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自暴自弃做到令人想起暴力美学这四个字，那真算是她的天分。是齐羡坐在车里的副驾驶，赵修开着车，也许他关于专心反而没有注意冲过来的唐舒砚，注意到了也还愣着，齐羡跟他不同，唐舒砚怎么冲过来的，什么表情，什么姿态，全被他尽收眼底。

　　呵，这若换成别的女人，值得他夸上一两句。好可惜，是她。一个莫名其妙消失了很久，一出现是要自杀在他面前的唐舒砚。这个谋害者还让他做——！

　　齐羡一向平静幽深不让外人探究的眸底一瞬间升腾起伤人暴戾，此时赵修也反应过来了，大惊失色，立马要刹车。却听到身旁幽幽一句：“撞上去。”

　　“啊？！”赵修扭头匆匆一眼，“你疯了！”

　　是哪个男人收到唐舒砚的消息立马拉他过来的，现在见到人了却要她死，是什么道理？！！！！

　　“她要死，我来成全，成全总比阻止好，难道不是？”

　　闻言，赵修决定不理这个怪物，他还是硬着头皮刹了车，车头跟唐舒砚已只差一步距离。与此同时，唐舒砚的脸色惨白。不是因为死亡近在咫尺，而是看到了车还没停稳就从副驾驶上跳下来的男人：齐羡。

　　他冷冰冰地抿着薄唇，漂亮的面容僵的跟一块冰一样，看起来瘆人的很。

　　唐舒砚反射性地后退，却不想，这一小步已彻底触怒了齐羡。

　　他走到她跟前，她还是在后退，而且，眼神在闪躲。

　　齐羡一个没忍住，掐着她的脖子，飙出了一句话，把背后车边的赵修吓个半死：暴君复苏！

　　齐羡逼近她痛苦扭曲起来的小脸，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放你去德国，不代表你从此就有消失在我的世界的资格。这一点我希望你清楚，不然的话，后悔就晚了。”

　　“……”

　　从别墅外追出来的唐舒雅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这番话，不由得轻掩嘴角。

　　唐舒砚闭上眼皱着眉头，窒息心痛。

　　她张了张口，他同时送了松手，就听到她哽咽出声，什么话都没有，就是哽咽，隐忍的哽咽。

　　唐舒砚甚至还紧闭着眼睛，似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可睁开眼看的必要了。

　　“是谁让你那么失望，嗯？我么？！“齐羡掐着她的脖子的手缓缓上移，抬起了她的下巴，她的反应令他的瞳孔狠狠一缩。

　　唐舒砚抽噎着，仍然是一句话也不说。

　　齐羡干脆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身走向了车的方向，到副驾驶门前，他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盯了眼僵在门口的女人：“唐舒雅，不要以为你做什么能瞒得了我，只是我懒得查。”

　　言外之意是，他不查，你尚且有一条生路，若不知进退逼得他查了，查不出来什么还好，若查出来了什么，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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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羡把唐舒砚抱进车里，一路开到他的私人公寓门前时，唐舒砚已经缩在他的怀里，早早地睡着了。

　　她眼下的青黑，脸色的苍白，还真是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绝望病人。

　　赵修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无声叹息：“还好碰上的是我们，若换了别人，结果就不一定了。”

　　齐羡微微扬唇：“你以为她真的想要寻死？”

　　“嗯……难道不是？！人都站在车头前了。”

　　齐羡盯着唐舒砚皱着眉头的睡容：“我只是觉得真正想要寻死的人会更令人猝不及防一些。她啊……跟我们的车距离不算近啊。“

　　赵修：“……“

　　“不过能做出这一些就已经很令人生气了。”齐羡面无表情，“要真的认真去寻死……我怕会掘墓。”

　　让她死都死的不安宁……赵修一下被呛着了，话里的阴冷实在让人消化不良！

　　“行了行了，”赵修说，“既然那么重视她，还傲娇个什么劲儿，赶紧把她抱到你的房间里藏起来去！”

　　“动作会惊醒她。”齐羡薄唇轻启。

　　言外之意是：你以为我想赖在你一俗牌劳斯莱斯的车上？！

　　赵修扶额：“我走行了吧！”天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天天被这样虐还得了！夏宝啥时候就成别人家的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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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赶走电灯泡，齐羡不着痕迹地对着怀里的女人勾了勾唇，他声音低沉：“以后，德国就不要去了，哪儿都别去了。”

　　野猫自有一套生活定义，尤其对外面的一切习惯使然，注目不离。原本想让她野一野，本事本事，谁想到，这姑娘本事还没学会，就野了。

　　那就给他老老实实地——以他为中心，做一只他齐羡的家猫吧！他抚着她柔软的头发，脸色平静地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仿佛是属于齐羡的烙印。

　　三个小时后。

　　外头已能见到夕阳了，唐舒砚缓缓地苏醒，她睁开眼睛，揉了揉，一眼就望见了他。

　　她是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的。

　　一分一秒导致他的大腿一动就发麻，齐羡却脸色平常地用眼风扫了她一眼：“醒了？”

　　没什么调调的语气，唐舒砚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软弱，目光巴巴地看着他，突然好像找到归属，开始蓄泪。把这一段日子所有的心历路程是好是坏，到他面前，都化作了一行行无声的泪。

　　“你哭什么，在外面玩的难道不潇洒么，连自杀也尝试过了，一般人求都求不到你这个经历，你哭什么，嗯？！”

　　她揪紧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听不得他这样骤然上扬嘲讽凌厉刻薄的语气。

　　他却冷了脸色，一把挥开她的手，凉飕飕地：“下去。”

　　唐舒砚摇头，干脆一头再拱进他怀里，她不能下去，一下去，他就又把她甩在后面了。

　　“唐舒砚……”他缓缓地推开她，“同一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唐舒砚闭了闭眼睛，突然一抹湿漉漉的脸，干脆赖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她轻轻地吻着他的下巴……“别赶我走。”

　　软软的口气，却是让齐羡一晒：“不是你自己要走的么？拖着行李箱去德国的，送完我就消失不见的，难道都是我？！”

　　唐舒砚摇着头。

　　齐羡说：“我还以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不说，但已达成了默契的共鸣，原来我想多了。”

　　唐舒砚的唇终于凑到他唇角，她在心里说，姐姐，对不起，我只要一见到他就没有了办法，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要抓紧他。

　　“唐舒砚，停止你的轻薄举动，OK？！”话落，唐舒砚轻薄上了他的唇，正面占有。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就把她压在了座椅上，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我是在自言自语，是不是？！”

　　“不，你不是……”她脱口，声音沙哑。

　　她无措地望着他，眼神却是不再闪躲了。但是这种正视的目光却是让他想起了不太好的记忆：“当时为什么躲我？”

　　唐舒砚立刻闭紧了嘴巴。

　　出卖姐姐这种事，她还是做不来。再说了，一切都是她自愿的选择。她完全也可以跟一切对抗，只为齐羡。

　　但她的的确确走了。

　　她突然落寞：“齐羡，假如你喜欢我，我愿意为你变得更有勇气一些。躲你，离开你，我不过，是没有底气罢了。”

　　齐羡不为所动：“人真是可笑，连底气都要别人给，自卑就可以自己给是不是？这是什么道理。”

　　让她出去，让她自己过，难道独立不能让一个女人充满自信，来跟他谈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她却要他给底气。

　　齐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懂感情，但是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起码都应该漂亮的嚣张一点，哪怕手里拿了一副烂牌。

　　“唐舒砚……我有没有说过，你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齐羡抚了抚她的小脸，一瞬间慵懒了下去。

　　唐舒砚心中很多外星语：”又被拒绝了……”她微微一笑，推开了他，整理好衣服，扬起了唇角：“那就别在一起了并不就好了。”

　　你是我喜欢的样子，可跟你在一起，太需要不顾一切的勇气了，你以为我就容易？！

　　放弃总是容易的。你先放弃的我。仍然是，你先放弃的我。

　　唐舒砚也懒了，都懒得再去看他一眼，伸手就要推开车门。

　　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不代表我不喜欢。”

　　“……”

　　赵修说这个男人性子别扭，唐舒砚在听到这句百转千回的承认，心中第一个绝不感动，而是各类外星语……

　　“齐羡！“她一回头，脸都被他气红了，”你当我是什么？“

　　齐羡无所谓的姿态欠扁的厉害：“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我就当你是什么。“

　　唐舒砚脱口而出：“我当我是你的女朋友，行不！！”

　　齐羡淡淡微笑：“OK。”

　　“……”唐舒砚崩溃了，伸出手就扯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喂，真的啊？！”

　　“为什么不？！”

　　她竟无言以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不透气的了……

　　“那你说一句你喜欢我。”她微笑，把离开他的事情忘在了九霄云外。

　　他也微笑：“呵，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消失，还是要我动手查？”

　　她呐呐的：“……你找我了？”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她却突然有了好大的兴趣：“是不是代表你其实已经暗地里，在意我好久了？！”

　　齐羡动了动腿，旁人的女人还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却懒得再多说，等双腿恢复正常了，打开车门兀自进了公寓。

　　唐舒砚赶紧跟了上去，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一个冲动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没有动。

　　他们刚刚进门，他尚且还没来得及回头把门关上，她就冲过来了，靠在他后背上不肯离开。

　　十指交叉的双手，抱着他有力的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一动不动，并且闭上了眼睛。

　　齐羡都不知道自己跟她在这里犯什么傻，微微叹了口气：“唐舒砚，我们有的是时间，懂么？“

　　只要你不离开。齐羡嘴角就这样勾出了一道嘲讽自己的笑。

　　“齐羡，世上有那么多的好男人，我仍然只想要你。我不管时间，我不管别的人，我想要从此只管我们。前半生，我都为自己活，现在，遇到你，我想要跟你一起，好好活。“

　　“……“

　　心底出来的话，声音再颤抖，都令人不忍作怪，只能动容。

　　他覆住腰前的手，微微拿开，返身，把她搂进了怀里。

　　“你敢说这样的话，就代表你知道你违背这些话的后果了，再走试试看。”按紧她的肩头，唐舒砚听到他慢慢地说，“再让我连找你的身份跟资格都没有，试试看——！”

　　齐羡啊，真的不算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她听完小声吐槽：“如果你早一点，我还会走么，还怪我了……”

　　齐羡推开她，冷冷盯着她。

　　“谁让你先喜欢的我。”

　　“……你好无赖啊！”

　　“所以我当初就跟你说，何必对我这种无赖执着？！”

　　“……你！”

　　齐羡转身，嘴角隐隐一勾。

　　唐舒砚在原地踩地板：“我踩死你，我踩死你，臭齐羡，臭齐羡，我，踩，死，你！！！！！”

　　在吧台倒了一杯冰水，他微微举起杯子，好的角度投射出了一个好的她，透明的杯子中，她低着头还在踩地板，兼职骂他……他却几乎想要笑了，明明知道他不好爱，还是情愿一边骂，也要一边爱么。

　　唐舒砚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他喝水，立刻舔了下唇就跑过去，笑话，她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让他不好送水进嘴，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嘴巴说：“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喂我！”

　　齐羡表情有些玩味儿了啊，“确定？”

　　“啊哈。”

　　齐羡却不碍她的力道阻止，仍然是喝了一口杯里的冰水，然后在她委屈的时候，轻轻松松放下玻璃杯，把她搂过来吻住了。

　　唐舒砚喝到了水，就是方式……姓齐。

　　几分钟后，二楼的主卧被打开了房门，两具身体一同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亲密无间，久违了的，更是肆意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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