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
巷子两边行人匆匆,大都是社会基层的模样:忙碌的清洁工,浑身脏兮兮的搬砖工人,还有蹦蹦跳跳穿着质朴衣服的放学的小孩。
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他要吃饭的地方。
“不是说去吃饭么?”
闻言,容越转头看着她,说:“怎么,你看这里,不像是可以吃饭的地方?”
“不像是你可以吃饭的地方。”
他来了兴趣,兴致盎然的盯着她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儿。”她说,毫不避讳。
“你今天,好像对我特别不满。”他挑着眉,一脸的好心情。
仿佛宿醉留下来的头痛,都因为她而消散不少。
宁想想快速瞥他一眼,道:“哪有。”
说话间,车子在一家其貌不扬的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宁想想随着容越下车,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所见:布满青苔的石阶,老旧的木质大门,斑驳的圆圈门扣,爬满绿叶的围墙。
无视她递过来的询问的眼神,容越抬手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穿过垂花门,与门外寒碜的景致不同,院子里倒是一派古色古香,十分讲究。
一张圆形小桌,两张石制凳子,四周搭了花架,坐在石凳子上,一抬头,满眼绚烂,在这寒冷的初冬里,倒添了一抹凛冽的清香。
人还未走近,厢房里就出来了一个人影,“容少来了?怎么不先知会一声?今日厨房新鲜的东西可不多。”
“临时决定的。无妨,有什么便上什么。”
那人诶了一声便匆匆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她这个生人一眼。
宁想想随着他在石凳上坐下,初冬了,石凳有些微凉。
“这里的老板姓顾,刚才那人是老板的儿子。年初的时候,老板过世了,他的儿子就继承了他的衣钵。”
“一般人都不知道这里。我也是有缘才与老板结识,吃了他十年的饭。”
“不过,他这里,一天只接一桌客。还要提前很久预定。”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低垂着,宁想想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只是冷风萧瑟,让她觉得,他应该是伤心的吧。
“二位先喝点茶吧,天冷,暖暖身子。”厢房里又出来一人,这次,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夫人,这是手炉,您捂着能热乎些。”
宁想想接过年轻女子递来的别致手炉,笑着道了谢。
“这是小顾的老婆。”年轻女子走后,他说。
两人相顾无言,幸好只过了一会儿,小顾夫妻就端了菜上来。
“荷塘小炒,清蒸鲳鱼,拔丝山药,一个清汤。您看是否要添个茄汁排骨?”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
宁想想打量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无需说,色香味肯定俱全,否则,怎么可能一天只接一桌客,而且还得提前预约?
只看那餐具,就知道这里肯定都是有钱人来的地儿。
“这些碟子,很贵吧?”她问。
容越笑笑,“你倒能看出来。这大隐隐于市,别看门头破败,这里面可是大有乾坤。”
“这顾家原先也是大门大户,不过后来没落了,但也留下了不少稀罕物件。顾老爷子一生讲究,就单单我们桌上的盘子,至少也值七位数。”
宁想想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顾老爷子心真大,这么值钱的物件就轻易摆上桌给客人用?万一摔了,她可赔不起!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容越唇角一勾,“放心,摔了也不会叫你赔。”
宁想想吃了几口菜,犹犹豫豫,问:“晚上,你不是只叫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容越的筷子一顿,放了下来,正视她,“看在你昨晚照顾我的份上,我打算告诉你,我娶你的原因。”
宁想想一怔,目光一闪,错开他的凝视,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心慌,“所以,原因是什么?”
“庄蝶,是我的前女友,也是我唯一有过的女朋友。”
宁想想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泛白。
“但她,背叛了我。”
“我亲眼目睹她跟别的男人上床。”
“从那时候起,我厌恶所有的女人,甚至,不能接受她们的靠近。”
接收到她怔愣的,带着怜悯的目光,容越嘲讽一笑,“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其实我几个月前就认识你了,那天早晨,你喝的烂醉,跌跌撞撞扑进了我的怀里。很奇怪,我一点也不排斥你。”
不,应该说,他喜欢她的碰触。
宁想想觉得,手上的暖炉忽然就变凉了。
“我送你回家,查你的背景,发现你的母亲宁凤,曾出了车祸。”
“对,你说过,我妈妈的车祸,不是偶然的,是人为的……”宁想想怔怔的说,不知不觉,脸上就默默挂了两行眼泪。
那场车祸,司机逃逸,她妈妈成了植物人,听说,还有其他人伤亡。
容越眼眸微闪,继续道:“没错,车祸是人为的。”
“是谁?!”她激动地大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你不知道你却那么笃定是人为的?”
“因为我父亲,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他的声音沉沉的,面无表情,宁想想望去,却觉得他此刻正陷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
“对……对不起。”想不到,他的父亲,竟是在这场车祸中去世的。
“我已经有了线索,所以我不能让我的父亲死于非命。”
“因为这两个原因,我决定娶你。”
宁想想的心忽然钝痛。
因为只对她不排斥;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在同一场车祸里出事,而他要找出真凶,所以就找了她帮忙。
这就是娶她的理由,真是直白的令人心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因为庄蝶的出现?”
“不。庄蝶,已经过去了。”昨晚一叙,庄蝶开诚布公,他知道了庄蝶与那个男人的种种。
说不介怀是假的,但放下也是真的。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迟早都会知道。现在告诉你,对我的计划有益无害。”
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条理清晰,冷血的容越。
“我明白了。我……我会好好配和你的。”宁想想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么虚弱,多么难看。
吃完了饭,两人告别了小顾夫妻。
直到踏出四合院大门,宁想想也没有看到容越付钱。
车上。
“你吃霸王餐?”她忍不住问。
容越瞅了她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你看看周围,除了这条巷子之外,其他的建筑如何?”
闻言,宁想想放下车窗,一幢幢高楼大厦出现在眼帘。与之相比,这条乱乱的巷子实在是格格不入。
“写字楼,高档小区,没什么特别啊。”她扭着头说。
他无奈地说,“这里,我买了。”
啥?宁想想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块地要拆迁,所以我就买了。顾家的四合院,是我买了送给他们的。”
原来如此!
难怪,吃饭不要钱。
难怪,别人要预约,他却能随到随吃。
宁想想撇撇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到她不以为然的表情,容越正想开口,却不料手机响了。
“喂。”
“大哥,你快来救我!我被关起来了!”段子首咋咋呼呼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来。
容越无奈地皱眉,“说,你又惹什么事了?”
“这次真不关我的事!还不是老头子,非嚷着要抱孙子,居然把我关起来了!放话说我不让陈乐乐怀孕,就不让我出这屋子!”
宁想想噗嗤一笑。
容越睨了眼幸灾乐祸的她,淡淡地说:“那你就努力让乐乐怀孕。”
段子首傻眼了,“大、大哥,连你也不帮我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加油。”
挂断了电话,段子首求救的哀嚎戛然而止。
“很好笑?”容越挑着眉问。
“想到段少的花心,也就觉得不好笑了。
容越一怔,顿住,半晌,他才沉沉的说,“其实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原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宁想想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看来,陈乐乐和我一样倒霉。”
“你……”
容越的话未出口,车子就一个急刹停住了,两人差点撞到椅背上。
“撞、撞人了……”
容越率先反应过来,立马下了车,宁想想紧随其后。
李叔后知后觉,双腿打颤,也跟着下了车。
“啊,是庄小姐……”宁想想捂着嘴,惊呼。
被撞倒在地的女人,不是庄蝶又是谁?
容越铁青着脸,寒着眸,冷声呵斥:“老李,你怎么开车的?”
李叔早已吓傻,“不……不是,是她……是她突然跑出来……”
“先别说了,救人要紧,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
容越连忙抱起庄蝶,迅速往车那里走去,“你们坐后面,我开车!”
宁想想呆在原地未动,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容越在慌乱的拉着车门。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这样惊慌失措的容越。
说他已经放下了庄蝶,谁又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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