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叫做拥有

　　是不是非要占有

　　她耳机里重复循环的歌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其实，他们不曾真正在一起过，身份从不曾鲜明过，他也不曾以爱为名靠近过，现在她走了，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他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轻松？！

　　……

　　隔天，唐舒雅出现在了齐氏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见到齐羡，她第一句话就是：“我和父亲正在极力寻找她。不管她是不是有心要躲。不管找不找得到。”

　　齐羡听出了意思：“你真正想说什么？”

　　唐舒雅微微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齐羡：“我们找她是应该的，您……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要这样去找她？！”

　　齐羡看向唐舒雅。

　　唐舒雅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反而打从心底松了口气，“齐总，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你这个好人，会让媒体会错了意的。也会给我的妹妹造成不该有的错觉。所以，请你退出吧，她，我们自家人找。”

　　唐舒砚的姐姐已经把意思放出来了，你没有身份，没有资格去找她。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很烂……

　　唐舒雅说完就转头走了，齐羡淡淡移开目光，突然一甩手，桌上文件啪地落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刚出了门口的女人后背微微一僵，双腿都有点发软。但是她撑着走出了齐氏。

　　赵修从内卧里缓缓走出来，似笑非笑：“夏宝，你继续傲啊，人家怼不死你这个没身份没资格的！！连寻找她的身份跟资格都没有，被人家家人劝退，内心很憋屈吧……？！”

　　齐羡冷冰冰地盯了眼赵修。

　　他沉默地抿了抿唇，黑眸深处七分幽冷：唐舒砚……别让我找到你！

　　赵修一挑眉：“你可别把气都撒到人家舒砚身上，是你自己不肯承认你的心思，比起你，人家一直都很坦诚大胆的。胆小鬼，嗯？！”

　　“激将法用的太多就显得你很LOW！”齐羡淡淡开口，笑，“LOW的人，就给我闭嘴——！！！！”

　　赵修被一堵，脸都憋红了，状似甩袖大步出门：“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谢谢。”后面幽幽的，赵修气，“齐羡，你这个注孤生的！！”

　　齐羡感受到耐心一点一点从身体里耗尽，他愈发烦躁，一个没绷住扔出一个字：“滚——”

　　赵修受伤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灰常受伤地离开了。

　　暴君……

　　暴君……

　　暴君！！！！

　　唐舒砚在夜晚十二点整开机，一共五十条语音留言，五十条语音里只有齐羡一条语音留言。她虽然放弃他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你丫，她姐姐还留了二十五条呢！！！装模做样都不会啊，齐羡，你真是，够狠啊！！！

　　唐舒砚点开齐羡那唯一一条的语音，只有四个字……

　　“给我回来。”

　　咳咳咳！她当时在泡面，立刻咳嗽了。这语气，也太自己人了吧！

　　再说了，回去，回德国去，还是回内地去？！居然过异国他乡的日子，还是被他养在身边继续之前的日子？！！她现在一个人，在不想他们的时候居然觉得安静得快乐起来。

　　她点开其他四十九条语音——

　　唐舒雅：爸爸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回来吧，如果不想回来，至少给我们你的消息。唐舒砚，不要任性了。

　　唐舒雅：我不后悔我对你所做的所说的，我认为我没有错。隐瞒跟坦白我选择了后者。而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你何必让我们大家都不好过？！以离开的方式……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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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舒砚对唐舒雅的保留意见，却不想去怨与责怪，她只是淡淡地删掉了唐舒雅所有听过的没听的留言。

　　她开始听千恙说话：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不想回来也没有关系，我去跟你一起流浪啊，哦，带着我可爱的宝贝女儿好不好？！我也不想在这里了呢！

　　千恙：哎，你确定抛弃我？！我已经失去好多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知道你很好，我谁也不告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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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关心，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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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父亲的：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德国了，原本以为你已经懂事了……唉，你是要气死我么？！！

　　唐舒砚吃完泡面，语音也听完了，她想，作为一个人，真的是要背负很多别人的担心与喜欢，别人的爱与被爱，别人的轻蔑和斥责，别人的理解跟不理解，这些全部都是负累。如今她彻头彻尾地自私了一回，将一切重要的或不重要的人与事全部抛弃，自己一个人上路。

　　怪她吧，尽情的责怪她吧，她对一切都不留恋，可以包括他。

　　做坏人会上瘾，做狠人也是。反正爸爸没了她还有姐姐，反正千恙没了她还有女儿，反正齐羡没了她还可以有别人，他们就是死不承认，一个人在别人的人生里的存在，真的真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真的可以随时被替代。

　　对一个决心舍弃的人，可以被替代的感觉是那么好。她低沉地笑了一声，走到窗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冰凉的空气。

　　那一刻，天地无心。

　　公寓的吧台，盛着一杯冰水的玻璃杯，被不算温暖的掌心握住，他仰起头灌了下去。

　　一些只以为最寻常的记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显得那么耐人寻味。

　　她曾经在凌晨三四点钟推醒他，叫他去找千恙。

　　他当时的回答好像是：存心要躲的人不必找。

　　理智多好啊——就像是那个夜晚。

　　可是现在他不顾自己的没有身份没有资格，暗地里让人翻遍了柏林，柏林找不到，再去别的地方找，他吧杯子放在吧台上，对这个存心要消失的人，必须要找回来——！！！

　　一朝有心，深刻彻骨。

　　红色的壳子，壳子上的黑色斑点，嗯，甲壳虫从旁边动着肢体爬过来，丝毫不知面前的人类濒临危险地带。

　　弱小的一点，却被齐羡收尽眼底。

　　对这种虫子，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当然是充满智慧的古埃及人创造的。

　　古埃及人说：这是上帝在天空中滚着太阳行走，赋予地球以生命。

　　啧，普遍以为的害虫，换了一个地方，是生命繁衍的吉祥物，是埃及众神之中地位超然的存在：圣甲虫。

　　他收回从脑子里本能蹦出来的百科知识，拿手指碰了碰它，立刻返回身逃的老远，呵，怕他？逃离他？想都别想！

　　大半夜的，谁能想到一个漂亮尊贵的男人在追着一个红色甲壳虫跑。汗。要是赵章看到这一幕，铁定说这个男人好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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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

　　唐家。

　　唐舒雅听到电话里来到的消息，就是说，齐羡对唐舒砚没有收手，他还在找。唐舒雅几乎是立刻蹙了眉心，这个男人，能这样做一定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换句话来说，他懂得自己是要唐舒砚的。

　　反而是她推动了这一切的节奏——她闭了闭眼，内心想要骂人，他凭什么去找，他太嚣张了，太不把唐舒砚的姐姐放在眼里了：都让他不要去找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更烦闷。

　　“务必在齐羡之前找到唐舒砚！”唐舒砚那个丫头斗不过齐羡，齐羡若坚定目标出了手，唐舒砚再把她当回事，也抗不过齐羡的非得到不可。所以，她不能让他们见到面。

　　唐舒砚绝对没想到现在自己已经被三方人马追杀了，一方唐家，一方唐舒雅的人，一方齐羡的人。后两方暗中相斗，外头世界大乱。她却已经在拉萨城里跟着朝拜的人，虔诚叩拜着信仰，这一拜，就把时间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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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跟齐羡若即若离，只好跟他保持距离。

　　她不能跟这个世界保持距离，那么跟这个世界若即若离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个人，居然就走过了好多条街，好多个地方。走走停停，慢慢悠悠，没有人陪伴，也不用去陪伴别人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好。

　　唐舒砚却忘记了，只要在人间，哪里都是世界，哪里都有邪恶。

　　比如，背后已无声无息地跟了她很久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打着内地电话，一接通就问：“二小姐在西藏，大小姐，要把她带回来么？”

　　“要！”唐舒雅那边连生意都不谈了，她挂了电话，务必在齐羡有机会把感情说出来之前，她要让唐舒砚成为一个已经有主儿的人。

　　你有被你的姐姐绑架过么？你是体会不到被姐姐绑架到她跟前，从喜爱的地方剥离，到她的跟前，看到她那一副狰狞却在努力平和的面容面前，唐舒砚是有多心灰意懒。

　　在十五个小时之后，她们在唐舒雅私人公寓里见面了。

　　唐舒雅依旧是开门见山的风格：“谈个恋爱吧，唐舒砚。”

　　唐舒砚却在静默i过后，对唐舒雅说：“姐姐，按理说同情一个人是不太有礼貌的事情，何况告诉这个人我狠同情你，但是，我今天要对姐姐不礼貌一次了，姐，我好同情你。”

　　唐舒雅瞳孔微微收缩，听到唐舒砚继续讲话：“同情你明明喜欢齐羡却不敢告诉他，明明喜欢齐羡却去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为了一个你不可能得到的男人，而对你的妹妹百般追究纠缠，同情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同情你根本连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没有搞明白。姐，既然你知道我任性，就也应该知道，绝对不能激怒任性的女人。因为你如果激怒了她，你对什么不喜欢她就会去做什么的，姐你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把我带回来，你太不尊重我了，所以，绝对不要有下一次，否则，试试看。”

　　唐舒雅的神情愕然发怔，唐舒砚却不爽地瞪着她，像一只被惹毛了的黑猫。

　　她还在被绑着呢——

　　唐舒雅放了一句话：“你！什么态度！”

　　“你又是什么态度——”唐舒砚反击，“我都已经跑好远又把我给带回来，不，是把我绑回来，是不是无论我过着怎样的生活你都好不爽？！你把你妹妹当作什么，你的傀儡么？！我告诉你，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假如你再这样，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去追齐羡，死也要跟他在一起，气死你！！”

　　唐舒雅发怒：“闭嘴——”

　　唐舒砚闭嘴了，可是那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瞪着唐舒雅。

　　唐舒雅解开了绑着她双手的粗绳，脸色沉郁：“你自由了。”

　　唐舒砚微微上扬的嘴角尽是嘲讽：“真的吗。绑匪能不开条件就让被绑的人自由？！”

　　唐舒雅闭了闭眼，还是一个没忍住，于是，手带着利风就刮过唐舒砚的左半边侧脸，唐舒砚猝不及防被打的别过了头。没忍住眼眶就是一红，心都痛了。

　　“姐，你打我。”她的口气却异常平稳。“从来你都没有打过我。就像是我从来没对你这样语言伤害——如果说穿你是伤害的话。是不是，我要没有姐姐了，你也要没有妹妹了？！”

　　唐舒雅手都发抖，可人一旦陷入了执念，只能成魔，一步一叩首地拜佛都无用。

　　她动了动唇：“唐舒砚，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唐舒砚一下忍泪，仍然是湿了眼眶，她委屈到了极点：“我听了。”

　　她走的好远，她自以为潇洒了好久，日子一长，她一定可以走出来，回来跟她好好地做姐妹。

　　可是这还不够，“唐舒雅，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才能够让你放心？！”

　　唐舒砚一昂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决绝又无所谓地说：“那成全你好了！”说完，她就冲出了公寓。

　　唐舒雅不是不痛苦的。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能远走是因为不确定齐羡的心意，放弃中也有自己也不想勉强的心思的。

　　如果确定了，就算是十个姐姐，一百段亲情放在她面前，她仍然弃不了心头最爱。所以唐舒雅真的很怕，怕他们见面。

　　都说年少轻狂，唐舒砚寻了车头，在不远处站着，打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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