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兰若非轻轻抽了一口气,赶忙地说:“我在外面,是路边的小孩。”
然后,那童稚的叫着“妈妈”的声音走近,他只听到兰若非远远的说:“司宇,别闹……”
然后,电话挂断了,一阵沉寂。
他怅茫地望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嘲讽地一笑。
小雅说他可怜,叫她回来救他……
看来,他真的需要她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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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雅白天上课,下课后马上到医院照顾妈妈,好在她年轻,精力旺盛。
楼明送晚餐来到医院时,看到妹妹坐在床边给母亲削苹果,一边还说着:“先吃点水果,一会大哥就送饭过来了。”
楼明轻轻将保温锅放在茶几上,静静站着没有出声。
张丽桃正安静地听女儿说话,担心吊胆地看她拿着刀子的手极不熟练地削去苹果皮。
“唉,妈妈,我从来不知道,大哥居然会做饭诶,还做得这么好吃,”她小嘴嘟了嘟,“一定是这几年他自己一个人住,被逼着学会了。”
张丽桃轻轻“嗯”了一声,叫道:“你小心点,别割到手啦。”
肖雅嘻嘻一笑,“还好,现在大嫂回来了,我真的好高兴……”
房门被突然推开,在墙上碰出一声响,连站着的楼明也惊得回头望去,肖雅手一抖,“哎呀”一声惊叫。
原来是毛丹妮,她目光惊慌地望着楼明,再望望肖雅。
跟在后面的肖剑峰则一脸兴奋,“大嫂回来了?在哪里?”他目光四处寻找未果,又投到妹妹身上。
只见张丽桃一声低呼,“看你,都叫你小心了,还是割到手了。”
肖雅正紧紧捏着手指头,看指尖冒出来的一点血珠。
楼明转回目光,皱着眉一把抓住妹妹手指,含到嘴里吸了吸。
肖雅讪讪地笑:“大哥,其实只是一点点伤口而已,不痛的。”
楼明面色冷峻,拿着她手指,按了按,确实才一点点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这才放心,“你做事专心一点嘛,要是伤口割大了怎么照顾妈妈?”
肖雅伸了伸舌头,“哦,刚才说到大嫂,一时高兴嘛……”
“快吃饭吧,”楼明打断她,转身打开保温锅,取出饭菜。
肖雅麻利地在病床上搭起小桌,一边嘀咕着:“大嫂教我搭这个小桌子真方便。”
毛丹妮目光谨慎地投向楼明,只见他正专心地将饭菜放上小桌,再递过筷子,轻轻拍了拍妹妹,“你话真多。”
肖雅伸了伸舌头,坐到小桌的另一边,几日来,她都是和张丽桃一同用晚餐。
肖剑峰高兴地坐到床沿,挨着妹妹,问道:“真的吗?大嫂来了?”
肖雅望了望大哥,楼明目光正瞪着她,眉头紧皱,她赶紧塞了一大口饭,支吾着:“唔,好饿,我吃饭,二哥,你吃不吃?”
肖剑峰匝了匝嘴,“是挺想吃,不过,我看大哥只带了两人份的。”
楼明掏出一支香烟,不再理会他们,出了房门,走向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毛丹妮坐到椅子上,看着肖雅,小心地问:“小雅,大嫂明天还来吗?”她的本意,只是想探听,兰若非是否真的来过。
肖雅听她问得技巧,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这要问大哥。”
毛丹妮的心思,张丽桃却猜出了几分,淡淡地说:“我这儿没大碍,小非也不是没事做成天有空来看我。”
毛丹妮讪讪一笑,突然亲热地说:“妈,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替你看护啊。明天小雅就不用来了,换我吧。”
肖剑峰和肖雅张大眼睛瞪着她,半响之后肖雅叫道:“哟,二嫂,你白天要上班,在这晚上又不能睡,吃不消的。”
张丽桃却笑道:“住了几天院,其实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亚明送饭过来,其他的事都用不着你们了。”
毛丹妮却坚持着:“妈,住在医院总归不如家里,晚上没个伴怎么行呢。小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也休息一天。”
肖雅张了张嘴,看了看张丽桃,见母亲并未再反对,也不好再多说,只好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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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丹妮的承诺,在她履行到第二天的时候,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肖雅说晚上不能睡,她就真不敢睡,加上医院的环境使她极不习惯,极度困倦却一点都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上班,无精打采。
张丽桃知道她吃不了这苦头,叫她不用再陪,但她却坚持要留在医院。
因为,过不了多久,楼明就要送饭来了。
她坐在椅子上削着水果,安静地等待着。
张丽桃侧着脸,望着她,削水果比小雅熟练多了。
“丹妮,”她轻轻唤了一声,见她抬起头来,才问道:“你和小峰,结婚都四年了,怎么还不生孩子呀?奶奶可是盼得紧呢。”
毛丹妮咧嘴一笑,“呃,这个……我们都还年轻,小峰也总象长不大似的……我想再过两年,等他事业稳定些再打算。”
张丽桃笑了笑,“哦,是这样。其实小峰根本不用担心事业这些啊,我们女人,终归是要相夫教子,跟男人一起拼事业,终究是拼不过的。”
毛丹妮撇了撇嘴,“妈,我可不这样想哦,女人也有需要实现的理想,我就想……”
想什么,她突然说不上来,心里隐隐浮起一种绝望,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闪过心底。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张丽桃也不再继续问,忽然长叹一声,“小峰其实是个很难得的好孩子,单纯善良,对你的感情很深……”
门上突然一声轻响,楼明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保温锅,看到毛丹妮还在,眉头轻皱,放下小锅,只对母亲说:“吃饭了。今天小雅还是不过来吗?”
张丽桃坐了起来,“小雅明天有考试,我叫她不要来了。”
楼明走到床边,扶住母亲胳膊,“妈,你应该适当下床走走,总是躺着反而没精神。”
张丽桃下了床,轻轻笑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都走的。在走廊上走上两圈,不然,早闷坏了。”
毛丹妮在小茶几上摆上饭菜,看到楼明仍然带的是两人份,看了他一眼,问道:“有我的饭吗?”
张丽桃见她问得可怜,生怕楼明拒绝,忙说:“亚明都是吃过之后才送过来,当然有你的。”
楼明见母亲气色稍好,心下宽慰,“妈,明天一天我都有会议,可能会迟一些才能给你送饭。”
“没关系,”张丽桃坐到茶几边,“这里有病号饭,你不用送也可以的。”
楼明拿过汤碗,盛了汤递给母亲,“不行,有儿有女的,怎么能让你吃病号饭。”
张丽桃轻轻一笑,“好吧,那我等你就是了。”在她心里,却有另一个隐约的希望。
张丽桃和毛丹妮吃着,楼明在旁边坐着看,久不时与母亲说上两句话。
一种奇异的氛围,使毛丹妮心中喜悦着。在肖家一直是一大家子人上桌吃饭,从未经历过这样仿似小家庭的温馨时刻,她有一种恍惚的感动。
她从不知道,楼明即使是作为这样平凡的居家男人,也有这般不凡的吸引力,何况她知道,他并不只是一个居家男人,他现在已经是整个海博建设举足轻重的核心管理者,他的份量在她心中,越发沉重。
这是一种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与他之间,隔着的,是她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她望着楼明,突然呆住了,心里深深的懊悔着。
楼明突然发觉了她异样的眼神,心中在些恼怒,一声不响站起身来,说了声“我出去抽支烟”便走出门去。
张丽桃将两人的情形看中眼里,心中浮动着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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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非的夜大课程进入了最后的备考阶段,她已经把海博建设的工程事务全部交给了凌风,自己全天在家努力读书,享受母亲李新月的全程照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看书看得身上有些酸痛了,她站起身伸展四肢,感觉放松的舒缓。
桌上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吸去了她的注意力,拿起一看,居然是张丽桃打来的,她轻轻蹙眉,会是什么事呢?
“小非,是我。”张丽桃的声音清健了许多。
“噢,妈妈,”兰若非看了看时间,才是下午三点,“你有没有好一些?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丽桃那头很安静,“我好多了。小非,你下午有时间吗?亚明今天要开会,他说会晚些才给我送饭来,可是我感觉很饿了……”
兰若非“噢”了一声,赶紧说:“我给你送,我马上来……我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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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桃满意地收了线,靠在窗边的沙发上,为自己小小的计谋喜悦着。
两三天来毛丹妮一直往医院跑,今天楼明说会晚些送饭,她也说她不来了。
毛丹妮对楼明仍有余情,那点心思她岂能不知道?
张丽桃心里隐隐地担忧着,昨天她很想明显一些提醒她,跟话说到一半却被楼明打断了,看来,还得找机会提示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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