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听得外面静悄悄的,就打开房间门到客厅里看看,见宇文澜哲已经和衣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位年少时的朋友,曾经是无话不谈,现在却是因为时间、空间有了太多的隔阂。他可以说是出身权贵,人家一辈子努力的天花板,不过是他的起跑线,学业优秀、长得优秀。
想想还是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见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只能蜷在小小的沙发里,孟寒轻轻摇摇头,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明天要穿的警服拿了出来,证件也拿了出来,从明天开始,自己就是刘仪涵了,孟寒这个身份,应该是划上了句号,埋葬在了昨天。
翌日醒来,孟寒洗漱完毕,看到了宇文澜哲正从沙发上坐起了来,他看到孟寒穿了警服,嘴角动了动,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
孟寒拿了包和车钥匙,“我去队里了,你回去时,把门锁上。小区门口有个早餐店,里面的豆浆和油条还不错。”
宇文澜哲像极了一个童养媳,他抱着被子,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孟寒,“我等下就回去的。”
她没有接他的话,关上门就走了。宇文澜哲还是抱着被子,他偷偷地闻着上面的清香,心里却是丝丝的甜蜜,哪怕这个甜蜜是自欺欺人。
孟寒的车进了队里的院子,正巧孔锋宇的车也到了。两个人,隔着几个车位,孔锋宇是先开了口,“回来了?”
“是的。今天是正式归队了。”孟寒看着他,“你胖了。”
“呃,最近吃的多。”孔锋宇看了一会儿她的脸,“你到是没有变。”
“听程队说,你要结婚了。”
“是的。”说到这个,他到是笑了,脸上满足的开心,“下个星期拍婚纱照,酒店也定好了。”
“我会送个大红包的。”孟寒见两个人在外面站着不动,“锋宇,进去吧。”
办公室里静静的,只有老贺在打扫卫生,刘仪涵和孔锋宇同时叫了声,“贺叔。”
“仪涵,你回来了。”老贺看到他们笑眯眯的,“桌子,我早上都擦干净了。你还是坐原来的。”
“是的。”孟寒放下了自己的包,孔锋宇则是坐在她的斜前方,“仪涵,我去给你倒水。”
“不要了。”她站了起来,很客气的拒绝了孔锋宇,当下已经不同往日时光,“我自己去,就可以。”
“水早就打好了。”老贺将一个新的保暖水壶放在了仪涵的桌子上,“上个月,社区来了一拨群众,说是慰问我们,给我们送来了一批这个水壶,质量还不错。”
仪涵从包里拿了一包茶叶,扔给了老贺,“贺叔,这是顶级的岩茶。”
“你一来就给我东西,多不好意思。”他接过茶叶,喜滋滋的放进了自己的办公桌。
过了几分钟,程平莱也到了,他看见刘仪涵已经坐在看着之前几个老案子的卷宗,“仪涵,下午去木仓房领自己的佩木仓,这是申请函。”
“好。”她接过那张纸,“程队,我下午就去领。”
“仪涵,明天上午九点半,上边儿会先来两个人,这两天,专案组就要成立的。”
“知道。”
“你真的全部准备好了么?”程平莱看看刘仪涵、又转过头看看孔锋宇,“锋宇,你把手头上纪允嵩的材料全部给仪涵过一下。”
“好的。”
“那凤堂七杰,就死了一个老大吧。”程平莱想抽烟,但办公室现在是禁烟的,就忍住了烟瘾,“仪涵,那些人其他人呢?”
“有的开了煤矿,有的当了小老板。”孟寒想到了今枭跟她说龚一斐、屠若同、常威、纪允嵩,“有的亡命天涯,有的继续在违法乱纪。”
孔锋宇把几个档案袋放在了孟寒的桌子上,“这个人小心些。”
孟寒想到了自己被他绑,被他下药、下毒、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脸上神情多多少少还是难看的,“锋宇,谢谢你。”那戒断的日子,对于自己来说,是噩梦。
她坐了下来,打开了卷宗,一页一页翻看着,今枭的名字会出现了几次,还有龚一斐……
“仪涵,这些到时就并案处理。”程平莱是忍不住了,往外面走,“我去抽根烟,锋宇,一起去。”
“不了。程队,我戒烟。”他连连摆手,家里一个大肚子,还能抽烟么?孔锋宇现在连咳嗽都不敢大声,他说怕惊了肚子里的宝宝,将来容易打冷嗝。
……
今枭回了自己地儿,阿姨还在别墅里帮他看着这个家,见他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敢去问原因。而且,原因也不用多问。到傍晚时,阿姨打电话到书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今枭摸摸肚子,“给我做鸡蛋烩面吧。你自己看着办。”阿姨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书房里他就开了一个灯,很昏暗、昏暗中,仿佛孟寒坐在了对面的沙发里,低头看着文件。
一支钟爱的雪茄点了,书房里的味道立刻就变了样,他也知道,她在这个书房拿走了那些她需要的东西,或许在几年前,他会勃然大怒、甚至会大开杀戒,但是现在不会了。家财万贯,怎比自己在意的女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温暖。
今枭把头往后仰,仰望着天花吊顶出神,她现在正在做什么?是在家里一个人?或是在外面吃饭?又或是连夜在办公室看材料……她是警察,一个有着使命的警察,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书房外是轻轻地敲门声,阿姨把面条端了上来,“门没锁。”
阿姨推开门,站在门外,“五爷,吃晚饭吧。”
他站起身,“放那儿茶几上。阿姨,帮我泡杯茶。”
“好。”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驱走了身上的微寒,但,寂寞是赶不走的。今枭穿上了风衣,出去走走吧……他下了楼,阿姨拿了茶杯,“五爷,您出去?”
“放我房间,我去散步。”他出了门,到路口拦了车,直接朝市区去,因已经是春天,街上比冬日里热闹了好几分。到了夜市后,今枭就下了车,一路逛了过去。夜市的小摊前已经有人在吃东西,“五爷,好久不见。”陆均盼叫住了他。
“哦,是陆所长。”今枭停了下来,“这么巧。”
“回来了?”
“刚到。”今枭看着他,“陆所长,最近怎么不来巢坐坐?”
“听说五爷要把巢出手?”
“是的。”他微微一笑,“我累了,也想做点别的生意。”
“五爷又想涉足哪一行?”
“教小朋友打跆拳道。”他站在了陆均盼的面前,“这门生意应该不是偏门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今枭就继续往前走,走到了那个手擀面摊前,老太婆还在忙,也请了一个新的小帮工。他站了一会儿,就快步离开,走出了夜市。一部出租车停在了跟前,今枭坐上了车子,“师傅,到巢。”
巢。
他真的是难得来这里,因为一直仲成帮他管着。当班的经理一看是他来了,立刻安排了包厢,也叫来了小姐。
今枭要了好多酒,四、五个小姐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看看身边的一位,应该还年轻,就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晓晗。”大概是刚入这一行,还有些羞涩,或者是,装出来的羞涩。听了这个名字,他勾唇一笑,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放在了桌上。“这是给你的。”这一举动,当然会引起其他小姐的羡慕妒嫉恨,“五爷,我们要不开心了。”
今枭没有生气,叫来了领班,他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去提十万,付了酒钱,就给她们。”
他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等那些小姐把他扶到贵宾休息室时,他几乎已经是烂醉如泥,他嘴里叫着:孟寒,孟寒,你在哪里?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头痛欲裂,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手机在床头,正充着电,迟疑着,拨了孟寒的电话,这个时间,想着她应该睡了,就想掐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是传出了她的声音,“五爷。”
今枭的手抓紧了手机,因用力而泛白,“你还没有睡?”
“睡了,却醒了。”孟寒的声音细细柔柔,“你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
“闻到了酒味。”
他靠在床头板上,“我喝醉了,可你却不在我睡的身边。”
电话那头孟寒没有发出声音,只听得平缓地呼吸声。
“小涵,我想你了。”他是个极会调情的男人,“可惜你离我千里之外。”
又是长久的沉默、今枭过了几分钟后,才又开了口,“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过来。”
他很速度的挂了电话后,又给仲成发了信息,在那里,找找跟孟小姐家近的楼盘,直接买套房子,稍微大一些。他继续靠在床头板上,现在开始是全身痛了,酒精起了作用,带着他的老伤一起发作起来。今枭咬牙、却是冷汗涔涔,特效的止疼药都在别墅里,而且他答应过孟寒——以后不吃这个药了。
孟寒接了今枭的电话后,基本无睡意她现在是更清醒了,她翻身了下了床,披了那条粗羊毛织的披肩,想着他喝醉了的样子。还有他的伤,现在是换季,他的老伤容易发作。孟寒担心着,却又是不能去担心。他将来是要被调查的嫌疑人,她要斩断那些情、她要铁面无私,她要六亲不认。坐在客厅里,孟寒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又拿了杯子,你在千里之外以醉消愁,我在这里,借酒忘情。
……
特行大队·会议室。
这个地方,已经被严格的限制出入,非专案组的人员,没有特批是不能到这个会议室的。孟寒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桌子上架了一台新的电脑,还有自己的笔记本。她两只手撑着额头,开了一整天的案情分析会,她现在只想安静地想些事情。白色墙面上写着几个人名字、还有照片。
孟寒的脑回路,此刻清晰异常,凤九爷的档案其中一项引起了她的注意:曾经在西北当过民兵,服役的时间与父亲在西北的时间是重合的……他想到父亲的意外,只可惜,材料里没有更详细的了。隐约中,她总感觉这个凤九爷比想像中更复杂,包括今枭,对他的了解也是:云里雾里、这个老狐狸何止给自己画了一张皮……
程平莱进来了,手里拎了几个便当盒,“案子要办,这饭也要吃啊。食堂的菜卖完了,我让锋宇点了外卖。”
孟寒这才想起来,晚饭也没有吃,“到真是饿了,程队。”
“吃吧。”程平莱打开了便当盒子,“本来想搞几个羊肉菜的,可惜你不能吃。”
孟寒看了几个菜,都是平时自己喜欢吃的,难为他孔锋宇是一直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接过程平莱递来的筷子,孟寒说了声谢谢,也起身给程平莱倒了水。
“程队,我明天想去趟北京。”
“怎么了?”
“我要找宇文澜哲帮个忙。”
程平莱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只是说了一句,自己交个申请,毕竟你现在是专案组,不能像以前一样来去自如了。
“好的。”孟寒也清楚,只是走个形势。“我现在就提申请。”
“听说,宇文澜哲一直来找你。”程平莱想到了那个小子当时求自己的样子,“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八旗子弟】吧。”
“是的。”孟寒轻轻一笑,“都是年少无猜时候的事情了。”
“这小子不错,做事情还是有条有理的,到是有几分宇文涛的影子。”程平莱说到了这个,“仪涵,今枭在你面前提过宇文涛么?”
“提过。”孟寒放下了饭盒,“但是说的不多,而且,他应该也是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这也正常。”程平莱见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就点了香烟,“仪涵,每每想到这个案子,要把所有的真相都扒出来时,我是细思极恐。”
“这是案子么?”孟寒把茶杯顿在了会议桌上,“这或许是一场阴谋、一场浩劫、一场权力的斗争……”
程平莱听了不语,但把一根烟抽完后,一脸的严肃,就对孟寒说,“以后,这些负能量的话,全给我压肚子里去。”
孟寒是一阵心酸的苦笑,“我想我,还是干回老本行好。”
“怎么,还想再有一个枭五爷出现你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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