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桃被他说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好,我马上去看看。一会儿你再打过来。”
楼明放下电话,手居然有些微微颤抖,他咬了咬唇,斜靠在床头,看着时间,等待着,心里是焦燥的期待。
习惯了每次回到家里都会看到她的迎接,习惯她那声轻轻的雀跃的问候,“你回来了。”
或许,真的只是手机欠费吧。回到家里,一定还会听到她迎接他的轻快问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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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的住所。
张丽桃走出电梯,看了看门牌号码,找到908号,掏出钥匙,手有些轻颤着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旋开门把。
大门打开了,屋里一片寂静,她走了进去,唤了一声,“小非。”
没有人回应她,她迟疑着走到客厅,四处看了看,屋里子打扫得干净整洁,房间的门开着。
“小非?”她再唤了一声,音量比刚才高了些,“你在家吗?”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寂。
她皱眉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室内窗帘严实地拉上了,光线昏暗着。
她伸手按亮电灯,蓦然看到空空的梳妆台上只有一只蓝色的信封。她走过去,看到信封上写着“楼明阅”几个字。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打开。
突然想起在大宅楼明的房门口偷听到的话,和那个没有挂上的电话,不安袭来……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响起,惊得她一跳,掏出来一看,是一串长长的国际号码。
“妈,你到家了吗?她在吗?”刚一按下接听键,便传来儿子焦急的声音。
张丽桃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一个预感使她不安,“是,我刚进家,”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有看到小非。”
“没有看到?”楼明轻喊。
“但是,亚明……”张丽桃手指抚上信封,“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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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楼明蓦然握紧电话,浓眉紧紧皱起,“你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电话那端,母亲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是展开纸张的声音,顿了几秒,才传来母亲的话音,“……亚明,小非她说,她走了……”
“走了?她到底写了什么,你念给我听……”他居然抑制不住声音颤抖,紧紧握拳无意识地抵着床头,凝神听着电话那端母亲念着信上的内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目光变得越来越冷,终于,他霍地站起身来。
“我马上回来!”然后重重地挂上电话。
想了几秒,他拿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导师的联系电话,他手指毫不犹豫地,在电话按键上拨号向导师告别。
“噢,真遗憾,”电话那边,杰森惋惜地说,“不过,重要的部分已经进行完毕了,你回去后可以致信给我,索要后面的会议内容。”
“好,非常感谢。”挂上杰森的电话,楼明翻开酒店的入住指南,查找机场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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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海,公寓大厦。
楼明走出电梯,站在908号门前,风尘仆仆。
他瞪着门牌,手上紧紧攥着早已经拿好的家门钥匙,此刻站在门前,居然没有勇气把门打开。
“兰若非,不许离家出走……”他心里默默喊着,终于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将手上的行李放在门口地板上,他走屋里,一片沉寂,“若非!”他站在客厅中央,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满屋的空旷。
他咬了咬牙,径直走向卧室门口,目光一扫,看到梳妆台上躺着一只蓝色的信封。
她居然真的留了信!
从门口到梳妆台,不过几步的距离,但他却走得无比艰难。
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终于拿起信封,抽|出里面淡蓝色的信签。
这封信,不过写了寥寥几句,但她一定写得很慎重,一笔一划,工整清秀。
信纸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我知道你娶我,不是因为爱我。
我也知道,你永远不会爱我。
还好,我们没有登记结婚证,不用办理离婚这么麻烦。
我走了,从此以后,你是自由的,我们再无瓜葛。
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看完这几行字,楼明心里似被刀子狠狠划过一般,剧痛着,他紧紧地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签,烦燥地冲到客厅,站在窗前。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兰若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咬着牙喊着,抑住心里奔腾得似要翻越出来的懊悔,“你居然就这样抛弃我!”
窗边的玻璃桌面上,被风吹动的报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回头看去,报纸翻飞着,“昨夜长风”几个字映入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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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晨报每周一期的“昨夜长风”专栏旁边,突然变得很奇怪,每一期,都会有一小块的“寻人启事”出现在右下角,占据一小块位置。
第一个月,登的内容是:“非,见字速归。明。”
第二个月,登的内容是:“吾妻若非,见字速归。明。”
……
这则启事一直在同一位置刊登了两年。
也许,是登启事的人失去了耐性,也许,是该回归的人已经回归,两年之后,寻人启事不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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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年。
楼明每天仍然会晨跑,而且,每天的工作时间被他规划得越发地严谨。
他充分利用每一分钟的工作时间,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开始每天按时回到公寓,面对空空的屋子,他常常陷入一种孤单的空茫。
这一天,他穿过公司一楼大堂时,前台小妹突然叫住了他,“楼副总。”
他困惑地回头,在公司里,自四年前起,除了他的秘书,一向很少有其他女职员敢于跟他打招呼。
“对不起,楼副总,我这里有一份文件忘记送给你了……”小妹战兢兢地双手呈过来一个文件袋。
楼明狐疑地接过来,看着牛皮纸袋子的封面,写的日期居然是四年前,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小妹咬了咬唇,垂下脑袋,小声地说:“……是上一任前台突然离职时留下来让我交给你的,可是我忘记了,她在文件袋后面有写收到时间,说是……四年前您出国开会的前两天,你的夫人……送过来的,我……忘记拿给你了……”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听到“夫人”两个字,楼明目光一凝,盯着小妹怯怯的脸,“四年前!我夫人?”
“是,她本来是亲自送上去给你的,可是,她说你在跟重要的人谈话,又下来了,叫前台转交给你。”小妹握着双手,不敢抬头。
楼明眯起眼睛,四年前出国开会那段日子,对于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一个隐痛的疤痕。
所以,那段时间的事,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确定,她有到过我办公室?”
小妹摇头,“我不能确定,因为是上一任前台接待的,但她说您夫人是从楼梯上去的,然后又下来了,算时间应该到过您办公室,或许您当时不在……对不起,我一忙,就忘记了……”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楼明望着面前头越垂越低的女孩,眼睛仍疑惑地半眯着。
小妹下巴就快抵到胸口了,声音低如蚊蚋,“因为……前任很慎重,把前因后果都跟我讲了……让我务必交给您,昨天发现这个文件袋,我就……想起来了……”
楼明望了她片刻,慢慢转身,脚步迟疑了一下,往楼梯间走去。
他突然想到兰若非剪掉长发的那一天,是她的生日。会是那一天吗?那天她还喝醉了酒。
他慢慢地一步步往上走,再转一个角,就快到达第五层了,他停了停,抬起目光向上望去,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楼梯扶手。
当他到达第五层时,目光往上,看到第五层和第六层中间转角的那个,是他常常站着抽烟沉思的地方。
四年前的某一天,她就是这样,曾经走着上楼来找他吗?为什么她没有来到他的办公室?为什么说他在跟重要的人谈话?是哪个重要的人?
终于走到他常常站着抽烟的位置,他停下脚步,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夹在指间。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楼明突然一阵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因为过去的很多时候,他在这里时常会听到这句话。
“虽然你一直否认,但你还是会来这里。”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已经四年没到这里来了,一来居然就看到你。”
原来不是他的想象。楼明厌烦地回头,看了一眼打断他沉思的毛丹妮。
“我们曾在这里,说过多少的……”毛丹妮幽幽地说着,突然看到楼明冰冷的目光,颓然地笑笑,“这里很好。但是从四年前那天你说要送我去精神病院之后,我就再没来过……因为,太伤人了。”
楼明眯起冰冷的眸子看她,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来,那天是他四年前最后一次来过这里。
“哦,”毛丹妮想转身预备走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讽刺道:“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院那天,其实我是想要提醒你,那天是大嫂……呃,兰若非的生日,她妈妈打电话告诉你妈妈的时候我偷听到的,你妈妈有打电话找你,但是你开会,关机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楼明咬牙,狠狠地瞪她。
毛丹妮扬了扬眉毛,得意地笑:“你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吗?”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那些疯话!”楼明压抑着,恼怒无从发散,只好紧紧地握拳。
毛丹妮笑意未减,“疯话吗?我说的可从来都是真心的。但你却把我当成精神病。”她转身扬长而去。
楼明颓然坐到阶梯上。
那天的情形他仍记得,当时他与毛丹妮站在这里说的那些话,也慢慢地都能回想起来了。
会是因为这样的巧合吗?会是因为那一天正好她来过吗?然后恰恰听到了那些话吗?
他想起她醉意熏然的话来。
“我不需要长发……剪掉了……”
“因为你要看着我的辫子怀念过去吗?因为你忘不掉你的旧情|人吗?”
“我在为自己庆祝……我不会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讨厌长发,……讨厌你。讨厌你利用我……只是想要摆脱过去吧……”
“噢,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我曾经很爱你……可是……也许,是我错了……”
还有她决然地毫不犹豫地吃下那粒药片时说:“放心吧,楼明,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资格,不希望我来生你的孩子,我就不生。”
所以,她一定是听到了,她知道了!
所以,她就这样弃他而去!
“兰若非,你真会断章取义!”他突然握拳,那支燃烧着的香烟戳在他掌心,他居然浑然不觉,只觉得痛楚清晰在屠戮着他的心口:“你居然就这样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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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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