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一百三十五 活着
早上九点三十八分。
顾夏接到了唐新的电话,她只说了一句话:“今天继续熬点粥过来,口味不错。”
顾夏说好。
但显然,把粥做好,送到唐新面前的时候,引起了一个人的极度不满。
那个人是齐琛。
齐琛在这一点上堪称固执,把所有古怪的个性都放了出来,顾夏一时间觉得他很无理取闹。
他明明是懂得她的不是吗?!
当他再一次把拿着粥的她推向门口,顾夏望见了在他背后的唐小姐笑了,挑挑眉那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门口。
“不要试图跟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顾夏开口,“夏宝都比你懂事啊?”
“我不介意不懂事。”
齐琛说:“有一个点你必须知道,你可以陪我,但不能陪她,接收你东西的人只能是我。”
“我想为她做一点事。”顾夏迫切地需要他的支持,“你懂事一点啊……”
齐琛抿唇,不着痕迹地摇头。
于是顾夏很郁闷,她一边克制着不朝他发火,因为这是唐新乐见其成的,一边又劝服不了他。
你可以理解为:她低估了他的难搞程度!
于是顾夏这一次更惨,连粥带人被赶了出来。
赶的人是齐琛。
屋内。
唐新抱着一个枕头,望着窗边那个别扭的男人就笑了:“你这是在……吃醋?”
唔,还好她不是男人。
哈,她怎么会是男人。
“……”齐琛只答应把白天所有的时间给她,但是答应的条例里并没有陪聊。
唐新的话如泥牛入海,但她并不难过,相反很满意看到他把顾夏拒之门外的场景。
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受到折磨时,一块小石子儿都可以作为武器。
她大概就是这样子出手了的。
“对了,东明还没抓到吗?”
这不属于废话,所以齐琛淡淡嗯了一声。
唐新往深了说:“是没抓到,还是你知道他被白小姐暗藏,顾念着你的夫人还没出手?”
齐琛回头,黑眸无感地看着她。
被他看的心痛,唐新把脸贴在枕头上闭了闭眼,“我知道,我的纠缠已经消耗掉了你的感恩,也知道你已经反应过来,为你挡刀,并不纯粹因为爱。所以,你很煎熬。如今顾夏自觉对我亏欠良多,让你更加不好抽身了。”
所以,你对我半分柔情都没有。甚至更加冷漠厌倦。
“都说复杂的人喜欢天真美好的人,我怎么就没喜欢上一个傻男,却喜欢上你?”
“……”
“好吧。”不被搭理,唐新耸耸肩扭转回正题,“东明,你不好出手的话,我来!”
他们这个圈子没有以德报怨的人。
他们也不准备做这样的傻瓜。
说得再通透残忍一点,他们更擅长的是:以牙还牙,加倍的。
“不必。”齐琛拒绝。
看来她想再揽下一个人情已不是容易的事了。唐新明白这一点,呵了一声:“白小姐情根深种,怕是要让你的夫人为难了啊?”
“你好好休养。”他声音暖不透的凉,“不要再多管闲事。”
唐新听出来了,这“闲事”里,也有一桩,不要替他承受危险。
“齐琛,”她低喃,“你比我冷血多了。”
在中午的时候,齐琛走出病房,带顾夏出去吃饭。
他们来到了一家大闸蟹店,顾夏在位置上坐下来,齐琛给她倒了杯茶。
她捧水喝时他点餐,顾夏忽然就眉眼低顺地笑了。
“齐琛,你是需要补补。”她故意侃他。
齐琛:“但我只点了一个人的量。”
顾夏不理解:“你看着我吃还是我看着你吃?!!”
“一起吃,不过吃的不一样罢了。”
齐琛打开保温罐,自顾自就拿勺子喝起了她亲手熬出来的粥。
目睹的顾夏被这一幕暖到了。
“你……有必要么?!”她有点感动又有点想笑。
“嗯。”齐琛嗓音低沉有力。
顾夏全然拿他没了办法。
大闸蟹上来了,齐琛也以优雅而不慢的速度吃完了,充当起了剥蟹壳的人。
有时候顾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男人。
只能说有情饮水饱,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在你被齐琛爱着时,仿佛有了他的情,真的就饱了一样!
顾夏好满足。
就在这个时候,顾夏望见了餐巾纸,她想到了旧时光,伸手就拿起了餐巾纸,任他为她效劳,而她低着头认真地叠起一只青蛙的样子。
你见过那一种,就是看起来高不可沾的人么?
这样的人,要是在你面前突然叠了一个青蛙逗你开心,会是什么效果?
他当年似乎还说了一句话:“据说有一部什么青蛙王子的片子?虽然不明白你们女孩子为什么把青蛙和王子联系在一起,但是你们应该很喜欢罢。”
她记得她当时问:“这你从哪儿知道?”一边接手他的创意品。
回忆中止,顾夏把那神似的立体青蛙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齐琛望了一眼。
她撑着下颚问:“你想起来了吧,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齐琛不知道她怎么追朔那么遥远的事,但是他仍旧回答:“多亏有一个妹妹。”
“是啊。”顾夏低头吃肉,口齿模糊不清,但不愿意在吃完以后再说,“好多年没见到齐星了。”
“你想她的话,吃完我带你去见她。”
“可是……”
“你留在那里,我回医院。”齐琛神色让人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显然这是他的决定。
决定,无关情绪,有关需求。
她要是反对,坚持跟着他去医院,就是跟他对着干,他必定心底不高兴。
顾夏总是争不过他的。
闷闷哦一声,化悲愤为食量。
……
下午两点钟。
齐琛回到医院,病房里已经乱了套。
唐新几乎把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出去了,她回头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她是你的失控,她可以让你连和一个人的约定都置之脑后了吗……?!”
“你说对了。”齐琛坦诚地看着她,似乎只是随意一问,并不在乎答案,“你呢,还要绷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
“一辈子。”她怒极出口。
齐琛:“你随意。”
道德感是一种陌生的东西。
顾夏让他成了一个有道德感的人,答案是,他并不开心。
可他选择接受。
……
齐星一直住在海边的公寓里。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她给了顾夏一杯柠檬水,在顾夏身边坐下,“嫂子,你和我哥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以前从不会顾念除你以外的人的……我没有他看重唐新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我哥有心有肺了起来,他把除了你以外的人,受的罪放在心里,我还真的是有一点不太习惯呢!!!”
顾夏抚着温热的杯子,想到他把她放下后,载车重回那个他并不喜欢的人的身边,都是为了她。
顾夏捂住胸口,不敢难过的那一种隐忍的眼神和齐星对望:“但是这里很痛。”
齐星握住她的手,把它从胸口拿开,她默默道:“明白的,嫂子。”
还是在意的,怎么会不在意呢!
“这样吧,喝完这一杯柠檬水,我们一起去海边走走吧。”
“好。”
接下来就是简短的问候了。
“你在英国,一切都还好吗?”齐星说,“听说我有侄子了。”
“你还没见到他对吧?”顾夏点头,“我下一次带他来看你。”
“那,这些年辛苦了。”齐星的声音忽然郑重无比。
顾夏:“我心甘情愿的。”
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市中心坐落的一栋单身公寓里,白婷儿头疼地望着东明站在窗边抽烟的影子。
他回来了。
却以最狼狈的姿态回来了。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这句话她问了好多遍,他从不回答。
白婷儿没了耐心:“你为什么要去刺杀齐琛!”
她走到他身边咆哮出口!!!
东明终于赏了她一眼,洗漱后的他,俊脸干净,只是眼底沧桑惊了看他的人。
“为什么?”他说出了自来后第一句话,“如果我把你关在疯人院里五年,你难道不想灭了我?”
“我发现,我跟你是说不通的。”白婷儿不愿意再自欺欺人下去,可也不忍看他出去送死。
她和他都清楚,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够站在这里。
真的是齐琛找不到他吗。
不。
是齐琛顾念顾夏,只要齐琛思考出一个不至于刺激到顾夏的方法,一定会立刻对东明动手。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婷儿笑得不知含义,“就在我这里一直躲下去么?”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东明沉默了些时,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已经看了两天了。”白婷儿故意逐客明显。
东明突然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她听见骨子里的骄傲开了口,对她说了三个字:你输了。
东明不知她心里所想,只是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后好好过,一定要忘记我,去爱一个好男人。”
白婷儿皱着眉,一个字一个字用最慢的速度说:“我没跟你告白过吧,你怎么知道……”
回忆是一种极具欺骗性的东西。
所以她开始寻求肯定。
“呵。”他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手上移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然后便毫不留恋抽身而退。
当他走到玄关处,白婷儿退了步,怎么办?她问自己。
东明握紧门把的时候突然回头了,用那种看着挚爱的目光,“如果没有你,我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对不对?”
有些真相,他只是不想知道,所以就当作看不见。
很多人都是这样,唯爱自己喜欢看的那一幕。
他是俗人,也不例外,非到穷途末路时才愿意去看清自己的荒唐。
“对又怎样,你珍惜了吗?”白婷儿一句反问,他无地自容,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却心里道了一句:“我不后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这就是我要走的道。
你不懂。
我不怪你。
白婷儿几乎就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拿出了电话,不可控制地。
此刻她已经全靠本能,没有思想。
她打给了齐琛,开口就是一句:“我求你,你放了他,让他远走高飞。”
齐琛沉默。
“你不要不说话?”白婷儿捂住嘴,声音因为急迫,因为不安显得分外颤抖,“你要什么?命么,拿我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
齐琛不得不启唇,多说一点话:“你不要那么笨。东明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只是在利用你……”
“我不在乎!”白婷儿撕心裂肺的吼出口,“我来不及去在意这些了,齐琛,你要命我给你,你给他一条生路啊!”
“我不需要你的命。”齐琛冷漠至极,“如果你敢死,我就让东明生不如死。”
他绝对不允许,好不容易与顾夏走到这里,却因为她朋友的爱情,那与他们打不着关系的……而走到穷途。
“喂,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挂电话!”白婷儿慌乱地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她立刻又去拨打顾夏的电话,却没有人接……
海边。
顾夏弯腰一心一意地捡着贝壳,她太累了,所以只带着一身轻宽的衣服,除此之外的身外之物,她一个都没有带。
但是后来的顾夏想:以后再也不能犯这种错误了,因为一个错误的发生可能就会第二个的错误发生,第二个错误发生,可能就会导致第三个。
人能承受几次错误的攻击?
而她不堪一击。
白婷儿打不通顾夏的电话,出门就去找了东明。
她咬着指关节,哭着走遍了半个城市。
引来所有的人,古怪的目光,都无所谓。
毫无形象,心伤逆流。
顾夏,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不是你选择了齐琛抛弃了我?!
齐琛,你为什么明明可以原谅一个人,却选择不原谅,不放过?!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国家,这些国家离的都那么远,你随随便便把他扔到哪一个就好。
你为什么就偏偏要把他扔在……地狱里。
东明,东明……
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钱财权利其实都是身外之物,仇恨感情也终究会消逝,最后只是一场空。
你不要再过度执着。
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
白婷儿麻木地走回了家,她已经不再去找他了,她相信,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靠自己寻到了生路……不见,就有好多种想象的可能了,所以,我把我最深切的祝福给你,东明,我唯一的愿望是: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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