她不薄,尤其是太太,对她就像对待家人一般,从未将她当下人看过。
若不是现在她动也动不了,她早就跑出去报信儿了。
“真是奇了怪了,那娘们儿会隐身术吗?还是有人通风报信儿?”几个凶神恶煞将小洋楼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杜清怡的人影儿。
几个人又一窝蜂似的从楼下跑下来,
“喂,老东西,你们家的女主人呢?”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揪起李嫂的衣领咬牙切齿,目怒红光道。
原来他们是冲着太太来的,这个点儿了,恐怕太太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太太啊太太,你可千万别回来啊。
李嫂不由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
“你聋了还是哑了!”
啪!
见她半天不说话,那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老大,我看这娘们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马王爷为啥三只眼。”说着,他便撸起了衣袖,一把薅起李嫂的头发,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鲜红的血瞬间从李嫂的嘴角潺潺流出,“说不说,你们家女主人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她去了哪里?”李嫂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没了知觉。
“哼,我看,不如一枪毙了她算了!”说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便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十分淡定地对准了李嫂,怦!的一声,李嫂的血溅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我就不信她不回来!我们就守在这里!”那人边说边吹了吹枪口处的烟,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正在此时,一辆黄包车停在了小洋楼前。从黄包车中下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大铁门内的小洋楼:应该就是此处没错了。
“喏,车钱!”她给了车夫几个铜板后,车夫拉着车小跑开了。
咯噔!咯噔……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性感妖娆,她微微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走到了大门前,并下意识地从手包中拿出了化妆盒照了照,补了点儿口红,随后将化妆盒放进了口金包里,又微微抬手,十分娴熟性感地理了理自己的云鬓,似乎这才算是满意。
这个死鬼,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看她了,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哼!我就不信他家里藏着个天仙!
“那臭娘们儿在那儿!”正当她欲抬手摁响门铃之时,忽然从屋内涌出来一群凶神恶煞,指着她就欲冲过来。
什么情况!
只见这群人似要吃了她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容不得她细细思考,根本容不得她去问明情况,更加容不得她有半点儿犹豫。
旗袍女子转身就拼了命的往开跑,脚上的高跟鞋跑起来太不方便了,她只能边跑边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而此刻,那群人也追了出来,
“别跑!站住!”眼见着旗袍女子拼命地往前跑,情急之下,那为首的黑衣人掏出手枪就对准了她,“别跑,再跑老子就开枪了啊!”
可是这种情况下,凭谁都不可能停下,能跑多完就跑多远,所以那旗袍女子并没有停下来。
怦!
蓦地,黑夜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光,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旗袍女子扑通一声倒在了一地上,血似洪涌般从身体里淌出来……她微睁着双眼,翕动着双唇,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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