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除了我的养母林竹音,我没有再跪过谁,裴寂是第二个。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身形高挺,尽管我175的身高在同性中都高出一头,可当我和他并肩而立时,我依然需要抬起下巴才能看全他的容貌。
而现在,当我跪在他的脚边,仰着头注视着他,他就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曼曼……”裴寂的声音淡淡的,明黄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我根本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许是没有表情。
我看着他左脚向后退了一小步,接着他也慢慢地单膝触地,我们的目光平行,他墨色的瞳孔像寒潭,深不见底。
他问我:“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顺从我?”
“其实我们都知道原因。”林琅的换肾手术早在三年前完成,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如今的他还在娱乐圈异军突起,成为当下最耀眼的一颗星。我不再需要存钱给他做手术,也不再需要谁来帮我寻找肾源。更重要的是……
我直直地看着裴寂的眼睛,“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身边。”
裴寂说:“纪禾在唐凛身边待了六年,今年是第七年。”
“也许她爱他。”我不确定地说道。
“你也可以来爱我。”裴寂微笑,“我不是说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觉得我可能爱上你吗?”我觉得很可笑,笑裴寂,也笑我自己。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我面对你,唯一想到的就是逃离。我对你有愧疚、有悔恨,却独独不会有爱意。”我垂着眼帘看他搭在右膝上的手,缓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把我束缚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顺风顺水二十多年,你掌控并享受着你的人生,而到头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却让你摔了一个大跟头,成为了不受控的存在。你觉得丢脸,觉得失败,你想重新找回你的骄傲。”
“所以我现在跪下求你,我恳求你,放我一马。如果你觉得不够,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是拿别的东西尽情地来折磨我,只求你放我离开。因为我真的没办法再待在你身边。”
每每看见裴寂,我都会想起我做过的一些事。
如果说我的脑海深处有一个封锁着黑色记忆的匣子,那么裴寂就是一把能够开启匣子的钥匙。
他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让我被尘封的过往吞没,尸骨无存。
因此我畏惧他,我想要远离他。
说完这一席话,我安静地等着裴寂表态。
他始终专注地凝视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是我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
他说:“曼曼,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其实我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可听到他这句话,我便惊讶地抬头,“你答应放我走了?”
“不。”裴寂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淡漠地说:“是面对你的哀求,我的确不会心软。”
闻言,我有瞬间的愣神,所有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裴寂抱起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他站在床边对我说:“睡吧,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就在隔壁。有事大声叫我,我听得到。晚安。”
他俯身,薄唇印在我的额角,吐息湿热。
我木然地看着他走到门口把顶灯熄灭,随即关门,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角落的地灯散发着淡淡光芒。
裴寂记得我有严重的夜盲症,才会给我留下这盏灯。
可此时我却宁愿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就算我哭,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哭。
我把被子蒙到头顶,闭上眼,哭声被我克制成了抽泣,在寂静的夜里偶尔响起。
我耗尽了白天储存的所有精力,最后精疲力竭地睡去。朦胧中感觉有人抱住了我,不太舒服,我推了推他,他带我换了个睡姿,我才没再动。
第二天醒来,床上只有我自己,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褥,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显然昨晚不是我的错觉。
我坐起身,眼睛酸涩的厉害,似乎肿了不少,很难受。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佣探头看了眼,见我坐着,她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林小姐,您醒了。少爷让我来看看您,说您睡醒了的话就叫您下去用早点。”
她走进来,把拖鞋给我放整齐,还伸出手似乎是想搀扶我下床。
我说:“你转告他,我不饿。”
“林小姐,人是铁饭是钢。您现在不饿,可您不吃的话,待会儿就饿了。”女佣笑着,倒是很会说话。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莫倩倩。草字头的莫,单人旁的倩。”莫倩倩边说边拿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傻的可爱。
我点点头,说我叫林曼殊,我让她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叫林小姐。
莫倩倩听了慌忙摆手,“不行的林小姐,您是少爷的女朋友。我不能没有规矩。要让亚茹姐知道了,她会扣我的工资的。”
对于有些人来说,钱就是她的命。
我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能强求莫倩倩,只好随她去了。
莫倩倩打开窗通风,继续劝说我下楼吃早饭,她性格开朗活泼,和昨天那几个见了我连话都不敢说的女佣天差地别。
我怀疑裴寂是故意派她来的,话很多。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不停地说话,而却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莫倩倩拉着窗帘回头看我,有些讪讪:“对不起林小姐,我好像话太多了。”
“没事。”顿了顿,我又说:“挺好的。”不然太安静了。
“真的吗?”莫倩倩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不太相信我。
我嗯了一声,她弯着眼睛笑起来:“林小姐是第一个不嫌弃我话多的人呢。长的又美,人又好,怪不得少爷会这么喜欢您。”
我拧起眉,却没说什么。
莫倩倩挂好窗帘,又走回到床边看着我,“林小姐,您真的不去用早点吗?一日三餐中,早晨的那餐最重要了。”
“不去。”我冷声说道。
莫倩倩小脸垮了下来:“为什么啊?少爷说您醒了就要叫您去的。”
我靠着床头说:“我还在睡,我没醒。你可以去交差了。”
莫倩倩瞪圆了杏眼,张嘴还想说什么,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裴寂便走了进来,他噙着笑问我:“醒了怎么不下去吃早饭?”又睨了一眼低下头的莫倩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莫倩倩一声不吭。
我冷漠地对裴寂说:“是我不饿,不想去吃。”
裴寂轻笑,温和地说:“那就等你饿了再吃。”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待会儿我要出门一趟,大概两个小时就回来。回来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要乱跑。听见了吗?”
我垂眸毫无反应,他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如果你敢乱跑,我就拿锁链锁住你。绝不食言。”
威胁完我,他倾身要来亲吻我,我想侧过脸去,却被他瞬间捏住了下巴。
望着越来越近的脸,我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说:“我没刷牙。”
裴寂说:“我不介意。”
我看背过身去的莫倩倩,“还有人在。”
裴寂说:“她也不介意。”
我忍无可忍:“但是我介唔……”
裴寂上扬的唇贴住我的,笑得温柔又惬意。
五分钟后,他离开别墅,我站在阳台上看那辆黑色宾利走远,直到变成一个点,再消失不见。
莫倩倩在我身边,“林小姐,您……”
我转身进入卫生间洗漱,莫倩倩问我是不是饿了,问我要不要把早点给我热一下。
我没吭声,迅速地刷牙洗脸后问她:“我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在哪里?”
“呃……洗净烘干后就给您放进衣帽间里了。”
我说我昨天没看见,让她帮我找出来。
迷迷糊糊的莫倩倩从两个柜子和两个抽屉中分别找出我的T恤、裤子、内衣、内裤。
我脱掉睡裙换上,双腿间被布料摩擦地有些发疼,我强忍着下楼,莫倩倩已经把热好的早饭摆上桌。
依旧是我喜欢吃的,烧卖、虾饺、皮蛋瘦肉粥,但我只扫了一眼就径直地朝大门走去。
“林小姐?”莫倩倩小碎步跟过来。
客厅里忙碌的女佣都看向我。
莫倩倩说:“林小姐,少爷不让您乱跑。”
“我没有乱跑。”我说着,用力拉开那扇近三米多高的门,可是门一开,我的心便往下一沉。
两个黑衣保镖站在门外,神情冷峻,犹如门神。
我抬脚向外踏出一步,那两人立即不约而同地挡在我身前,并且冷酷地说道:“林小姐,请你回去。”
“……我不呢?”
两人目视前方,“那我们就只能冒犯了。”
我抿紧唇,莫倩倩拉了拉我的手臂,小声说:“林小姐,您出不去的。就算您出了这扇门,外面还有一扇呢,那儿守着的人更多。”
我麻木地问:“有多少?”
莫倩倩迟疑了下,黑衣保镖中的一个回答:“十人。”
“他可真看得起我。”我冷笑着收回了步子。
门在我眼前关闭,我有些气闷,胸口涨的难受。
莫倩倩悄悄地看我的脸色,试探着说:“林小姐,不如还是用早点吧?”
我攥紧手,应了一声,可我哪吃的下去,根本味同嚼蜡。
艰难地吃了早饭后,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视出神。毕竟我哪里都不能去,却也不能一天到晚地躺在床上。
莫倩倩和其他几个女佣,一会儿给我送茶水咖啡,一会儿给我送瓜果点心,零食堆了一桌,我让她们不用管我,莫倩倩却说是裴寂要她们照看好我,不能让我不开心。
我冷嗤一声,“他明明就是不想让我开心。”
莫倩倩鼓着腮帮不敢接话,恰逢此时座机响了,就在我手边,我瞄了一眼没有动作。
莫倩倩接起,“喂”了一声后叫道:“少爷。”
“林小姐用过早点了。现在在看电视。哦好的。”莫倩倩乖巧地应着,下一秒她把听筒递给我,“林小姐,是少爷。”
我漠然地接过,没有说话。
裴寂却好像肯定我在听似的,说道:“曼曼,走之前忘记提醒你了,记得涂药膏。”顿了顿,他又笑着说:“有乱跑吗?”
“你像对待犯人一样派人看守着我,我有机会乱跑吗?”明知故问。
“曼曼,犯人不会有你的待遇。这个你必须相信我,毕竟我是坐过四年牢的人。”裴寂说着,那边传来几声狗叫,他说:“雷卡在跟你打招呼。”
我抿唇不语,雷卡又叫了几声,裴寂逗弄了他一会儿,问我:“要不要把雷卡带回去跟你作伴?”
一句“不要”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脱口而出的却是:“随便你。”
裴寂说:“好,你同意了。”
我咬着下唇,想再拒绝,却听见一个陌生的男音:“裴寂,跟谁打电话呢?”
“曼曼,我先挂了。别忘了涂药膏。裴因,把你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拿开,不然我就折断嘟嘟嘟嘟……”
一阵忙音,我把听筒放下。
莫倩倩在我和裴寂说话时就走开了,正在给鱼缸里的鱼喂食,我盯着座机看了几秒,问道:“裴寂有说不准我打电话吗?”
“啊?”莫倩倩转过身来,想了想,她摇头说:“没有。”
于是我再次拿起听筒,拨出程易安的号码。
一般程易安的手机都不会离身,所以他接起的速度很快,“你好,我是程易安,哪位?”
“……易安,是我。”我低声开口,竟然有些心虚。
程易安静了一瞬,迟疑道:“曼殊?”
“嗯。”我应着,问他:“易安,家里都还好吗?易心她……”
“都还好。易心、易心也还好。那位何律师很有本事,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连我妈他都有办法。”程易安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稍微放下心来,又说:“易安,对于易心的事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林志远居然会想出绑架这一招来问我要钱,甚至还……是我没能保护易心,对不起易安。都是我的错。”
程易安说:“曼殊,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
“可如果不是我,易心也不会受到伤害。她才二十二岁。”
程易安沉默了会儿,才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会好起来的。就像你说的,她也才二十二岁。曼殊,你不要自责,你也是受害者。我不怪你,我想易心也不会怪你。”
“你不怪我的话,为什么要和我离婚?裴寂逼你了吗?”这是我最想问的问题。
“没有,裴先生没有逼我。是我主动提出的。”程易安坦诚地说:“曼殊,你跟着我太委屈了。”
总有人要站在他的角度来为我着想,却也不管我自己是怎么想。
“委不委屈要我说了才算。易安,我不同意离婚。”
程易安叹了口气,“曼殊,从我被要求和你结婚,到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猜到这一天。我们生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你嫁给我,和我一起在这小城市里过贫瘠的苦日子,你和我们也显得格格不入。你骨子里就属于上流社会。”
我听不懂他的话,我几时属于上流社会了?
“我是乡下丫头,初中辍学的半个文盲,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而他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是他成为了上流社会,不是我。”
程易安无奈道:“曼殊,我指的不是家世背景。”
“我不明白。”我烦躁地蹙眉,“易安,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非要和我离婚?”
“是。”程易安说。
我问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不再是我的合法妻子。”
我补充道:“也意味着你将无法向徐家交待。你会受到他的惩罚。”
“也有可能不会。”程易安说:“事实上,前些天,徐总从东都到达滨城请我喝茶时就提醒过我,说我也许留不住你了。他让我顺其自然。我接到裴先生的电话,得知你回到了东都,我想我该听徐总的,顺其自然地离婚。”
我抚着额头:“我不想离婚……”
离了婚的话,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回滨城?
可是不离婚的话,我在裴寂身边算什么?程易安又成了什么?
很多具有侮辱性的词汇浮现,惹得我痛苦地拧眉,我对程易安说了句“让我再想想”后挂断了通话。但挂断通话的一瞬间我心如明镜,离婚已成定数。
想我这么多次都无比坚定地对裴寂说,我不会离婚,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最终却仍是要离婚,有意思的是,还是程易安先开的口。
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
总喜欢打你个措手不及。
就连我都如此的狼狈不堪了,却还是被火上浇油。
我觉得讽刺,倚着沙发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渐渐收声,简直与疯子无异。
莫倩倩担忧地看我,我只顾发呆,连裴寂回来坐到了我身边都未曾发觉。
“在想什么?”裴寂轻声问道。
我看着电视上因为女儿患上癌症晚期而相拥哭泣的夫妇,回答他:“没想什么。”
裴寂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随即他笑着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衣服都换好了,我们出门吧。”
“除了回滨城,我哪里都不想去。”
“你想一辈子都待在别墅里?”听到这句话,我这才扭头看向他,裴寂淡淡地微笑,右手掌心朝上做邀请姿态:“去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手放了上去。
离开东都四年,我又踏足这个地方,变化很大,更繁华,也更拥挤。
市中心的道路上车辆头尾相连,如同龟速般前行着,途经时代广场,我看到林琅的巨幅海报挂在上面,聚光灯下他的样子很是陌生。不再像从前病怏怏的林琅。也幸好不像。
大概是我盯得太专注,裴寂说道:“听说他正在古里影视基地拍戏,抽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更想自己去。”我坐正了身体说道。
裴寂笑笑,对此不发表意见,显然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却是一家独立造型设计工作室,门面和装修都很高档,头顶的水晶灯几乎让我睁不开眼。
工作室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穿着打扮很有个人风格的的纤瘦男人,自称:Tony.是这家工作室的老板,也是唯一的设计师。
我看了眼他玫红色的腰带,想问裴寂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却见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Tony。
Tony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和裴寂,再看了看我,然后对裴寂比了个手势,“OK!Igotit.”接着他就示意我去沙发躺下,他要给我洗头。
“你带我来理发?”我一脸懵地看裴寂。
裴寂叠着腿坐到了休息区的椅子上,手里拿了本造型杂志,“你的头发太长了。剪短一些比较好打理。”
我的头发到肩膀下一点,并没有多长。
我拧眉瞪着他,站在原地不动。Tony放好了水来叫我,我让他把那张照片给我看看,他一边嫌麻烦一边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愣住了。
照片上面是在过十八岁生日的林曼殊,和二十二岁的裴寂。
我正在切蛋糕,他搂着头戴皇冠的我,只有一张侧脸,却笑的很好看。
我们都没有看镜头。
不知道是谁拍下的那一幕。
当时的我是短发,发尾到颈间,或长或短,参差不齐,看上去有种凌乱的野性和青春的轻狂。
但我现在不算年轻了。
“我觉得我这个头发长度刚刚好。”我拿着照片对裴寂说道。
裴寂翻着杂志,头也不抬:“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我又说:“我二十四岁了。”
裴寂掀起眼帘看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还是和我初见你时一样漂亮。”
Tony等的不耐烦了,催促我说放的水都要冷了。我清楚裴寂不会改变主意,便捏紧了照片去沙发上躺下,让Tony洗头。
Tony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手法却很娴熟老练。
我坐在镜子前,看他用理发剪一点点让我变得像回到过去。却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OK!Perfect!”坐的我的腿都发麻了,Tony终于停了手,他把理发围布给我拿掉,对站在后面的裴寂说:“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裴寂没说话,但从他看我的眼神中能得知,他很满意最终效果。
走出Tony的独立造型设计工作室,我以为就该上车回去了,哪曾想裴寂又带着我去专柜看衣服、鞋子,各种女性装饰品和化妆品。
他让我选喜欢的,合适的,好把空置的衣帽间填满,我自然不会选。于是他就告诉服务员我的尺码、喜好、肤质,让她们直接把当季新品送到别墅。出手阔绰到好像不用他花钱。
买完东西,他带我回别墅。我解开安全带准备好下车,却发现花圃前停了一辆警车。
我开车门的手一下顿住,立即回头看裴寂。
裴寂神色如常。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喝水的两个警察见到我们便站了起来。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女佣上前道:“少爷,他们……”
“没事。”裴寂放开我的手,说:“带林小姐上楼休息。”
我说:“我不累。”
“你累了。”裴寂不容我拒绝,看了眼女佣,女佣低声道:“林小姐。”
我看着那两个警察,慢慢地走向楼梯。
上了两层台阶,我回头看了眼,见裴寂走到警察面前,礼貌地伸出手:“你好,聂警官,王警官。好久不见。”
“你好,裴先生。”简单地问候,双方落座。
聂警官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今天过来,是接到群众举报,特来向你调查询问一下。”
“哦?什么事呢?”裴寂自然地问着,命人送三杯咖啡来。他约莫是注意到了我还在,抬眼看来,挥了挥手叫我上去。
我一点点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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